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站那間屋子,木門半掩,裏麵已經空無一物。

我額頭泌出一層冷汗,眼神也開始閃動,不斷打量屋內,試圖尋常一些痕跡。

那名長相畸形怪異的男子,此刻已經消失不見。

連之前那些簡陋、陳舊的家具,也不知所蹤。

我意識到不對勁,連忙又向顏米婆那間小院跑去。

等來到院子外好幾米,猛地停下腳步。

小院的大門敞開,隨著夜風晃**,像是有人影藏在門後緩緩推動木門。

嘎吱嘎吱的響聲傳來。

撓的人心發慌。

我小心靠了過去,院子裏靜悄悄的。

有種詭異的氣氛蔓延開來。

這時,我背後沁出的冷汗更多了。

總不能來的路上,見到的是鬼吧?

我擦了擦額頭冷汗,扭頭看向薑老頭,沙啞聲音說道:“師父,來的時候不是這樣,但現在人好像不見了。”

薑老頭皺著眉頭,又讓我把接觸顏米婆的事情仔細說了一遍。

包括問米,答應她的條件,還有那條算是救過我性命的黑貓尾巴。

我都和盤托出。

薑老頭取過我貼身放在胸前的貓尾巴,細細看了兩眼。

神情一變,突然開口道:“這哪裏是米婆子,上麵絕不是人的氣息!”

我一聽,牙關都咬緊了些,“不會吧,我和她待了會兒,是人沒錯啊!”

我的心突突直跳,忍不住開始回想起和顏米婆交談的細節。

那些畫麵曆曆在目,讓我印象深刻。

顏米婆能說會道,絕不是什麽陰魂邪物,頂多是長相嚇人。

但這年頭,長得嚇人的很多,也不是稀奇事。

甚至,她給屍衣點睛,給我貓尾保命,是有些手段在身的高人。

絕不是陰魂或是僵屍能做到的!

就在我思緒翻飛間,薑老頭把貓尾遞了過來,徑直走向屋內。

裏麵的東西全都消失,桌椅板凳都不存在。

薑老頭掃了一眼,便拿出一根供香。

火柴劃過,亮光閃動一瞬。

我總覺得屋裏有一道影子閃了過去,馬上又陷入黑暗。

但很快,我的目光就被點燃的供香吸引。

隻見供香的煙氣飄了出來,顏色變得很奇怪。

並不是尋常的白色,而是近乎一種渾濁的黃色。

隨著點燃供香,等煙氣飄出有一會兒,他才打亮手電筒。

香灰已經飄落,形成一個詭異的圓圈,組成了個眼睛圖案。

乍一看,像是圓滾滾的貓眼。

薑老頭神色一凜,開口道:“難怪有些道行,氣息又不像人。”

“引氣觀香,看出來這是貓嘎子上身,這顏米婆在給精怪替命。”

我一聽,心裏直打鼓。

貓嘎子我聽說過,在我們這邊農村有許多傳聞。

說是吃了人心的貓妖,能在夜裏變成人,那些深夜不斷傳來的慘叫聲,就是他們變身發出的痛苦嚎叫。

等化成人形後,嗓子就壞了,說話聲音變嘎。

但凡聽見有人那樣啞著嗓子說話,最好繞道走,不然天亮後,心肝都會被掏空。

可這都是老一輩口口相傳的詭聞,當誌怪故事聽,很少有人當真。

但薑老頭卻肯定了這件事,這才讓我震驚和意外!

貓嘎子真的存在!

而顏米婆還被貓嘎子上身,那心肝不會被掏了吧?

想到這,我不自覺打了個寒顫,我能活著走出這間屋子,真是撞大運。

薑老頭似乎沒察覺的心內的驚恐,自顧自說道:“也真是稀奇,這年頭還能遇見貓嘎子,我在陵江待了這麽多年,都沒聽說過呢。”

“有意思,真有意思。”

言語間,薑老頭還有些興奮,連著笑了幾聲。

我連忙問道:“師父,這不是要人命的事兒嗎?還笑得出來啊。”

“誰和你說要人命了?”薑老頭咦了一聲,頓覺奇怪。

我趕緊把那些鄉村異聞,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末了,更是擔心這詭異消失的顏米婆盯上我,到時候上門索命!

薑老頭聽後笑出聲,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那些傳說你就聽個樂。”

“以前是有些修為不高的精怪,走歪門邪道妄圖修煉,但這怎麽行得通,當天道是瞎眼的?”

“靈性充沛的東北,做家仙也要先講究個‘保’字,意味著你不保佑人家,人家憑什麽信你,供奉你,去頂香出馬?”

“這貓嘎子修行也是同理,就像黃皮子討封,上來也是有商有量,不敢造次,得罪因果之人。”

我一聽,忍不住鬆了口氣,同時又好奇怎麽回事,便直接開口詢問到底怎麽回事。

薑老頭沉吟一瞬,才解釋道;“你遇見的米婆子是人,但她多半有些奇遇,給貓嘎子的魂勾上來了,便與其共生。”

“精怪想要修行或是投胎成人,也得攢夠功德,所以看中了你身上的陰德。至於和你爹娘達成什麽交易,我不知道具體,但絕不簡單。”

“因為它交換的那條尾巴,是它的一條命!”

“一條命?這麽邪乎?!”我看向手中捏著的硬邦邦黑尾,雞皮疙瘩直起。

“貓有九命,並非所指真能死九次複活,其實是應劫的命數。”

“無論她初心怎樣,觀香而言,黃色乃吉,不是害人之相,”

“現在那米婆子消失,倒也無需擔心,她已經付了定金替命,應了劫數,犧牲這麽大,會找你還回來。”

我一聽,這才算鬆了口氣。

薑老頭查明一切,神色也鬆動不少,旋即便帶著我離開。

隻是,我心中還有一事不明。

那長相恐怖的男人,又去了哪裏?

但眼下,毫無線索的情況下,我胡思亂想也沒用。

隻能先離開,等著顏米婆找上我再說。

末了,我們坐上車後,再也沒休息。

一路上喬寅山和汪強換著開車,硬生生在天亮前趕到了萬青鎮。

喬寅山也算是地頭蛇,自己在鎮上有房子,給我們安頓好才離開。

這一趟行程,可謂是千難萬險,但總歸是從深淵上岸。

迎著第一縷陽光,我陷入了沉沉的夢鄉中。

這次,夢裏出現了很多光怪陸離的景象...

我夢見我爹我娘,夢見我在水裏,夢見冥河。

直到那穿著喜服的女鬼緩緩向我走來。

她帶著笑,麵色柔和,和之前的凶戾和詭譎完全不同。

我分不清她是林沅還是女鬼。

但我心裏有個聲音告訴我,一切還沒完。

這隻是剛剛開始...

我的心頭像壓了塊石頭,悶得喘不過氣。

直到感覺窒息,才猛地驚醒,直接坐起身。

房間內門窗緊閉,但莫名感覺一股陰冷在周身亂竄。

我緩了幾口氣,穿好衣服,走到窗邊把厚實的窗簾拉了起來。

可下一瞬,我猛地倒退了兩步。

透明玻璃上,印著一串小巧帶血的腳印。

看那形狀,隻有嬰兒的腳才會這麽小。

“糟了!之前鬼胎出現也這模樣,難道說是程樂跟過來了?”

我額角滾下豆大的汗珠。

這一趟的本來目的,是給程娟死在腹中的胎兒,做一場法事送走。

可通靈引魂的關鍵人物,枯塚村村長意外殞沒。

這也算耽誤了送走鬼胎!

這玩意,未開智,怨氣大,初生牛犢不怕虎,極為難對付。

要真是跟過來找我報複,那就不好辦了。

我顧不上其他,直接衝向屋外。

開門後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看月亮掛頭梢,至少有八九點了。

我這一覺睡飽,睡了十幾個小時!

見院子裏沒人,我直接喊了一嗓子。

立刻有人從前院跑了過來。

看麵相,是個三十幾歲的女人,打扮的俏麗,穿戴也是精致。

看到我,女人連忙換上笑容,說:“小羅師父,你醒了,老喬讓我好好招待你們,熱菜熱飯都在鍋裏,先吃口飯。”

我連忙擺手,問道:“你見過我師父嗎?就是那個老先生。”

女人眼珠子一翻,回憶起來。

連忙說喬寅山載著薑老頭出去了,至於目的地,她不敢瞎打聽。

聽到這,我忍不住皺起眉頭。

若說還有其他事緊著做,估計就是處理周紙匠屍體去了。

一來,也算舊識,得有人收屍安葬。

二來,不能讓孫家查到線索,找到我們頭上。

隻是眼下鬼胎似有異動,同樣驚人,我這心裏也變得忐忑。

女人似乎看出我心煩意亂,小心翼翼陪笑,還安慰我不如邊吃飯邊等薑老頭回來。

我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已經饑腸轆轆,發出羞人的響聲。

見急也沒用,便跟著女人來到前廳的餐桌。

路上,她也自我介紹了下。

女人叫莊琳,老爹是萬青鎮有名的棺匠,因為喬寅山壟斷萬青鎮白事,和他老早就認識。

之前離過婚,目前不相信愛情,和喬寅山算是半個合夥人。

同時隱晦的提起,還有一層戳破窗戶紙的曖昧關係。

我一聽,便明白她估計是喬寅山的姘頭。

不過是看我年齡小,不好意思攤開說。

我也心領神會裝作不知道,隻喊莊姐。

她似乎知曉我的身份,一路很是客氣,但熟絡後,還是顯出一絲的開朗和豪氣。

沒多久,就和我以姐弟相稱。

飯桌上,更是整出一大桌準備好的佳肴給我填肚子。

我也算好好享受了一頓。

可就在吃得正香,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我還沒抬頭看是誰,一道聲音先發製人。

“你怎麽還沒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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