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的街道上,東方辭看著各種名吃和來到這個世上從未見過的水果,不由嘖嘖稱奇。
“這是我第三次入商都城,還是覺得這裏假的很。”東方辭感慨。
“哦?”安菖挑挑眉。
換上一身鐵甲衣,帶著麵具頭盔的他像是換了一個人,走路鏗鏘有力,步步沉穩,渾身氣質內斂,往那兒一站便令人望而生畏。
“你看那包子鋪年輕的少年,穿著長靴,掌心雖然有老繭,卻是手指根最多,這並不是擀麵杖留下的,而是長槍留下的。”說著她拉起安菖的手,道:“你看……”
安菖看著自己的手掌,他手掌中許多老繭,唯獨手指根是沒有的,因為但凡武器,皆是掌心為主,反倒虎口處老繭最為堅硬。
東方辭翻過他的手,看著他的手背,勾唇一笑。
安菖看著手背與護腕接觸的地方,每個棱角的曬痕都如此契合,他長歎一聲。
感慨盟主果真通透。
“嘖嘖,還有那醉雲樓的小二,拿茶壺的姿勢都不對,別扭。”
“打鐵的倒是有模有樣,可你敲著一個地方做什麽,都敲塌陷了,哎……”
“謔,這還有椰子呢,嘖嘖,大手筆。”
看到賣水果的小攤上竟然放著幾個碩大的青皮椰子,東方辭不由睜大了眼睛。
這東西在雷州雖然不少見,可出了兩廣便沒見過這個。
見東方辭聲音輕挑,滿臉都是鄙夷,安菖終於忍不住說道:“這都是莫大人特意安排的,自從三皇子來到,街上的景致便沒再變過。”
“我知道,這就是下麵人的精明,陽奉陰違,趨炎附勢,隨意應和,當真是不要臉。”
安菖安靜的看著義憤填膺的東方辭,默然不語。
良久,他淡淡道:“哪裏都是這樣。”
東方辭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嘴唇囁嚅兩下,想說什麽卻始終沒有說出來,搖了搖頭。
“累了累了,走,陪我進去吃點東西。”
此時兩人正停在致味坊外,東方辭抬頭看了看披紅掛彩,甚是華麗的致味坊,比晚上的風景美了數倍。
“這……這是青……”
“噓……青什麽青,我請你吃花酒。”
安菖冷冷打了個寒顫,被東方辭扯了進去。
那跟著他們出來的老爺見此,跺跺腳,頗為忌諱的看了幾眼致味坊,卻還是跟著走了進去。
“兩,兩位爺,您……您們怎麽來了。”小二看著兩人鐵甲鮮明的走進來,心中驚懼,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把你們店裏最好的姑娘叫過來,就說商都鐵甲部戰長安和他的部下前來吃酒,今夜我們要策馬奔騰。”東方辭用十分渾厚的男聲,說著粗魯且霸氣的話。
話音落,渾身氣勢陡然暴漲。
剛剛跨進門來的老爺子差點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麵具下安菖的臉一陣哆嗦,綠的發青。
話音落,所有姑娘們都朝他們看過來,所有男客們也忌憚的避讓東方辭的目光。
小二嘴角扯了扯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請,請隨小的來。”
他想給兩人安排一個單獨的房間。
東方辭卻根本不聽他的話,佩刀並未拔出,走到一麵桌子旁,重重頓下:“怎麽著?各位爺們還不走等著看我們如何消遣嗎?”
“這位將軍,縱然您是商都鐵甲部的,是否也太專橫跋扈了些。”一個青年大著膽子指著東方辭的鼻子嗬斥。
東方辭連忙兔子一般跳到安菖背後道:“戰哥,他挑戰我們商都鐵甲部的威嚴。”
這一刻,眾人絕倒。
安菖是錯亂的,他的心思一時間無法在安菖與戰長安之間轉換,眼中的戾氣與殺氣一閃而逝。
緊緊是這一個眼神的震懾,足矣讓眾人心驚肉跳。
腦滿腸肥的商賈當先站起身來行了一禮,便往門外走。
那年輕人梗著脖子,仿佛再說我就不走你能怎麽滴。
“你,你們欺人太甚。”
東方辭笑道:“我就欺負你了怎麽的。”
“你們戰家雖然勢大滔天,但也不能如此蠻橫,更何況現在還有三皇子在商都,你們難道想造反不成?”年輕人的聲音弱弱的,用顫抖的聲音說出如此霸氣的話,倒讓東方辭刮目相看了。
“你是皇帝嗎?”東方辭輕聲問。
“我,我自然不是。”青年瑟縮。
“我不過是趕你走,你卻說我造反,造的誰的反,你的?你若不是皇帝,為何說我們趕你走便是造反?”
青年的身體開始不規律的顫抖起來,麵如土色。
“你叫什麽名字,是哪家的人,可有功名,既然不想走,不如留在這裏咱們一起掰扯掰扯造反二字,究竟是何意?”東方辭坐在桌角,看著少年臉色已經慘白,冷汗涔涔而落的模樣,輕飄飄的說著。
少年自然不敢說出自己的名字,拱拱手僵硬的狼狽逃竄。
“啪啪啪!”二樓傳來拍掌叫好聲。
“這位將軍當真是伶牙俐齒,軟硬兼施,聰慧睿智,令莫某刮目相看。”莫大人一身便服,站在二樓樓梯口,扶著蓮花扶手,滿臉欣賞。
東方辭詫異,沒想到莫大人竟然會在致味坊,她原以為出來的會是媽媽。
此時廳中人已經散的差不多了。
生意被攪亂,媽媽卻氣定神閑的站在莫大人身側,不慌不忙,沒有任何表情,仿佛這致味坊不是她的一般。
“在下見過莫大人,沒想到與兄弟出來風流,還能碰到莫大人,幸會幸會。”東方辭站起身來,滿臉詫異的拱手。
商都鐵甲部不屬於任何勢力,因此,對莫大人不必自稱屬下或者末將。
莫炳郡卻找安菖拱拱手,仿佛沒有看到東方辭一般,朝安菖和顏悅色道:“戰將軍,沒想到您也會來這裏。”
東方辭立刻狗腿子似的:“我們戰哥一表人才,豐神俊朗,模樣也是絕頂的俊,怎麽就不能來花樓,再說莫大人您不也來了嗎?”
莫炳郡皺眉,被一個無名小卒嗆了,他很是不爽,卻又不便當著戰長安的麵教訓他的人,隻好笑了笑道:“商都誰不知道致味坊是我的,我來這裏並不稀奇。”
“這樣啊……”東方辭揉了揉鐵麵具的下巴,沉思片刻道:“那就勞煩大人給我們找幾個最漂亮的姑娘。”
頓了頓她不顧莫大人已經十分難看的臉色,繼續道:“戰哥想看妙妙姑娘那一戰成名的相思舞,勞煩大人也準備著。”
東方辭耀武揚威,狐假虎威。
安菖就這麽平靜且杆子似的站著,仿佛電線杆一般,默然不語,一言不發。
心情出奇的複雜。
他想,自己今後的名聲怕是沒了。
並且感覺自己被盟主耍了。
“戰將軍,您與令尊同來喝花酒,難道不聽聽令尊的意見嗎?”莫炳郡臉上掛著陰陽怪氣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