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意沒有對任何一個人說起過她心裏的那個不願被證實的猜想。

裴舟成的離開對薑惠鈺而言是不是都算不上壞事?

不然薑惠鈺也不會在短短幾天時間就接受了裴舟成的離開,還沒有絲毫留戀的收拾好東西去找了方仲民。

她不想和任何一個人說這些,也不想和薑惠鈺去證實自己的猜想是不是正確的。

隻要不親耳聽到答案,她就可以把這個想法當成是自己的胡思亂想,永遠不會成真,哪怕是自欺欺人。

“原來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的人。”

薑惠鈺的語氣透著深深的失望,像是被裴初意傷透了心。

但此時聽出她語氣中的失望的裴初意隻覺得諷刺。

薑惠鈺不否認這些已經發生的事實,卻把著重點落在了裴初意覺得她是怎麽樣的人身上。

“你在我心裏該是什麽樣的人?是合格的母親還是體貼的妻子?”

裴初意看著薑惠鈺,靜靜的等著她的答案。

視線無意落在薑惠鈺脖頸上一道明顯的紅痕上時,心髒瞬間被揪緊。

哪怕已經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不要再去幹涉薑惠鈺的生活,看到她受傷還是會跟著擔心。

會去想薑惠鈺受傷是不是和她有關係,是不是她連累了薑惠鈺。

積壓在心底的各種情緒糾纏在一起,壓的裴初意呼吸不上來,隻有大口呼喘氣才能勉強維持。

“你走吧。”

裴初意背對著薑惠鈺下了逐客令。

現在的她隻想要一個人冷靜冷靜。

薑惠鈺卻沒動,連腳步都沒有挪動半分。

“我的確是把你父親的賠償金給了方仲民,可我那麽做根本就是為了你!”

“你父親的那場意外那麽突然,我手上還留著那麽一份重要的東西,如果不把這筆錢交到方家尋求庇佑你以為我們母女兩個能平平安安的活到現在?”

薑惠鈺聲音顫抖,像是被裴初意的誤解氣得不輕。

“我的確是很早以前就和方仲民認識,也和他在一起過,但打我決定嫁給你父親開始就沒有再和他有過任何聯係,你憑什麽覺得我背叛了你父親,就因為我沒有和他說清楚我的往事?”

“難不成就因為我們結婚了,我就要把當年的事情全部說過他聽?明明我也從來沒有過問過他的往事!”

裴初意回頭看向氣的渾身都在開始發抖的薑惠鈺。

“你說交出那筆錢才能讓方仲民護我們母女平安,可方氏效益最好的幾年也不過排在中遊,如果害了我父親的人真的要對我們做什麽他方仲民能起到什麽作用?”

難不成方仲民會不顧個人安危豁出去保全他們母女?根本不可能。

但凡方仲民真的這麽有擔當當初也不會為了得到方語遲母親的資源拋棄薑惠鈺。

可笑薑惠鈺竟然到現在都還覺得方仲民是值得托付的人。

或許薑惠鈺也知道方仲民是什麽樣的人,隻是她不願意麵對,以為隻要一直糊塗下去結果就會像是她預想的那樣發展。

為了得到想要的結果犧牲些什麽也很正常,比如裴舟成用生命換來的賠償金,又比如裴初意生活在方家那幾年失去的尊嚴和被搶走的全部。

裴初意壓製著心裏的動容,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為什麽正銘化工附近的水產養殖基地在她薑惠鈺的名下。

剛剛還處於激憤狀態下的薑惠鈺聽到這句話如同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瞬間冷靜下來。

如果不是祁塵亦剛剛告訴了裴初意這個消息,她永遠也想不到養殖基地會和薑惠鈺扯上聯係。

當初裴舟成就是因為要去查清楚養殖基地的水質問題經曆了那場‘意外’,如果那家水產養殖基地早就到了薑惠鈺名下,她不應該早就開始重新調查那場意外的真相?

還有薑惠鈺既然早就懷疑那場意外和正銘化工的負責人祁鎮海有關,為什麽在她嫁給祁塵亦的時候一句都沒有提起過,眼看著她嫁給可能是殺父仇人的兒子?

如果說薑惠鈺是想要放下這段過往重新開始生活、也應該是把當年的水質檢測報告收起來或者直接銷毀,而不是將所有資料都交給方仲民,讓方仲民在若幹年以後的今天用這些往事來威脅她,要求她原方語遲對她做過的所有。

這件事裏麵有太多太多的疑點。

裴初意不相信薑惠鈺會和她一樣被蒙在鼓裏。

或許有朝一日薑惠鈺會主動說出來,但一定是有條件的。

可能會像是從前那樣用她想要的真相作為交換條件,用她不再追究方仲民的過錯來換取一個答案。

不管是不是這樣,裴初意都不可能妥協。

薑惠鈺不告訴她,她就一點點查,總會有真相大白的那天。

“你出去吧,以後也不用再來了。”

看出薑惠鈺不會回答她問題的裴初意把話說的很決絕,沒有任何可以轉圜的餘地。

薑惠鈺用力握著手中的包,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你竟然去調查我?”

“就為了幫你父親查清真相,就可以不顧我的意願去調查我了嗎?裴舟成是你父親我難道不是你媽媽嗎?”

“薑阿姨。”

紀墨同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了進來,裴初意和薑惠鈺一同看向門口,看著紀墨同不顧門口保鏢的阻攔進了病房。

站在了薑惠鈺麵前。

“薑阿姨您誤會了,初意沒有調查您,是我去查了您和方先生之前的過往告訴的初意。”

紀墨同話音剛落,薑惠鈺的巴掌就落在了紀墨同的臉上。

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裴初意想要叫住薑惠鈺的時候已經晚了。

她不顧身上的傷快步下床,將被打了一個巴掌的紀墨同拉到身後,情緒激動的問薑惠鈺幹什麽打人。

“他調查我,我不應該讓他付出些代價?”

“如果你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父親的事情何必害怕調查,還是說你害怕自己想要遮掩的真相真的被查出來才會有這麽激烈的反應?”

裴初意的話又一次激怒了薑惠鈺。

薑惠鈺再次揚手,馬上要打在裴初意臉上的時候手腕被一雙強有力的大手用力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