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孕可是欺君的大罪啊,她難道不為王家著想麽?”

“如果隻是為了爭風吃醋就假孕,實在太愚蠢,她才是太子妃,那些個如葉良娣之流,就算誕下皇子又如何?還能爬到她頭上去?淑兒應該不是想不有白啊,怎麽會呢?”

“爹,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太子有問題,據兒子所知,太子與淑兒感情並不是不好,太子常宿正殿,並非如外頭所傳,與淑和不睦。”

“淑兒屍骨未寒,太子可曾來過我王家?若是真是他有問題,逼得淑兒不得不出此下策,那他才是罪魁禍首。”

“可葉良娣不是懷孕了麽?”太子妃之父道。

“若果真懷孕,好不容易有了子嗣,怎麽不小心看護?怕是連葉良娣體內的毒民怪上我們淑兒。”

“父親,為今之計,可以找到葉良娣,查明原因。”

王家家主搖頭道:“找不到了,你道太了為何到現在都沒來王家,淑兒死他也沒出現,就是葉氏不見了。”

“不是說在別苑麽?怎地不見了?”

“應該是被有心之人藏起來了。”

“一個人都看不住,爹,有些人是稀泥扶不上牆,兒子真後悔當初讓淑兒嫁進東宮。”

王家家主仰天長歎一聲道:“要變天了,走吧,去宮裏,該請罪還是要請罪的。”

楊氏鬧了一陣,顧明秀用過早飯,便讓人搬了椅子去院子裏曬太陽,紅色肉團一陣風似的滾進來,還沒到跟前,就被荊娘攔住:“四爺,主子有身孕,可撞不得。”沈四明道:“我知道,我怎麽會撞著二嫂呢,荊娘,二嫂最近可有做山楂糖吃?”

荊娘道:“小少爺,您還吃糖啊,再吃以後不用跑了,滾著更快。”

沈四明白她一眼:“不會的,小爺一定會減肥的,二嫂說,我再長大些就會抽條,會瘦的。”

“小五,過來。”顧明秀正磕瓜子,沈四明過來,便抓了把放他手裏:“五香奶油的,對了,辣香幹1你要不要吃?”

“要的要的,在哪兒?”沈四明瞪大眼睛,早就聞到香味了,口水都快饞出來,荊娘笑著去端辣幹子,湖州特產,沈四明隻吃了一塊就辣得伸長舌頭不停地用手搧:“二嫂……”

又猛灌水,顧明秀大笑:“瞧瞧,真沒用,看你二嫂怎麽吃的。”

用牙簽紮著,一塊兩塊放進嘴裏,麵不改色。

沈四明佩服得五體投地:“你們湖州人可真不怕辣。”

辣完後又想吃,心驚膽戰的又吃了一塊。

“吃什麽呢?這麽開心?”沈逸夏回來了,眉宇間有淡淡的青色,卻笑容晏晏,他最近很忙,常常深夜才歸,一大早又被召入宮裏,皇帝最近很多事都找他商量。

顧明秀起身,將那七名宮人留下的信交給他手上。

沈逸夏看完,鳳眸中寒光一現,鳳眸微眯:“總算又出手了。”

“宮裏真的還有人會巫蠱術?”

“我身體裏的蠱,雖是來自大楚,更是北荊王親自所下,但此番我去北楚,他親口告訴我,我體內不止一種蠱毒,他解了當年他親自種下的那隻蠱,所以,我可以不無需再用寒冰掌封凍心脈,身體自然好轉不少,但另外那隻蠱,連荊王都束手無策,因為下蠱之人,比他的蠱術更為陰狠高明。”沈逸夏道。

就知道不會那麽容易就好。

“那這隻蠱,可有發作過?”顧明秀擔心不已,摟住他的腰身抬頭問。

“荊娘給了我丹藥,暫時壓製住了,他說,得找到下蠱之人,才能正真解除。”

“所以你懷疑,你的蠱是在宮裏被人下的?”顧明秀道。

“太子妃死得太過蹊蹺,以她的脾氣性,不是輕易言敗之人,她素來好強,又有王家做後盾,就算是犯了欺君之罪,也不會死,她有這個自信,不然,她為何不在假孕一被揭穿就尋死,還要忍受那麽多羞辱責罵再去死?”

顧明秀點頭,腦中晃過那蒼白頭發老太監的身影,那人與旁的太監不動,聲音雖是尖細,卻很沙啞,如刀尖在石板上磨礪的聲音。

“相公可知宮中有位專刑司的汪公公?”

沈逸夏眼眸一沉:“自是認得,他司刑手段毒辣之極,凡從他手上過的,沒有不開口的。”

顧明秀問:“相公以可知他的底細?”

沈逸夏道:“他是宮中老人,十幾歲便淨身入宮,該有好幾十年了,且他生性古怪,極少攀附哪個主子,隻管司職,極少管閑事。”

顧明秀道:“不盡然吧,前兒他就對畫眉下手了。”

一邊將畫眉上馬車時的情形說了一遍。

沈逸夏眸底微暖:“你猜出是他?”

顧明秀道:“當時隻有他近距離接觸了畫眉,而且我瞧見他探過畫眉的額頭,所以讓權叔去查,果然有金針刺在畫眉頭部穴位上。”

沈逸夏眼神柔柔地撫著她的額發:“既然宮中如此凶險,以後就呆在府裏少出門吧,宮裏藏龍臥虎,什麽樣的人都有,四處藏著冷箭,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他想想吧。”

顧明秀點點頭,又揚眉道:“你不信我的話?”

沈逸夏似在走神,聞言愕然:“什麽?”

顧明秀心道,他自常在宮中行走,汪公公那種人,他未必不清楚。

“所以,現在就算有了這些證據,也沒法扳倒貴妃,因為太子妃死於蠱蟲,怎麽也怪不到貴妃頭上去。”顧明秀有點挫敗和失望。

“我知你介意當初暗殺你的人,莫急,咱們一點一點找回來,我沈逸夏的娘子,我都舍不得她受氣,任他是何人,總要替你討回公道。”沈逸夏道。

他言辭淡淡的,象是在說天氣,眼神卻溫柔堅定,顧明秀素知他的心誌,眼眶一熱,臉埋進他的懷裏:“我非隻為自己,也恨那些給你下蠱,讓你受苦之人,府們外的圍兵還沒撤呢,想扳倒英國公府的人,一樣是我的仇人。”

這是把自己完全當成了英國公府的人,更將自己的生死禍福與他相連,當初大婚,他負她良多,那時的她,滿胸怨忿,恨不能立即與他脫離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