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露說罷聲音越發哽咽,這時候呂舫蕭將新月領來,新月見到楊才人和瑾妃立刻是嚇得連退幾步,又連忙跪地。

李清霄問道:“你可是新月?”

“奴婢正是。”新月怯生生地答道,始終不敢抬頭。

姚玉露跪地不起,道:“你隻管說,皇上在這裏定會保你無事。”

新月這才敢輕聲說道:“那日奴婢無意間撞見楊才人和瑾妃娘娘大清早在禦花園無人的地方交談,奴婢本未多想想要離開,卻被楊才人身邊的宮女發現,奴婢被楊才人帶到了月玫宮,又將一包粉末交給奴婢,讓奴婢將這麝香放進小主的暖爐裏,若奴婢不從便說要了奴婢的命啊,奴婢實在是怯懦當時隻得答應下來,待奴婢回到了星輝宮就即刻告訴小主,才未釀下大禍......”

新月所說的這番話,正是方才呂舫蕭去尋她時教給她的,她小心翼翼地說罷卻實在不敢抬頭了,隻能頷首跪在地上,等待著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李清霄聽著已經微微呆愣住,臉上雖然依舊威嚴可卻是帶著幾分疑惑不解,他知道後宮妃嬪間時常有些爭鬥,但沒想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也出了這樣無法容忍的事情,他帶著森森冷意和疑惑,問道:“楊才人、瑾妃,這宮女說的可是事實?”

瑾妃這時候已經失了神,她本以為這計劃已是天衣無縫,卻不想這宮女如此的不中用,想來想去還是她和楊才人太過草率,才出了這樣的亂子,她的手微微顫抖著,一不小心將那桌子上的茶杯摔落在地,神色已是慌張至極。

比起瑾妃楊才人還是冷靜了一些,她的額頭雖是冒出了細細的冷汗,但心裏還是清楚著,眼下若是表現了出來那隻會釀成大禍,何況姚玉露無憑無據能奈她如何?

“皇上不能僅憑著一個西殿的宮女的一麵之詞來斷定臣妾們的罪過,臣妾和瑾妃平日隻是君子之交,更無共同陷害許才人之說。臣妾與許才人同居於月玫宮,比起姚貴人與許才人相識的時候更長,又怎會忍心害許才人失了孩子。這明明就是姚貴人自己做出了惡行,還要推在臣妾身上。”

蕭淑妃看著自己人竟是被這樣刁難,也禁不住福身說道,“瑾妃的為人臣妾了解,請皇上慎重,莫要聽從一麵之言。”

“皇上,若真是如楊才人所說是姚貴人陷害許才人,這樣重要的事又豈會簡簡單單被楊才人聽了去?明顯是有意陷害為之。”姚玉嬌緩緩踱步向前,此刻心裏已是焦急萬分但麵上依舊不為所動。

“是啊,這樣的歪風邪氣在宮中可縱容不得,如此以往臣妾們還怎安得下心過日子?”出人意料的,這話出自柳飛飛之口,柳飛飛確實厭惡姚玉露,但比起姚玉露過去奚落侮辱過她的瑾妃,她才是真正恨毒了,如果能借著這次機會再將蕭淑妃拉下淑妃的位置,那簡直是大快人心!

屋內已經是亂糟糟的一片,妃嬪們都在互相為著自己的利益而辯解著,吵吵擾擾已做一團,隻有皇後一直沉默無語地端坐著,可是臉上端莊的笑意已經不見,而是眉宇間盡是凝重。

李清霄心中更是煩悶至極,本來這深夜許才人失去了孩子已讓他心痛不已,又在這夜半三更的時分鬧出了這樣的岔子,他看著殿上自己的愛妃們嘴臉各異,不由得更是焦慮痛心,可姚玉露卻始終默默跪著,未再說話,李清霄道:“都別說了!姚貴人,你可還有什麽要說的?”

姚玉露聽後,眼中的淚意雖還未散去,但嘴角卻勾起了一絲冷笑,但是轉瞬即逝。屋內的燭光打在她的臉上,斑駁的光影讓人難看出她的神色,她卻是退去了幾分戾氣,道:“皇上,楊才人與許才人交惡,月玫宮的人均是知道。臣妾此刻隻有一求,既然楊才人認為隻有搜殿才能證明清白,那請皇上下令捜査月玫宮南殿,是非其中便見分曉!”

楊才人微微一愣,沒想到姚玉露竟是用了自己的辦法來對付自己,她微微愣住道:“皇上......”

還未待她說完,皇後卻打斷了她的話,不急不忙地說:“姚貴人這話是在理,既然搜過了姚貴人的西殿,再搜楊才人的南殿也不是什麽失禮的事兒,皇上以為如何?”

皇後說罷,慢慢回眸望著李清霄,似乎是在等李清霄的答案。

李清霄點點頭說道:“就這樣辦吧,今日若是查不出個明白,都不許離開半步。”李清霄說到最後神色越發凜冽,似乎已經觸碰了他心底絕不能斷的一根弦。

楊才人和瑾妃都不敢再說話,瑾妃的臉上盡是懼色,而楊才人倒是平穩了許多,她的殿內哪會來的什麽麝香,便是搜也搜不出個什麽,便是昂首隨著眾人朝殿外走去,臉上並不見懼色。

這還是姚玉露第一次走在深夜的皇城內,暗紅的宮牆在月影地照耀下折射出幽幽的光影,樹葉高懸著難見白日的模樣,冬日的深夜寒意徹骨,一路走著穿過永巷,便覺一股寒意襲身。

一路走回月玫宮,這支隊伍便是靜悄悄的,無一人說話連腳步聲都細細碎碎的聽不出什麽聲響,到了月玫宮李清霄特意吩咐莫要打擾許才人,讓她安心歇息著,便帶著一眾人進了南殿。

南殿,已不複往日落敗的景象,自從楊才人莫名其妙地迎了皇上的心思,連番承寵後,內務府便機靈地給這南殿添磚加瓦,雖未重新修葺但也華貴了不少。

眾人站在南殿的花園內,隻覺是更加冷了,身上的披風都遮不住這襲身而來的寒意,李清霄頎長的身影在月光下映成了一道長長的影子,他背手而立片刻才是長籲一口氣,道:“搜宮!”

一眾侍衛進了南殿,園內的氣氛一如方才,寂靜無聲,李清霄冰冷的臉色不禁讓在場的人都心中都滿是畏懼,伴君如伴虎,李清霄奈何平日怎樣不動聲色,動起氣來也是這般懾人。

楊才人死死攥住手中的手絹,她的殿內哪裏會有麝香?可為什麽又是這麽緊張安不下心來?那汗水漸漸地流了下來,浸濕了她的衣襟,一動也不敢動地站直了身子。

姚玉露心中的傷痛絲毫沒有減少,想起方才許才人淒慘的模樣,她心裏更像是刀割一般疼痛,可是此時那殘存的理智讓她強撐著精神,眼前這些若是不解決清楚隻怕會自身難保,更不要說為許才人報仇了。

姚玉露心中甚是忿恨,她恨自己怎就是如此愚鈍,楊才人和瑾妃這樣的計謀她為什麽此刻才發覺?若是早日明了這其中的門道,那許才人也不會痛失愛子,想到這裏姚玉露的眼圈又是微微紅潤,卻是強忍著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不甘在這樣的時刻再顯示自己的軟弱了。

可姚玉露更沒想到的是,那時候因為怒氣讓小玄子將麝香放進楊才人的殿內,竟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這次侍衛進去了許久,直到過了半個時辰侍衛首領才急急忙忙地跑出來,可這次卻不是空手而來。

園中的人們都陪著李清霄佇立於寒風之中,冬日的深夜已經凍得人們再無困意,隻能忍受著刺骨的寒冷,見侍衛首領跑出來,連忙是忘了過去,楊才人看著那侍衛首領手中的東西,不禁微微愣住,手中的手絹輕如羽毛般掉落在地上。

庭院更是一片寂靜無聲,李清霄原本麵無表情的臉上突然帶著一絲淩冽的氣息,問道:“這是什麽?”

侍衛首領連忙半跪於地,“回皇上的話,奴才發現了一包藏在花瓶內的香料,還請皇上過目。”

花瓶?楊才人大驚失色,她哪裏往花瓶內放過什麽香料,雖說新月所指並無虛言,可眼前這一小包香料不正是那日她交給新月的那包?怎會跑到了她自個兒的殿來?定是姚玉露!定是姚玉露找人陷害她。

李清霄壓抑著怒火,一臉嚴肅地說道:“去把太醫給朕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