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慧,你怎麽不吃飯?”

顧蘭慧苦笑著往前走兩步想要坐下:“女兒瞧爹爹和哥哥姐姐吃得開心,也跟著開心,竟忘了餓。”

剛端起碗就被人奪走了:“既然不餓,就別吃了,浪費糧食。”

竟是沈逸夏!

“姐夫……”顧蘭慧的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紅著眼委屈得不行。

“別介,不敢當。”沈逸夏道。

顧知遠的心往下沉,果然怕什麽來什麽……

顧蘭慧起身哭著返身就要衝出去。

結果卻被權叔攔住:“二小姐飯都沒吃呢,怎麽就走啊。”他笑眉笑眼的說得客客氣氣,顧蘭慧道:“我不吃了,回去歇著不成嗎?”

權叔:“不成!”

顧蘭慧一跺腳:“爹……”

顧知遠象沒聽見,從飯桌上下來,坐在一旁喝茶。

顧炫暉也飽了,坐在顧知遠下首喝茶。

顧明秀還在吃,沈逸夏拉起她來:“喝茶去。”

顧明秀:“我還沒飽呢。”

“你吃三大碗了!”沈逸夏道。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顧明秀心煩就愛吃東西,吃得沒有飽厭,有時撐得肚子受不住還在吃。

顧明秀打著飽嗝被他拖到堂中坐下。

然後發現,坐在正中的竟是沈逸夏,顧知遠和顧炫暉竟很自覺地坐在兩側。

“這條帕子有誰認得?”顧明秀還打著嗝時,沈逸夏拿出一條帕子拍在桌上。

荊娘眼尖:“看著象是大小姐的。”

“不能是象,你瞧清楚些。”沈逸夏道。

阿芙接過道:“小姐的帕子都是我繡的,她愛簡單的款式,隻在邊角繡朵梅花便成,不過這塊帕子……”

阿蓉湊了過來:“這不象是你的手法,你這裏愛挑反針,這個是平針,對,這不是小姐的帕子。”

顧蘭慧一直嚶嚶地哭,也不多看那帕子一眼。

沈逸夏也不急,淡淡道:“將府裏所有被女紅的人都召集過來,看這塊帕子是誰繡的。”

顧知遠終於忍不住:“世子,這帕子……”

“這帕子是證物,指證阿秀殺人的物證,由誰舉報呈上的,不用我多說吧。”沈逸夏道。

顧知遠兩眼噴火地瞪著顧蘭慧。

顧蘭慧抽抽噎噎地哭道:“我……我也沒說什麽,隻說撿了這塊帕子,看著象是姐姐的,阿芙不也說象姐姐的麽?”

“你個吃裏扒外的,你就這麽見不得阿秀好?非要害死她嗎?”顧知遠怒火燒心,一拍桌子道。

“爹,這事不是我,我也不知道王小姐會死,姐姐確實有段時間不知去向,她又跟王小姐爭吵過,大家都懷疑她,我……”

“說罷,這塊帕子怎麽來的?誰繡的?”沈逸夏卻打斷她的哭訴,眼神淡淡地將所有的丫環婆子都掃了一遍。

這位看似溫和淡泊的世子爺,淡淡的目光裏有迫人的威壓,丫環婆子們禁若寒蟬!

半晌沒人支聲,沈逸夏也不急,對權叔點點頭。

權步一拍手,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走了進來,先是一把揪住秀珠往外拖。

秀珠大駭:“做什麽?不是我,我什麽也沒幹!”

權叔淡淡道:“打,打到她說為止。”

還以為那兩個婆子要打板子,哪知她們一人手中多了一根半米長的竹棍,棍子並不粗,小拇指頭大小,二人掄起小棍子對著秀珠劈頭蓋臉就抽。

竹棍子抽人最疼,每一下都能抽出傷痕來,不到一柱香時間,秀珠慘叫著連喉嚨都快啞了,她終於就受不了大喊:“別打,別打了,我說,我說,真不是我繡的,我隻知道,二小姐早早就在準備這條帕子,並不是臨時起意。”

“你胡說,我沒有——”顧蘭慧垂死掙紮。

權叔又一拍手,婆子拖出麗珠,二人都是顧蘭慧跟前貼身丫環,顧蘭慧的所作所為她們最清楚。

權叔把人拖出去也不問話,隻讓打。

麗珠比秀珠要堅強,被抽了上百下也沒鬆口,隻說不知道,冤枉雲雲。

沈逸夏:“象這樣的,留在府裏也是禍害,發賣了吧,琉璃閣正缺人,現在賣掉還能得個好價錢。”

麗珠大驚:“老爺,老爺,奴婢是姨娘的陪嫁呀,您不能讓個外人賣了奴婢!”

顧知遠:“世子,能不能換個懲罰,顧家還沒有將奴婢賣到青樓的先例。”

“大人開了口,自然是要給麵子的,不過,似這等下人,主子犯錯時不知規勸,反而為虎作倀,教唆主子,留在府裏隻會敗壞門風,大人千萬別小看了一個小小的丫環,千裏之堤潰於蟻穴。小丫環也能教唆主子變大壞事,比如今天這件,若不是我母親及時趕到,阿秀又懂得如何為自己洗冤,隻怕大人您就要被言官禦使彈駭教女無方,顧家出了個殺人犯女兒,受影響的不會隻有大人這一支,還有整個顧氏一族的女兒。”

此話哪雷灌耳,顧知遠嚇出一身冷汗,苦笑道:“確實是下官教女無方,教出了這麽個不知輕重死活的東西,這滿屋子的人,世子想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吧,煩勞世子辛苦。”

“既然大人為她說情,那就將人送至軍中吧,賣到北冥也行。”沈逸夏不急不躁地說道。

麗珠嚇得爬向顧蘭慧:“二小姐,救救奴婢,奴婢不想去軍中,不想去北冥。”

顧蘭慧連退兩步道,指著麗珠道:“你還說,都是你出的餿主意,說你繡的帕子跟阿芙的差不多,讓我拿去當證物,還說這一次我隻要添塊磚瓦,就能壓死姐姐……”

“我沒有,二小姐,你血口噴人,你自己對大小姐心懷有恨,處心積慮報複陷害,我和秀珠百般相勸你總不聽,秀珠,你要為我作證!”麗珠哭道。

權叔卻讓婆子將麗珠拖走。

被拖出月亮門的一瞬,麗珠的叫聲淒厲,回頭那一眼充滿怨恨。

這還不算完,顧明秀跟前餘下的人全都挨了頓棍子,發賣的發賣,送走的送走,竟隻留下了秀珠。

顧蘭慧頓坐在地,縮成一團,眼中滿是恐懼,她再不敢多看沈逸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