有貴女湊過來,躲到樹後往湖中心探首,“似乎是,我哥哥說了,今日各位皇子與北戎四皇子同遊,不知他們在做些什麽。”
“真想湊近看看,四皇子雖說咄咄逼人了些,可生得實在俊美不凡,光是看上一眼便覺得心情愉悅……”
安重華聽了一耳朵,扭過頭問道:“你的夫婿就在這些人之中?”
朱蔚月臉上半點羞澀都沒有,無比坦然地點了點頭……
一艘小船劃到麵前,朱蔚月牽著安重華上了船,緩緩朝湖中心的畫舫劃過去。
這一幕叫岸上的貴女們看到了,紛紛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這……這兩人好大的膽子!湖中心可都是男子!”
“其中一人是不是莊陽郡主?還有一個女子是誰?”
朱蔚月鮮少做女子打扮露麵,是以眾人一時未能認出她來。
不過有她二人帶頭,岸上不少大膽的貴女也有樣學樣地叫了小船。
三五成群地擠到小船之上,往湖中心劃去。
但她們到底沒朱蔚月大膽,隻遠遠綴在後頭。
不似朱家的船隻,已近湖心,離皇子們的船隻隔了十數米。
距離如此之近,畫舫上已經有男子注意到這艘小船。
朱蔚月站在船首,迎風而立,微風吹動她的廣袖和發帶。
一小截發帶調皮地飛入唇中,被她用粉色的舌頭微微一頂。
似是想將之推出嘴唇,又似是不輕不重地含了一下。
安重華心中陡然生出深深的震撼與敬佩。
前世朱蔚月為家族奔走,聽說賠盡了笑臉卻一無所獲,這段經曆在安重華聽來隻是一個單薄的故事。
此刻與她深交,才知她的果決、聰慧、為達目的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跟人脈。
與她相比,自己所謂的付出簡直貧瘠得可笑。
她自以為前世以為大莊鞠躬盡瘁,隻是礙於莊明盛的昏庸和安清和的媚上才致大廈將傾。
實則若她有朱蔚月破釜沉舟的決心,早在兵變之初就手刃這對奸夫**婦!
哪怕被人唾罵忤逆禍國,被當成妖後誅殺,也好過大莊國破!
現在想來,她那些對莊明盛的勸誡,簡直就是矯揉造作的無病呻吟!
她明知勸誡無用,卻日複一日地費盡口舌,簡直就像是為了告訴所有人她是賢後!
若時光能倒流,安重華定要回去扇那時的自己幾個大耳瓜子。
畫舫上的人,為朱蔚月的側影生出不大不小的**來。
一個青色錦衣男子本站在人群後,此刻卻露出驚訝的神情,好似看到什麽絕無可能發生的事情一般。
不自覺地將身前諸人一一撥開,擠到最前端的船簷邊上。
看清女子的相貌後,他心中驚詫更重。
朱蔚月?
她怎會在這裏?
身後傳來此起彼伏驚歎,男子心頭生出幾絲煩躁。
被身後之人推搡了幾下,煩悶之意更重。
扭過頭正要擠出此處,忽地腰間處被人一頂,整個人往後仰倒而去。
他本就站在船邊上,這一仰,直接越過船簷栽入水中,激起一陣劇烈的水花。
撲騰了幾下,船上沉迷在朱蔚月美貌中的男子才逐漸醒過神來。
“有人落水了!”
“是誰!誰落水了!”
“有人會水嗎?”
一幫隻會吟風弄月的世家公子,此刻居然慌了手腳。
撲通一聲,又一重物入水的聲音傳來!
卻是朱蔚月身姿靈活地躍入水中,極為矯健地朝著落水男子遊過去。
呼吸起伏間,她嬌美的臉龐於水中探出。
水花淩淩撒落在她身側,繞出一個眩目而迷人的光圈。
幾個猛子下來她就遊到男子身側,一手揪住男子胸膛的衣襟,往小船上遊回去。
“那姑娘救下他了!”
畫舫上的公子們驚訝地指著水麵,大喊道:“快!快將船劃過去,看看救人的是誰!”
方才驚鴻一瞥,讓這些人心裏直癢癢,恨不能立刻躥到救人的女子麵前,將她看個清楚。
若去晚了,那女子反應過來躲入船棚之中,他們可就見不著了!
好在朱蔚月並無那等顧忌名節的心思。
將救上來的男子挪到船頭上,自己便跪坐在一側拍了拍他的臉頰,看他是否暈過去。
男子猛地拂開她的手,似見鬼一般翻爬起身。
滾到角落中,低吼道:“朱蔚月,你瘋了!好端端的打扮成這個樣子做什麽!”
朱蔚月毫不在意地收回手,刻意地拂了一下臉側的發絲。
確認自己濕透的身軀被他看了個徹底,這才施施然轉過身子。
安重華忙將披風攤開,將她包裹住。
男子這才覺得自然了些,隻是仍不敢正眼看她。
“蘇兄,你沒事吧!”
畫舫搖近,船上人的問候聲響起:“方才救人的姑娘不知是哪家府上,如今正是初春,夜間水涼,要不要來畫舫上喝碗薑湯?”
被救的蘇楓急急忙忙出聲:“不必,她身強體壯,不用喝什麽薑湯!”
船上喊話的人有些遺憾。
此刻朱蔚月身著月白披風,滿臉冷若冰霜俏生生地站立在一側。他們縱是有心結識,也不敢驚擾佳人。
蘇楓已經順著畫舫上架下來的梯子爬了回去。
爬到一半,他有些局促地回首,看了一眼朱蔚月,卻好似被燙到一般立即收回目光。
“夜間風大,你還是快些回去吧,不要在此處吹風了。”
朱蔚月淡淡點頭:“多謝公子關懷。”
她落落大方,溫文有禮。蘇楓立即覺得自己的態度惡劣得不行,臉頰似被火燒一般燙得生疼。
他想再說些什麽緩和一下二人之間的關係,可船上男子們熾熱的眼神,讓他心頭生出幾分不爽快來。
他急急忙忙爬了上去,又催了一遍:“快些回去吧!”
見朱蔚月俯身走入船棚內,心頭的緊張才散去。
回到人群之中,好友不輕不重地頂了他一下:“蘇兄豔福不淺啊,那姑娘近看,定然更加美豔動人。”
蘇楓下意識想反駁一聲“男人婆算什麽美豔”!
可下一瞬,朱蔚月撥開水紋朝他遊來那一幕卻在他腦中湧現……
被眾人談論的小船悄無聲息劃入角落中,宛如謫仙臨世,隻為救人而來。
朱蔚月披著鬥篷坐在安重華對麵,見她煮好了熱茶,毫不客氣地端起一杯。
安重華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微濕的發絲,“宣平侯的嫡長子,的確是個不錯的結親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