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容華貴的長公主氣勢淩厲的急急走來,大聲嗬斥著,眼神宛若啐了毒的針,隻看了張敏一眼,便令她遍體發寒。

然而這冰冷寒徹的目光隻在張敏身上停留一瞬,便看向那臉頰高高鼓起,鼻梁腫脹坐在地上還被人揪著頭發的少年,血腥裏慘不忍睹,若不是那身她親手做的衣服,她幾乎都認不出那“豬頭”是自己兒子。

殺氣瞬間彌漫全場,淩厲如刀的氣勢波濤般翻卷蔓延,走到張敏身側,二話不說她抬手便扇在張敏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張敏嘴角含血,左臉上瞬間浮現出一個紫紅的五指印。

眾女齊齊嬌軀一震,噤若寒蟬。

連行禮都忘了。

卻見華貴美婦下一秒眉頭蹙起,滿臉心疼擔憂,眼中的慈愛幾乎要將眼前的“豬頭”淹沒,仿佛剛剛的淩厲是另一個人般。

她將錢金抱在懷中,宮女忙搬來椅子,侍衛給錢金解穴,接骨。

“哢嚓”一聲,上下顎分離許久的錢金“嗷”的慘叫。

隻覺得鼻子以下不存在一般,除了疼,感受不到任何知覺,他就這麽趴在母親懷裏痛哭起來。

剛剛接上的下巴,尚不能言,眼淚汪汪令長公主心痛徹骨。

眾女見此,紛紛麵露鄙夷。

好歹是男子,這麽大了竟然還趴在母親懷裏撒嬌,惡心。

張敏捂著臉狼狽地退後,一瞬間淚眼滂沱,微低著頭,秀美的眸子裏滿是陰鷙惡毒,可她卻不敢讓長公主看到。

張家女子們將她團團圍住,一個個慌張起來。

對長公主驚懼不已可又滿臉怒意。

東方辭心中好笑,掐起來吧,掐起來吧。

不論如何,今日之後,張家和錢家便不會像以前這麽融洽和諧了。

長公主心如刀絞,仔仔細細的捧著兒子的臉看了又看,道:“是誰?究竟是誰將我兒子打成這樣?如此狠毒。”

無人敢說話。

長公主長年積威之下,身上淩厲之氣暴漲,就算在錢家也是說一不二的人物,這些姑娘哪裏承受的住,紛紛低頭。

寧公主傲然站在長公主麵前,微微屈膝低頭行了一禮,叫了聲姑姑道:“姑姑,這玲軒閣是父皇特意準許我迎接各位貴女賓客的,而錢金卻私自闖入,肆無忌憚地看廂房的女子洗澡,您說到底誰狠毒?”

“我兒不過是看了個賤人洗澡,又沒殺人放火,怎能遭如此毒打。”

寧公主沒好氣道:“姑姑您這話說的就沒道理了,壞人名節怎麽不是惡毒?”

“他看了誰?”長公主目光隼利,如鷹隼般眯著狹長的眼睛,掃向眾人,仿佛隨時便能展開翅膀的鷹,用堅硬的鷹嘴狠狠啄向獵物。

眾人看到這樣的目光,更加瑟縮了。

寧公主“哼”道:“錢金看了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錯了事。”

“哼,你現在連表哥都不喊了嗎?”

“他這樣的人,不配做我表哥。”

“這麽說我也不配做你姑母了?”

“反正我心裏是不想的。”言下之意,她心裏不想喊長公主為姑母的,或者說壓根就不想認這門親戚。

“哼,皇甫寧,你現在還小別這麽囂張,以後會有什麽境遇還不知道呢。”長公主威脅。

寧公主聳聳肩道:“左右不是嫁給皇子,就是下嫁下屬,我有兩個哥哥護著,總比你好。”

“你是鐵了心要跟我作對嗎?”長公主眼睛微眯,她身為公主這麽多年,與皇甫寧素來井水不犯河水,或者說沒有什麽交往和衝突,隻是沒想到,第一次交鋒,這丫頭竟然如此不敬尊長且難以對付。

寧公主癟嘴一笑,無所謂道:“長公主你什麽時候站在我這邊過?您不是一向與張家交好嗎?”

言下之意,反正是對頭,早晚都要決裂,她何必現在這麽敬著。

“好,好,你很好。”聽寧公主連姑姑都不叫了,她氣不打一處來。

可寧公主集萬千寵愛與一身,皇後嬌慣,太後寵溺,皇帝將她視若掌上明珠,又有太子和三皇子為依靠,她自付無法與之匹敵。

東方辭靜靜的看著兩人,無奈搖搖頭。

兩個驕傲的人碰在一起,針尖對麥芒誰都不退讓。

張敏見兩位公主如此針鋒相對,頓時抓到一絲緩和的機會,忙“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任由左臉上的手掌印猙獰難看。

她哭道:“請長公主恕罪,方才臣女也是無心,公子身上的傷都是新科狀元東方辭主仆二人打的,這事與公主無關,您就別與公主爭吵了,若是兩位公主傷了和氣,那可如何是好。”

她一番苦口婆心,說的關切又心痛,一句無心將自己摘的幹幹淨淨。

並且點名主題,成功將躲在寧公主身後的東方辭給推了出來,說完這些,她便低下頭,暗自冷笑。

長公主本不願與寧公主翻臉,此時有台階下,便將目光投向東方辭。

一堆女眷中唯一一個白衣翩躚,黝黑瘦弱的男子,站在一群如花似玉的女子中格外惹眼。

“你就是東方辭?”長公主目光淩厲。

東方辭微笑出列,站在寧公主身側一步,躬身行禮道:“下臣東方辭,見過長公主殿下。”

“我兒是你打的?”寧公主眼角閃過殺氣與恨意,嬌美的婦人表情略顯猙獰。

東方辭擺擺手道:“公主誤會了,我可沒有碰他一指頭。”

她表示無辜。

她隻是砍了一手刀而已。

長公主長眸掃向張敏,眸中森冷寒意逼去。

張敏連忙道:“長公主,是他的書童動的手,自然聽從的是東方辭的命令。”

長公主“哦?”了一聲,掃向隻有十三歲,孩子般無辜的零陵,稚嫩的娃娃臉上麵無表情,就這麽安靜略顯呆滯的站著,那種超然於世的感覺,就像是入定的高僧,透著與麵容完全不符的超然,雖年齡小卻讓人不敢輕視。

目光再次落回東方辭身上,銳利威嚴:“東方辭,你是不是該給本宮一個交代?”

東方辭聳聳肩道:“這事與我何幹?”

她再次表示無辜。

“你敢說不是你的人打的?”張敏心慌質問,生怕再被長公主懷疑記恨。

東方辭點點頭道:“是啊,是我的人打的。”

“你的人打的怎會與你無關。”

“張敏小姐真是好算計,您算計了我,算計了自己的妹妹,還算計了錢金公子,現在就連長公主也任你擺布,嘖嘖嘖,好手段。”

“你在說什麽啊?我沒有!”張敏一臉茫然,當即無辜蹙眉,一幅純良小白兔的模樣。

長公主皺眉。

“不管有什麽隱情,你的人打了我兒子,便是事實。”長公主恨恨地說。

東方辭想了想,問道:“長公主,您就不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