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塵亦隻是冷眼站在一邊，看著方仲民的無能狂怒。
周遭徹底安靜下來後，祁塵亦也終於不再掩飾自己的疲憊。
隻有一切都塵埃落定時，他才能放心讓自己一直以來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
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許久，等到不斷躁動的心漸漸平靜。
上車後，祁塵亦又將電話撥給在醫院看顧鍾茗的保鏢，讓其將電話拿到鍾茗麵前。
電話剛一接通，鍾茗就急切的追問祁塵亦打算什麽時候讓她和祁鎮海打一通電話。
“我已經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了，你不會這個時候爽約不讓我和鎮海說話的對不對？”
“今天下午。”祁塵亦看了一眼時間，大致估算出了和祁鎮海所在時區的時差，告訴了鍾茗一個準確的時間。
是鍾茗主動聯係的祁塵亦，用告訴他和方仲民有關的一切換取一個和祁鎮海通電話的機會。
祁塵亦不會食言。
鍾茗和祁鎮海的關係應該有一個正式的了結。
如果早將一切說開，或許鍾茗會早些想清楚一切，不會將大好人生隻用來恨一個人。
也不會受方仲民蠱惑趕來醫院想要對裴初意下手。
祁塵亦如約趕到醫院時，鍾茗已經為這次的視頻通話做足了準備。
束縛帶解開的第一時間鍾茗就去為自己換了一身衣服，還仔細的化了妝。
她嚐試著將自己打扮成和祁鎮海初見時的樣子，可這麽多年歲月留下的痕跡是無法消除的，她隻能盡可能去裝扮自己。
電話即將接通的時候，鍾茗的手指緊張的蜷在一起，已經走過了半生的鍾茗臉上再次出現了年少時的羞澀緊張。
祁鎮海的臉出現在手機畫麵中的時候，鍾茗立刻笑著喊了一聲‘鎮海’，眼眶在頃刻間盈滿了淚。
這是她十幾年前和祁鎮海分開以後的第一次再見。
卻在腦海中模擬了無數遍。
盡管如此，真正看到祁鎮海的那刻，她還是無法遏製自己的情緒落下了眼淚。
她不想因為情緒失控擾亂這次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所以一秒鍾都不願意耽擱快速擦掉了臉上的淚，笑著和祁鎮海說他和年輕的時候比起來並沒有差多少。
相比之下，祁鎮海的冷漠和鍾茗的激動形成了極鮮明的對比，可以說是天差地別也不為過。
哪怕鍾茗掉了淚，他也視若無睹。
隻冷聲問她祁塵亦在哪，祁塵亦又為什麽要安排他和她打這通電話。
一旁的祁塵亦並未出現在視頻畫麵中，隻在旁邊告訴祁鎮海，應該給那段過去一個結局。
誰知祁鎮海竟來了脾氣，直接質問祁塵亦這麽做有沒有考慮過宋潔文的感受。
“你怎麽知道這不是我媽她希望的？”
祁鎮海驚愕的蹙眉：“你媽她同意我和這個女人打電話？”
祁塵亦冷眼看著屏幕裏祁鎮海的反應回答：“她一直希望你來親自結束這段過去。”
而不是用冷處理的方式躲到國外，用再不和鍾茗有任何聯係的做法來回避這段曾經。
可惜祁鎮海到現在都不懂宋潔文想要的結果到底是什麽。
也怪不得宋潔文對祁鎮海那樣失望。
被忽視的鍾茗一直在看著屏幕裏的祁鎮海，手指輕輕的摩挲著屏幕上祁鎮海的五官，似乎這樣就能再次靠近他。
臉上遍布的淚痕怎麽擦也沒辦法徹底抹去。
不知道是不是祁塵亦的話說醒了祁鎮海，他不再回避鍾茗。
而是直截了當的告訴鍾茗，兩人的那段過去隻是他年輕時犯下的一個錯誤，不管是十年前還是現在，他都不可能因為她放棄宋潔文。
讓鍾茗放過他，也放過她自己。
她的人生已經因為這段感情磋磨了太久，沒必要繼續將自己困在其中，人都應該往前看。
“鎮海，我隻想知道一個答案，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哪怕……隻有一丁點？”
祁鎮海沒有回答，隻是不滿的蹙起眉。
似乎是在怪她為什麽要一再揪著這段過去不放。
可鍾茗看不出他的想法，又或許是不願麵對，執拗的想要讓祁鎮海親口回答她。
“我隻想要一個答案，不管是與否，都不會再幹涉你的任何生活，回答我好嗎鎮海？”
她聲音裏滿是懇求，帶著幾條細紋的眼眶中滿是淚水。
祁鎮海歎了口氣，眉宇之間的厭煩漸漸褪去。
“至少在那段時間，我沒有後悔遇見過你。”
終於得到了答案的鍾茗再也無法控製眼眶中的淚，雙手捂著臉嗚咽出聲，似是要發泄盡多年來的所有委屈。
此刻的房間外。
站在門口聽到了全程的宋潔文垂下眼眸，沒有任何表情的收回了準備開門的手，利落的轉身離開。
祁鎮海不僅給了鍾茗一個答案，也讓宋潔文徹底放下了心中的死結。
在電話掛斷後，祁塵亦一句話都沒有和鍾茗說直接拿上手機離開。
還是鍾茗追出來和他說了一聲謝謝。
也為之前險些害死了裴初意的做法道歉。
祁塵亦並未替裴初意原諒鍾茗，畢竟受到傷害的那個人是裴初意，原諒與否應該由裴初意來決定。
回到車上，他隨手扯開安全帶扔到一邊，讓司機開車直接去裴初意的房子。
打開大門，一股飯菜的清香直接撲麵而來。
祁塵亦身上的疲憊頓時散去了不少。
他脫下外套放到門口的架子上，放輕腳步走到廚房，從後抱住了還未發現他回來了的裴初意。
裴初意嚇了一跳，知道是他以後才鬆了口氣。
哪怕祁塵亦什麽都沒說，她也感受到了祁塵亦身上低迷的情緒。
她鬆開祁塵亦的手回頭看他。
“今天工作很累？你不是可以把工作當成休息的工作狂嗎，怎麽累成這個樣子？”
祁塵亦沒說話，直接又一次將她攬進懷裏，似乎是在靠抱著她的方式來充電。
裴初意知道他此刻的疲憊，並未立刻推開他，而是抬手拍了拍他的後背。
“初意，對不起。”
裴初意的手猛地一頓。
“怎麽突然說對不起？”
見祁塵亦不說話，她還是忍不住推開他追問：“到底發生什麽了，你今天怎麽這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