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門開,來幫裴初意記錄問題的同事走進來主動和方仲民打了招呼,拉過椅子坐在了裴初意身邊。
見人到齊,方仲民瞬間收起了臉頰上的笑意,片刻間就轉變成城府頗深的成功者姿態:“好了不廢話了,直奔正題吧。”
“這次直播主要是想回應大眾對我個人及語遲的近況存在疑問,所有采訪問題都要圍繞著這兩點。”
“其他你不願說的也未必會有人關心。”
一旁的同事聽到這句話是從裴初意口中說出來的不禁有些詫異,雖說的是事實,但裴初意的脾氣一向不錯,能力也強,放在往常不可能當著被采訪人的麵說出這句話來。
更奇怪的是方仲民竟也沒有生氣,隻是眯著眼眸靜靜的看著裴初意。
不知道怎麽,同事在注意到方仲民看裴初意的眼神後不由打了個寒戰,總覺得方仲民身上隱約透出些深不可測的危險。
裴初意並未理會方仲民是不是眯緊了本就狹長的眸子。
她連看都不願多看一眼方仲民,也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
在盡可能壓縮了方仲民需要在直播時需要回應的問題後,拿上東西就要跟著同事一起離開。
就在她已經要邁出辦公室的門時,方仲民突然出聲,提起了一個裴初意十分在意的名字。
裴舟成。
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裴初意就停住了腳。
甚至顧不得同事還在場就轉身質問方仲民要做什麽。
裴舟成是裴初意的父親,在十年前的一場意外中喪生。
哪怕這個名字已經有十幾年沒有人提起,裴初意仍舊對這個名字十分敏感,光是聽人提起這個名字就可以影響到她的情緒。
“初意……”
一旁的同事不明所以的拉了下裴初意,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
冷靜了些許後裴初意讓同事先走,自己則留下來想要問清楚方仲民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你想在直播的時候抹黑我父親,還是想要用我父親去幫你遮掩見不得光的真相?”
方仲民不急不躁的笑著搖頭:“你怎麽能這麽想我,你父親裴舟成記者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已算得上是名英雄,我不會利用已經離開的英雄做任何事情。”
裴舟成在世時,以暗訪記者的身份曝光了很多黑色產業的不良現場,幫助過的人不止一個兩個,英雄這兩個字他擔得起。
方仲民這話看似真誠,卻沒有一點可信度。
如果他真的沒有想要利用裴舟成做文章的打算,又怎麽可能突然提起已經離開了那麽久的人。
但方仲民不說,裴初意即便有再多質疑也隻能藏在心裏。
“希望你的所作所為不會打臉你今天說的話。”
裴初意攥緊手掌,還沒來得及拉開辦公室的門,方仲民的聲音就又一次幽幽傳來。
“你就從來沒有好奇過導致你父親離開的意外是怎麽發生的嗎?真的就隻是意外那麽簡單?”
“你到底想說什麽!”
裴初意還是沒有按耐住自己的脾氣,對著方仲民抬高了音量。
哪怕她已經在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別被方仲民帶動情緒,還是沒有辦法完全保持冷靜。
因為涉及到了裴舟成,她對自己所有的提醒警戒都成了泡影。
方仲民那雙幽深的眸子裏是毫不掩飾的得意,似乎是十分滿意裴初意的反應。
“別著急,既然我主動提起這件已經塵封了十幾年的事情,自然是想要讓被蒙在鼓裏的你知道真相的。”
“你媽媽應該從來沒有告訴你,你父親在那場意外發生之前還在調查工廠私自排汙給當地水產養殖行業帶來的影響對吧。也是,畢竟那個時候你還太小。”
方仲民故意吊著裴初意的胃口,三兩句就能說清楚的事情非要故意吊著裴初意。
每次都在裴初意的耐心即將耗盡前才繼續說下去。
這一次也不例外。
方仲民拖長語調告訴裴初意,十年前裴舟成裝扮成工人進了一家私自在當地河流排汙的工廠,就為了調查清楚工廠排汙時間及當地水產品養殖大批出現問題是否和工廠廢水有關。
意外就是在裴舟成剛拿到檢測報告不久後發生的。
突然到他都沒有來得及將調查結果上交。
和兩人高的貨車相撞,車的駕駛位整個凹了進去,沒有送到醫院就失去了所有生命體征。
貨車司機沒跑,承擔責任的同時賠了薑惠鈺母女七位數的補償。
遠超貨車司機經濟能力的一筆補償金。
更巧合的是,貨車司機唯一的兒子在那場意外前十分倉促的被送出了國,差不多是前一天正常放學,第二天就上了去往國外的飛機。
“你是記者,應該比我對這些前因後果更加敏感,你說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見不得光的交易呢?”
方仲民似笑非笑的眼睛猶如一團黑洞,一點一點的吞噬掉裴初意的所有理智。
第一次知道這些的她半個身體都在不住顫抖,無論怎麽努力遏製隱藏也無所遁形。
哪怕還沒有證據證實方仲民說的都是真的,她還是會不受控製的去想這兩件事其中的關聯。
如果裴舟成真的像是方仲民說的那樣是被有預謀的害死,那她身為裴舟成的女兒有義務來還原一切的真相。
可這件事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真假真的還是她可以找出來的嗎?
“我憑什麽相信你說的。”她的聲音已經變了調,像是另外一個人。
但對於此刻的她而言,能平靜的說出這番話就已經很難得了。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相信你媽媽嗎?”
“她可是除了你父親以外最了解這些的人,當時你太小了,她不能去和你說這些,隻能把一直積壓在心底的舊事告訴我。”
裴初意無法反駁方仲民的話。
那個時候的她年紀的確不大。
而且就現在薑惠鈺對方仲民的信任依賴程度來說,她的確會選擇告訴方仲民一切。
方仲民輕歎一口氣,雙手撐著椅子起身,慢慢走到裴初意麵前。
“前幾天你去看我,說要給我一個機會,現在反過來我也可以給你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