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春占了個長字,可那又如何?世子位還是沈逸夏這個嫡子占了。

午間用過飯後,顧明秀就有點發困,自從懷了孕,人就變得越發懶怠,走動不了多久就嗬欠連連,荊娘扶站在軟榻上寐著,剛睡著不久,荊娘就小心翼翼過來喚她:“主子,來客人了。”

顧明秀驚醒,人還有點懵,就見黃大家帶著侍女進來,見她一副嬌憨懵懂的樣子,笑出聲來:“可是我打擾了世子妃午休?”

“沒事,太醫說午間不能睡得太久,越睡會越累,夫人怎麽來了?”顧明秀道。

“明天就過年了,也不知夫人家鄉的年節有什麽習俗,相公說,若夫人身子方便,年初三請您過府吃春酒。”黃大家道。

湖州是有初三親戚請春酒的習俗,大年三十和初一是要在婆家過,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哪兒也不去,到了初二,便是女婿去給嶽父嶽母拜年,初三走親戚。

若是黃丞相上門,那肯定是要去的,丞相與英國公府關係向來要好,但與靖國公府嘛……

顧明秀沒有直接回答,笑著請黃大家入坐,小丫頭沏茶端上點心。

“大家過年不去別處麽?就在京城?”顧明秀問道。

“是啊,不去別處,就在府裏,婆婆她……從獄中回來後,精神便有些恍惚,好些天了也沒複元,我們也不好離府,得在府裏照顧著。”黃大家禮貌地回道。

自安氏答應讓姚家大小姐進門後,就被釋放回府了,在牢裏受了驚嚇,又受了氣,整個人懨懨的沒了精神,也沒以前那麽跋扈高傲了,身體一下子垮了,葉康成遺憾前世沒能在床前為她盡孝,這一世一定要彌補遺憾,待安氏周到又用心,黃大家樂見其成,與他一道照顧安氏,一些小鎖事也不假旁人之手。

她今日上門來邀請,是為了姚家大小姐那件謝氏之事,心懷愧疚之致,葉家與沈家並非通家之好,又非親戚,請初三春客,可見是有多想修複兩家關係。

顧明秀道:“人老了,有點毛病也是常事,好好將養一段時間會好的,主要是調節心態,心態好了,人高興了,什麽病都會好得快,春客的事,我現在不能答複你,得請示母親才行。”

黃大家道:“這是自然,若是能請動長公主殿,那是葉家闔府的榮幸,還請世子妃多多美言。”

顧明秀笑道:“你不用這般客氣,遠親不如親鄰,多走動走動,就能成為通家之好,我這眼看就要生了,頂多一個多月,到時候坐月子,你可要多常來看我,不然,一個月呀,會有多悶。”

黃大家也笑:“世子妃盛情,豈敢不從,到時可別嫌煩哦。”

顧明秀笑:“怎麽會,對了,我做些點心,大家拿回去給安夫人當零嘴吃吧,好的食物能讓人心情愉悅。”

拉拉雜雜地又閑聊了會兒,黃大家終於道:“蠱毒那事,姚氏回去後想了許久,一直不明白為何家傳寶物裏,會有人放蠱毒,後來回憶起,那幾日國公府裏亂,她堂姐回去過,還與她敘了會子話,偷家傳寶給你做謝禮這事,還是堂姐提的。”

顧明秀大驚:“她的堂姐,可是我家大哥的嫡妻沈姚氏?”

黃大家點頭:“不錯,正是她。”

“方才二姨娘提起,說她大著肚子也要生了,想接回府裏來,不知她如今身在何處?大哥眼看著就要回京了,姨娘又為他說了一門親事,對方是付家小姐,父親官職雖不高,卻是清白的讀書人家,付家小姐也知書達理,美貌得很,人是很不錯的,沈姚氏這會子回府,就怕付家小姐心生膈應,所以,姨娘與我商量時,我便沒應承,得問過殿下才好。”顧明秀道。

黃大家道:“她不是已經……”

顧明秀秀眉一挑:“已經什麽?”

黃大家感覺說漏了嘴,可能是是非,但還是道:“隻怕人已經在國公府裏了,不過我也隻是聽了一耳朵,不能確定,世子妃可以派人探查探查,若她真在府裏,你再想起那日禮物盒子都經由了誰的手,可能就能查出真正下蠱之人,或者說,蠱從別處來,府裏有人提供了幫助。”

這才是她今日來的真正目的吧,顧明秀道:“多謝夫人提點,初三之宴,旁人我不打包票,我與相公定是會去的。”

黃大家知她領情,起身道:“那是最好,初三那日,我夫妻二人掃榻以待。”

送走黃大家,顧明秀怔怔地立在長廊裏,荊娘道:“若沈姚氏真在府裏,那禮物又是她勸說姚家大小姐送的,可能……”

顧明秀道:“姑爺呢?現在何處?”

荊娘道:“一大早出去了,皇上昭見,最近姑爺忙得很。”

顧明秀道:“你讓阿芙不動聲色地去各院查查,見到有可疑之人立即報我,還有,姚氏既然回來,府裏人不可能不曉得,二姨娘肯定封了那些人的口,而且,如今府裏由她掌管著,下蠱之事,她究竟參沒參與還未知,不可打草驚蛇,也不能冤枉了她,畢竟……她是沈逸春和沈逸秋的母親。”

荊娘點頭道:“曉得,主子還是進屋歇著吧,奴婢讓阿蓉守著您,眼看著就要生了,可不以再出岔子。”

顧明秀捧著肚子回了臥房。

晚上沈逸夏回來,顧明秀見他心情愉悅,便沒將這件事告訴他,問請宮裏的事。

“老舅明日便下詔廢太子。”沈逸夏道。

顧明秀怔了怔:“不等過完這個年嗎?”

沈逸夏道:“是承明自己提的,貴妃死後,他整個人都變了,沒了以前的心氣兒,皇上答應封他為寧王,封地在蜀,過完年,他便去封地,以後可能都不會再回京城了。”

顧明秀唏噓道:“你其實與他感情甚好吧,怎麽他要走了,沒見你惆悵,反而高興?”

沈逸夏道:“我是為他高興,他那性子,本就不適合耍陰謀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