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以為可以保護石湘,可她實在低估了他們父子二人的無恥程度。
被這樣算計,毀了一生的幸福,石湘該多絕望,又該多恨她……
隻是想一想,安重華都覺得心痛難當。
一炷香時間後,淩升果然報來了消息。
安國公父子被她趕離廂房後,密談片刻,安國公立即出府去了石府……
安重華絕望地閉上了眼。
每當她接受自己父兄的卑劣,他們總能做出讓她更不齒的事情。
為了聯絡勢力打壓自己,可以一次又一次將二房女眷們的婚事當做籌碼。
為了鑽營朝政,找一門得力的姻親,可以絲毫不顧廉恥算計別家女子。
安重華不敢想象,若有朝一日更大的利益擺在眼前,他們還能做出什麽喪心病狂之事。
半晌,安重華睜開雙眸,眼中軟弱躊躇盡數消散,唯餘破釜沉舟的銳利之氣。
“淩升,我有幾件事吩咐你去做。你切記,萬不可透出一絲口風,便是我祖母過問,你也要三緘其口……”
青山堂,安國公正沉浸在誌得意滿萬事順遂的膨脹中。
秋姨娘殷勤小意地伺候著他擦手,“國公爺今日在宴席之上,一番慷慨激昂的話,實在叫妾身心醉。
今生能跟了國公爺這樣英武不凡的男子,妾身不算白做一回女人。”
安國公叫她吹捧得一陣飄飄然,兼之酒意上頭,隻覺快活似仙。
“這算什麽,我早就想將你扶正,偏那個老虔婆一個勁地說著安重華身份尊貴,她的生母不容玷汙。
也是你能幹,替我生了清兒,她既貼心又出息。
有她在,日後莫說是你,便是整個安國公府也會更上一層樓。”
秋姨娘叫她誇得有些心虛。
院子裏兩個男人將安清和捧上天去,可她卻不是傻子。
安清和再如何出息,將來也是要在安重華手下過日子的。真要想高枕無憂,一個三皇子妃還不算什麽。
同樣的議論,也在二房發生著。
不比秋姨娘喜上眉梢,許氏卻愁眉苦臉。
“大哥一門心思要將秋姨娘捧起來,難道咱們穎初的婚事,真要讓一個妾室來打理?
那姚家該怎麽看咱們穎初?”
安爍林老實敦厚的臉一如既往地繃著,對這個大哥,他一直都是逆來順受。
可這次,事關兒女婚姻大事,便是他也沒法昧著良心去讚同。
“你先別擔心,明日我去找重華商量。”
許氏這才安下心來,“重華年紀不大,卻是個胸有乾坤的。
你好好求一求她,實在要扶正那秋姨娘,便讓穎初盡快出嫁,好歹將扶正這件事拖上一拖。”
“我知道了。”
翌日,安爍林一大早便候在碧華苑門口。
安重華一夜未睡,眼底漫著厚厚的烏青,見了他,不得不打起幾分精神。
安爍林有些不大好意思。
年輕時他萬事都靠著大哥和母親拿主意,成親後一家大小事全靠妻子打理。
如今竟還厚著臉皮來打擾侄女。
不過再怎麽不好意思,有些話還是要說。
“昨夜你離席得早,不知後麵的事。昨夜母親也同意,扶正秋姨娘。
我和你二嬸想著,這樣的事情終歸不體麵,怕影響穎初和姚家的婚事……”
他挑挑揀揀,將自己的來意說了一番。
安重華眉頭緊皺,還未聽完便厲聲打斷了他:“婚事不必提前。”
她一心想著阻止這門婚事,怎會允許婚事提前。
“啊?這……”
“秋姨娘不會被扶正的。”
安爍林遲疑片刻,“大哥惦記著要給清和一個榮耀的出身,好配得上她皇子妃的身份,依我看,此事不會輕易罷休。”
安重華本不欲過多解釋。
但想起二房一家子軟綿的性格,要將之掰過來,首先便得一改這隻做吩咐不說緣由的態度。當下耐著性子解釋起來。
“陛下賜婚時,就知道安清和是庶女,卻並未對她的出身有所介懷,足見陛下並非以出身論尊貴之人。
父親若以此為由來抬高秋姨娘的身份,隻會揣摩錯聖意。
再者說,秋姨娘並非良家女子,而是娼戶從良,大莊律例中,以娼妓為妻是重罪。
父親隻是一時失了心智,若他知道扶正秋姨娘會影響他的官途,必不會再堅持。”
安說林聞言安心不少。
安重華又道:“至於四妹的婚事提前,恕我直言,二叔這樁婚事定得實在太急。
姚禦史的母親屢屢在眾人麵前刁難侮辱四妹,二叔想必也有所耳聞。”
她說到最後,口氣又不知不覺重了起來,叫安爍林尷尬得手足無措。
“我知道姚家算不上十全十美的婚事,可,對穎初來說已經算是高攀了……”
安重華沉沉地看著他。
二房一家人都這般瞧不起自己,叫安穎初如何抬得起頭來。
非得叫她離開二房一家人,才能變得自信開朗起來。
為此,安重華越發堅定了自己的計劃。
“罷了,婚事既然已經定下,我自然隻有希望穎初過得好。
二叔二嬸的打算我也知道幾分,約莫是想著給穎初備上厚厚的嫁妝,也好叫姚家看得起。
不過,二叔有三個孩子,總不可能將家產全都送給穎初。此事不知二叔可有打算?”
安爍林不住點頭,一腔慈父心腸拳拳可見。
“自然有打算,我想著先給穎初做了陪嫁再說,其他的日後再掙也就是了……”
安重華:“……”
“罷了,此事我已經有了主意,等下朝後,我再和二叔細說吧。”
教養子女,不患寡而患不均。二叔行事如此偏心,定然會在他們姐弟間埋下不睦的隱患。
若非今日有大朝會,安重華定要好好和他說道一番。
因為這樁插曲,安重華入宮便有些晚了,不得不緊趕慢趕才未遲到。
這段時日,戶部胡珺可謂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