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麽值得我處心積慮加害的？別太抬舉自個兒了。”
荊娘偷偷睃了三明秀一眼道：“以前你什麽都搶大小姐的，因為我護著她，所以你當我是彈腳石，當然看不順上，會想弄死我。”
那都是從前的事了，自從顧明秀將顧蘭慧從靖國公府救出，又幫她開鋪子，姐妹二人早就一笑泯恩仇，顧蘭慧也知道顧明秀的好，顧明秀更是原諒了妹妹的過往，荊娘如今提起，無非就是在挑撥她們姐妹感情。
“你說再多也沒用，阿姐不會相信你，這包藥，也不是我的，是阿蓉在你屋裏尋到的，當時阿桃也在，親眼看見阿蓉搜到。”顧蘭慧道。
荊娘的臉色才有幾分波動，自嘲地一笑：“我屋裏尋到的？我真用這東西做下作事，用了卻還留在屋裏等你們來搜，我是傻子麽？”
顧明秀道：“那這東西哪來的？不是你的哪是誰的？”
荊娘道：“是誰的？也許是去搜之前就帶上的，然後作作樣子，說是在我屋裏尋到的，我便是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了。”
顧明秀又氣又傷心：“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怎麽可以對我的二寶下毒手，她才那麽丁點大，還沒滿月，你親手將她接生，讓她來到這個世界，這才多久，就要親手毒死她，你於心何忍？”
荊娘怔了怔，隨即冷笑道：“二寶中毒了，你這麽傷心，那我的虎子呢？他也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我守寡這麽多年，辛辛苦苦拉扯大容易嗎？你不肯救他，那是王妃，錢多得花不完，一萬兩對你來說很多嗎？不過是點銀子損失，我失去的，是兒子的一條命啊。”
顧明秀怒道：“你兒子的命是我讓人取的嗎？他不與外麵的人勾結，會遭人毒手嗎？是我綁架你兒子要殺他嗎？為什麽真正殺他的人你不恨，人不去報複，卻要報複我，就因為我沒事的出一萬兩銀子救他，誰規定了我必須救他？我肯救她，是情份，不救，是本份，我何錯之有？我的二寶還未滿月，她又何錯之有，為何她這麽小就要遭你毒受，受穿腸之苦？我跟你這麽多年的情份，就為了這個，你就要我女兒的性命，你的良心呢？”
荊娘被她一席話質問得語詰，一時不知如何回複，想了想才道：“若是大少爺被人脅持，莫說讓你拿一萬兩，便是十萬兩，傾家**產你也會拿，還說把我當親娘一樣的待，你若真心待我，又怎麽會舍不得這一萬兩？”
顧明秀好笑：“你竟拿董虎跟我大哥比，自小，我若被人欺負，大哥會第一時間站出來保護我，他會為我敲登聞鼓，會為為拿劍傷人，董虎做了什麽？騙我的銀子，賣掉我身邊親如姐妹的阿芙，還幫著外人拿自個兒的命威脅我，要訛我一萬兩銀子，董虎憑什麽跟我哥比？他有我哥待我好的一成麽？你要求別人的時候，可也要求過自己，我自問待你不薄，我受你哺養之恩，又沒受半點董虎的恩情，你待我好，我回報你，卻並不代表我連你兒子也要回報。”
荊娘聽得臉色黯然，哭道：“是，董虎是不睜氣，也沒什麽本事，不可能跟大少爺比，大少爺是狀元，將來會是主輔的命數，董虎隻是個下人，一輩子也不會有什麽出息，也幫不到你什麽，可是，他是我兒子，我唯一的兒子，你想對我好，就該知道，我不能沒有兒子，他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你那些要待我好的話，說出來又有什麽用？我無福消受。”
“所以，你受了失子之痛，你就讓我也要受？你口口聲聲隻說，我說過要待你如親娘，你也說過，待我若女，你又可曾真拿我當女兒待？”顧明秀哭道。
沈逸夏道：“娘子，何必多費口舌，這種人，不知本份，不懂感恩，還挾恩要脅，再留在身邊隻會惹來更大的禍事。拖出去，發賣了吧，包括他的女兒一道。”
以往，內宅的事，沈逸夏很少發表意見，都是由著顧明秀作主，頂多隻在一旁看著聽著。
而這樣的人，一旦發下話來，就誰也別想更改。
荊娘臉色大變，眼淚一湧而出，終於露出乞求之色。
顧明秀道：“按大梁律，奴婢加害主人的，視情節輕重而定，似你下毒害我家二寶這種，殺頭也不為過，至少流放三千裏，我也不把你送官，我的廟小，留不下你們母女，阿慧，這事兒交給你了。”
說著，她起身，拖著沉重的步子往外走。
荊娘撲了上來：“小姐，你……你真這麽狠心嗎？”
顧明秀用力推開她：“我狠心還是你狠心？二寶才多大？你家董虎被人殺咎由自取，二寶做錯了什麽？對稚子下手，你簡直就是——泯滅天良！”
荊娘嘴唇蠕動著，沒有往下說，侍衛將她往外拖，她終於回頭道：“對不起……”
聲音雖然不大，可那眼中的愧疚卻很清晰。
顧明秀心中一凜，有什麽在腦中滑過，但一想到二寶那蒼白的小臉，所有的念頭立即消失怠盡，由著侍衛將她拖走。
阿桃也被人拖了出來，母女二人在二門處相遇，阿桃大喊大叫：“你們要做什麽？為什麽要拖我走，我什麽也沒幹……”
荊娘在門口停下，悲傷地望著她：“阿桃……娘對不起你。”
阿桃用力掙脫侍衛，突然衝上前來就是一巴掌：“廢物，你兒子沒了，現在又害我如此，你真是一點用都沒有，我要你這樣的娘親幹什麽？”
荊娘捂著臉失聲痛哭，眼神絕望之極。
顧明秀怒道：“她是你娘，你竟這樣對她。”
阿桃道：“你不也拿她當娘麽？說得比唱的都好聽，如今又怎麽待她？好歹你喝她的奶長大，她服侍你十多年，你卻要賣了她。”
顧蘭慧道：“她犯了罪，隻是發賣，已是我姐仁慈。”
阿桃道：“她犯了罪，你們該打殺就打殺，該責賣就賣，我又沒犯罪，為什麽要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