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夫人見兒子竟然搶人,不由一巴掌打在兒子手背上,拉著東方辭的手,和顏悅色道:“是我的錯,我這是高興壞了。”
東方辭臉上帶著溫雅而又不失禮的笑容,一雙眸子卻一直在關注著三皇子的方向。
透過餘光,她能感受到三皇子已經冰冷如霜的臉。
陡然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她的視線。
“有我在別怕,不會讓人傷害你的。”戰長安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絲毫沒有戰場鐵血的煞氣。
在場無論是賓客還是官員,或者是那戲台一側的眾多女子,皆被如此溫柔的戰長安震撼到了。
老夫人激動不已,含淚慈愛地問:“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這麽多官員,她自然不敢說出自己的真名,於是靈機一動她道:“季文君,我的名字。”
老夫人一愣:“姓季啊……”
戰長安也是一愣,不過他看向一側的官員,頓時明白了東方辭為什麽不說真名,於是朝老夫人道:“是,那文定的筆,便是季先生給我的,祖母您忘記了嗎?”
“大喜的日子,把匕首收起來給君兒收好,君兒現在幾歲了?”國公夫人看出老夫人的疑惑,頓時連忙打岔。
並且拉著東方辭的手,坐在自己身邊的位置。
東方辭柔聲道:“回夫人的話,君兒馬上就十五了,從小生活在村裏,這是第一次出來,便遇到了安安哥哥,父母五年前有事離開了,是李媽媽將我養大的,從未聽父母提起過訂婚之事,若不是遇到安安哥哥我甚至不知道有這樁婚事。”
說著她歉然一笑,看向一旁瞪大眼珠子看著她的少女們道:“若安安哥哥有心上人,這婚事可以作罷。”
“哎呦我的兒,天可憐見的,我們天天盼著你,念著你,就是希望你早早長大,他哪裏有什麽心上人,安兒若敢對你不好,我替你打死他。”東方辭一番話,將國公夫人說的心都軟了,又憐惜又心疼,一把將東方辭抱在懷裏,哄小孩兒似的安慰。
東方辭原想著將戰長安推出去的,怎奈這乍然被抱入溫暖的懷抱,眼圈瞬間便紅了。
“你一定受了很多苦,你放心把這裏當做你家,絕對不敢有人欺負你。”
國公夫人柔軟的手一邊拍著,一邊輕輕安慰。
東方辭的淚水再也無法控製的緩緩落下。
“傻孩子,怎麽還哭起來了。”國公夫人用手帕給東方辭擦淚。
戰長安訥訥的宛若木棍一般,“你……你……”
“你什麽你,還在這兒杵著幹什麽,都把我兒惹哭了。”
戰長安原本想稱呼她辭兒,陡然想到她胡謅的名字,不由一時間顯得有些木訥,認識她那麽長時間,從黃河之畔的慷慨激昂,到商都城門外的霸氣磅礴,哪怕是千軍萬馬中,都不見她皺眉一下。
如今卻哭了,那淚水似乎灼燙了他的心。
疼得發緊。
三皇子原本聽到東方辭胡謅了一個名字,便認為她是鬧著玩的,心中的怒火稍減。
卻在看到她淚水的那一刻,堅硬的心瞬間崩潰。
她……一定是想到母親了吧。
場麵一時間有些安靜,男客那邊還好說,都是些大老爺們,見是戰家的認親之事,隻覺的新奇。
“早聽說戰家小公爺有個從小定了娃娃親的姑娘,這才蹉跎至今不曾娶親,沒想到竟是這麽鍾靈的女子。”
“不到十五歲,看起來還小呢。”
“這親定的奇怪,怎的小這麽多?”
“聽說便是小公爺自己定的,說是恩師的女兒。”
“哦哦……”
眾人恍然,而後開始猜測東方辭的身份來。
三皇子拳頭握緊,臉上一片陰雲。
而那邊女客便沒有那麽平靜了,成了婚的婦人臉色略顯僵硬,而少女們則是譏笑諷刺起來。
因為這些女子都是國公夫人請來的各地權貴之女,來讓兒子掌眼的。
前些日子得知有約之人是個小子,她再也耐不住性子,準備給兒子說親。
卻沒想到兒子給她帶來這麽大的驚喜。
喜的她都忘記自己請這些人的目的了。
女子們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花紅柳綠,身上頭上穿戴的皆是鮮豔的顏色。
唯獨東方辭一身碧水藍的廣袖疊花裙,青金石和綠鬆石的發簪頭飾,麵紗外是一層天青凍的冰藍翡翠內是一層纖白薄紗,這一身衣著頭麵雖然價值不菲,在這百花爭豔的一堆少女中,卻著實有些素雅了。
隻是,單單這並不華麗的打扮,卻令她有種格外驚豔的感覺。
“沒規矩,見了老夫人不磕頭不祝壽,反倒在主人家懷裏哭,當真是沒見過世麵的小家子。”王玉雯的座位本就靠近國公夫人,她自負心高氣傲,從小便愛慕戰長安,好不容易等到今日來相看,卻沒想到夢想霎那落空。
她眼中的東方辭,處處是毛病,哪裏都不舒服。
東方辭視而不見。
她隻覺得國公夫人的懷裏好舒服,從她會走路的那一刻起,母親似乎便從來沒有再抱過她。
她貪戀這慈母般的懷抱。
溫暖,舒適,幸福。
國公夫人看了王玉雯一眼,目光中滿是警告。
王玉雯噤若寒蟬的低頭。
國公夫人那滿臉冰寒的樣子宛若麵帶笑容的夜叉。
戰國公父子同時打了個寒顫,心道,這才對嗎,河東獅吼怎可能一直溫柔。
戲曲稍停,四周一片安靜。
東方辭縱使再貪戀,卻也不能一直賴在國公夫人懷中不出來。
她輕輕擦了擦眼淚笑道:“讓姨娘見笑了,我……我很久沒有見過母親了,您的懷抱就像母親那般溫暖。”
“傻孩子,我就是你的母親,玉兒不疼你,我疼你。”國公夫人又恢複了滿臉慈愛。
東方辭羞澀的點點頭。
戰長安萬萬沒想到,先征服東方辭的,竟然母親,心中很是歡喜。
隻是他的笑容還沒有完全三開,便被一隻手按著肩膀:“出來說話。”
三皇子陰晴不定的看著他,戰長安點點頭,朝眾人拱手而後走了出去。
這時,女客中走出一個妙曼的女子,一身玫紅飛袖薄紗裙宛若一層層蓮花**漾開來,俏生生的在老夫人麵前停下。
“汝寧知府嫡女巫夢嫻給老夫人拜壽,祝老夫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好好,好。”老夫人並不認識這是誰家的姑娘,便隻道聲好。
“夢嫻沒有什麽可送的,這幾日得了一支舞,想獻給老夫人,請老夫人允準。”
“嗯,好孩子,準了。”
巫夢嫻大喜,轉身的瞬間,挑釁的看了東方辭一眼,便去準備跳舞了。
東方辭啞然,這還有給壽星獻舞的,不知是嫦娥奔月啊,還是霓裳羽衣,這若是不莊重的還真沒有跳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