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就見一滴淚滴落在二寶稚嫩的臉上。

然後,就見他將藥汁含在嘴裏,對著二寶的嘴往裏喂,一直堵住她的嘴,讓她沒法吐。

藥汁順著他的嘴往下流,脖子和胸襟上都是,但他一直不鬆,並不斷地按壓二寶背部穴道。

二寶不動了。

陳氏臉都白了:“王爺,王爺,放開,放開。”

沈逸夏這才抬起頭,他半張英俊的臉全是藥汁,神情緊張地盯著二寶。

二寶連呼吸都沒了。

“王爺……”陳氏顫聲喊,壓抑著,不敢大聲,悲愴將她籠罩,她很想仰天大哭,孩子還這麽小,這麽小,這麽可愛,她才來到世間,還沒滿月……

淚水無聲地流,陳氏想起自己早夭的三兒,她覺得是自己,自己是掃把星,若二寶的乳娘是另外的人,另外一個福澤深厚的,是不是就不會遭人毒手?

陳氏撲通跪下,她要請罪,她好象去找荊娘,那個可能給二寶下毒的人拚命,雖然不到一個月,但她心裏已經將二寶當成了自己的孩子,當初三兒沒了時,正好英國公府招乳娘,她本就是英國公府的家生子,很幸運能給二寶做乳娘,鼓脹的奶水,沒了三兒,每天胸痛難忍,當二寶吸吮奶水時,她感覺自己又活了,好象三兒又回來了,隻是換了個身份,喚了個模樣兒。

所以,是二寶救了她,讓她從失去三兒的痛苦中很快走出。

陳氏很想死,想用自己的命換回二寶的命,如果換不回,那就下去陪二寶吧,她這麽小,這麽嬌氣,沒人陪著,多孤獨啊。

“好了!”陳氏悲傷之極,胡思亂想之際,頭頂傳來王爺虛弱又如釋重負的聲音。

陳氏愕然抬頭,就見他正用大掌撫著二寶的胸間,二寶又有了呼吸,臉色上的黑氣在慢慢轉淡。

陳氏大喜,一把將二寶奪過來,貼住她的小臉:“好寶,好寶,乖寶,王爺,她聽您的話,她聽懂了您的話,她舍不得您,二寶回來了。”

真是太好了,隻要二寶回來,讓她一輩子陪著二寶都好。

王爺卻向後踉蹌兩步,差點摔倒。

“王爺……”

沈逸夏做了個禁聲的手勢:“讓小丫環來,我要淨麵,換身衣服。”

陳氏把二寶收拾幹淨,忙去吩咐小丫環,王妃還在外麵呢,讓她瞧見了可不好。

可是,一轉身,顧明秀和顧蘭慧就站在門口,陳氏張著嘴忘了閉上。

顧明秀緩緩走進來:“二寶她……”

沈逸夏道:“二寶要休息,娘子,咱們出去說話。”

顧明秀懷疑地盯著他衣襟上的汙漬。

沈逸夏道:“是藥汁,二寶個小調皮,不肯吃藥,喂藥時,小手亂動打翻了藥碗。

顧明秀將信將疑,看著陳氏。

陳氏點頭道:“是啊,把王爺衣服弄髒了,奴婢這就喊人端水來。”

顧明秀衝到搖籃邊,二寶睡了,秀氣的眉輕輕皺著,兩隻小手握拳,握得緊緊的。

顧明秀輕輕撫著二寶的臉,眼淚不經意滴落,她吻了吻二寶的額:“好子,以後可不許再嚇娘親了,也不許……再嚇著爹爹了。”

說完,轉身,沈逸夏正要去洗漱,她從身後抱住他的腰,臉埋在他背上,無聲地哭,淚水浸透了他的衣服。

沈逸夏輕輕握住她握在腰前的手,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待她情緒平複些,才慢慢鬆開,轉身,抬手撫去她被淚水粘在臉上的發絲:“不是讓你相信我嗎?”

顧明秀點頭:“我……一直就相信,所以,沒進來,知道你一定有法子救她,二寶何其幸運,有你這樣的父親。”

而前世的彥修,他有個混帳父親,讓他那麽小就失怙,失去雙親,不到三歲就沒了命。

“走,我帶你去洗洗,泡泡溫泉。”這幾日,顧明秀都處於緊張當中,再這樣下去,真的會落下病根,就怕精神會受不住。

夫妻二人一起泡溫泉,沒有半絲情1欲,溫泉裏,沈逸夏細致的為顧明秀按摩,替她擦身,顧明秀把頭埋在他懷裏,感覺他緊致又光滑的肌膚,健碩強韌的胸,一動不動,任他施為。

二人泡了兩刻鍾,沈逸夏擔心她受不住,抱著她出了溫泉池,親手替她擦幹水珠,又一件一件溫柔地幫她穿好衣服。

顧明秀一直望著她,柔柔的,暖暖的,又帶著一絲傷感與悲痛。

沈逸夏親了親她的嘴角:“沒事了,我保證,再也不會有下次,一會出去,你想如何都可以,想殺人我幫你殺,想罵人,盡情地罵,別難過了好不好,你這個樣子,我很擔心。”

顧明秀勾住他的脖子,將自己的唇迎了上去。

從溫泉回來,夫妻二人又急急地去看二寶,還好,孩子臉上的黑氣全退了,雖然還是蒼白沒多少血色,但呼吸均勻,似乎哭鬧太久,很累,睡得正香。

還那麽小,就受了這麽大的苦,顧明秀心疼得眼淚撲撲直掉,輕輕上前,親了親她的臉,沈逸夏扶起她,攬著她一道出了門。

陳氏送到門外,小聲道:“王爺王妃放心,奴婢……以後會寸步不離小姐身側。”

沈逸夏擁著妻子去了正廳,讓人尋了荊娘過來。

荊娘的眼睛還是腫的,臉色卻很平靜,無喜無悲。

顧明秀冷冷地看著她,荊娘抬眸與她對視,並無半點心虛與內疚之色。

“為什麽?”顧明秀問。

荊娘象是沒聽懂,一臉漠然。

“為什麽給二寶下毒?”顧明秀又問。

荊娘道:“不知道王妃在說什麽。”很平靜,沒有被冤的憤怒與不滿。

顧蘭慧將一個小紙包往她身上一砸:“不知道我姐在說什麽,那你有本事把這包東西給吃下去。”

荊娘看了那紙包一臉,麵無表情道:“這是什麽?毒嗎?當初在湖州時,二小姐就極看不慣奴婢,想著法子責難我,若不是命大,早死在你手上了,現在二小姐還是賊心不死,非要置我於死地麽?”

顧蘭慧氣了個倒仰:“我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