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愛美本是天性,出門赴宴抹些香膏再是常見不過。

他怎能因此而將猛虎被激怒的緣由歸咎到這些貴女身上!難道她們還能未卜先知,提前預知這猛虎會發怒嗎?

說到底,不過是時運不濟而已。

他何時變得這般是非不分了。

“好了,你別哭了。本殿隻是循例問一問,便是你不解釋,本殿也不會將這件事怪罪到你身上。”

安重華腦中靈光一閃,忙上前勸慰了幾句,抬起頭來滿臉憐惜地看向莊飛雲。

“今日三妹妹實在是受驚了,若非安慕以命相護,還不知三妹妹會受怎樣的罪。”

安清和臉上適時露出心有餘悸的神情。

非是她在刻意配合安重華。

實在是這些日子來,這種下意識獻媚討好於男子的姿態,早已成為了刻入骨髓的習慣。

此刻被人勸慰,她不自覺地就將自己最柔美、最引人憐惜的姿態露了出來。

【氣運男主莊飛雲好感度增加至40!】

姐妹倆心中同時生出竊喜,隻是這喜悅的來源,各自不足為外人道也。

果然,莊飛雲開口:“安慕護衛有功,本殿自當為他向父皇請賞。”

王兆抑製不住地渾身僵硬,臉色瞬間無比鐵青!

安慕斬殺猛虎有功,貴女們擦拭的香膏也不是禍首,那最終的判決,必然是將這看管護衛不利的罪名,推到他頭上了!

然而明知大禍臨頭,他卻無法為自己分辨半句。

蓋因他玩忽職守是不爭的事實。而個中原因,更經不起查探!

若叫皇帝知道他跟莊明盛廝混在一處,甚至為此而延誤了大皇子獻上祥瑞的計劃,便是有十個腦袋隻怕也不夠砍!

權衡利弊之下,他死死咬住了唇,忍住為自己開脫的衝動。

那頭莊飛雲好言好語勸慰了安清和許久,又再三承諾定然不會因為這等小事怪罪她、怪罪安國公府。

安清和這才收了眸中的稀稀淚光,換了一副仰慕崇拜的笑顏。

這待遇比之安穎初,可謂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就連一旁瑟縮畏懼的貴女們,都看出了不妥,紛紛用綠雲罩頂的眼神,憐憫地看著安重華。

安重華才不會為這等人耗費心神,確認安穎初無事後,急忙去了安慕房中。

彼時幾位太醫將他團團圍住,時而探脈,時而檢查傷口。

嚴禦醫搖搖頭,歎氣道:“不中用了,看他受了重傷還能活,本以為是個命硬的。

如今看來命再硬也硬不過閻王爺喲!”

大抵是他語氣實在太過輕鬆,惹得雨娘和剛進屋子的安重華對他怒目而視。

“喲!郡主來了,快快快,咱們幾個是不行了,您來看看!”

幾位禦醫都是見慣生死和權貴之人,麵對這樣的目光絲毫不怵。

甚至還期待地盯著安重華,想看她能否再次將安慕的命拉回來。

安重華上前幾步,果見安慕雙頰赤紅,神誌不清地低喃著。

雨娘沉聲道:“安慕大人已經發熱許久了,幾位太醫開了藥,也施了針,卻一點效果也沒有。”

嚴禦醫不滿地嘟囔:“將死之人,大羅金仙來了也是沒效果……”

“什麽將死之人!分明是你們這些太醫沽名釣譽,沒本事!”

雨娘最不耐聽這種話,“郡主,依奴婢看不如去胡同口將馬大夫請來,咱們府上的奴婢小廝們誰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找他!”

“嘿,你這小丫頭!那胡同口的赤腳大夫,還能比我們更厲害了!”

馬大夫?安重華分神思索片刻,模模糊糊仿佛想起這個人。

就在她回憶的時候,一樁舊事猝不及防地出現在她腦海裏。

前世莊明盛因縱欲過度,又飲了大量烈酒而陷入昏迷。彼時太醫們也是這種束手無策的模樣。

不過,安清和執意要親手照顧她。

不知她用了什麽法子,第二日莊明盛就精神矍鑠地轉醒。見她在身旁無微不至地伺候著,還感動不已,對她更加死心塌地。

更為此,發落了太醫院一大批太醫。

前世她為此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看來,樁樁件件都似抹去了遮擋一般清晰。

想必親手照顧是假,掩人耳目從那係統中拿到救命良藥才是真!

想到這一點,她當機立斷道:“雨娘,你去請馬大夫吧。”

幾位禦醫頓覺受辱,紛紛漲紅臉看著她:“小丫鬟沒見過世麵不懂事,郡主竟也這般聽風就是雨,簡直是草菅人命!”

安重華絲毫不為所動,淡聲道:“幾位禦醫忙了一下午,如今也累了,還是先回去歇息片刻吧!”

“好!你要拿人命來作兒戲,盡管去吧!本官且等著看他什麽時候死!”

幾人怒氣衝衝離去,房內頓時隻剩安重華和奄奄一息的安慕。

片刻後,淩升入內拜見。

安重華雙目沉沉地盯著安慕,聲音中滿是複雜:“前幾日,我讓你盯著安清和,護她周全。”

淩升頷首:“屬下的確發現一撥人在暗處窺視三小姐,因郡主說隻要保三小姐不死即可,是而屬下沒有主動出手。”

“很好。”

淩升有些摸不著頭腦,試探地問道:“郡主如今,可是要屬下將那撥人斬草除根?”

“不,”安重華看著因疼痛而將臉皺成一團的安慕,所有的忐忑與擔憂皆化為堅定。

沉聲道:“我要你主動出擊,攔路劫殺安府的馬車。

安清和如何不必多管,我隻要安威雲,身受重傷,生命垂危!”

淩升耳邊轟隆一聲,腦海中一片空白。

上次郡主的命令就已經夠讓他吃驚,這次,郡主竟要主動出手劫殺世子爺?

安重華仿佛看透他心中所想,扭過頭來淡淡道:“你放心,我並非想置安威雲於死地。

且,我也可以向你保證,不論你下多重的手,隻要留他一口氣,他必不會死!”

她在賭,在賭安清和是這個世間的毒瘤,但她更會是安慕的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