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碧水藍的廣袖中,白皙如玉,瑩潤如雪的青蔥手指,托著一塊兒乳白色的巾帕,帕子中間躺著一個圓形的珠子。
乍然打開之時,其上有五色光彩瀲灩閃過,就著灼熱陽光,那珠子更顯瑰麗。
並不怎麽圓潤的珠子,略扁,其上還有些不光滑的凹凸,然盡管如此,這小小的珠子卻在東方辭的手上,散發出神聖的濃鬱氣息。
看著這顆珠子,眾人似乎能看到一尊金色如來佛,端坐於雲霄之上,悲憫的俯視蒼生。
又如同沐浴在佛光之下,心台清明。
耳邊也似乎響徹著木魚敲擊的聲音,梵音嫋嫋,神聖莊嚴。
“這是……”老夫人當即站起身來,滿臉虔誠的雙手合十,幾乎要跪倒,還好被戰國公扶著。
東方辭笑著道:“聽聞老夫人尚佛,君兒便準備了五色舍利子獻上,希望此佛家聖物能保護老夫人平安康健,無病無憂。”
老夫人驚喜震撼,手指顫抖卻始終不敢觸碰。
“五色舍利子,這難道是傳說中的佛舍利嗎,信徒一心信佛七十載,這還是生平第一次見。”
見老夫人又要跪下,東方辭連忙扶著她的手道:“傳說中的佛舍利,從今天開始它就陪著您了。”
圍觀眾人震驚中還沒有回過神來,卻是羨慕不已。
此物非大機緣不可得。
能得到舍利的人,並不代表會有多高的身份權利,卻少不了蕙質蘭心與善心善念。
因此,不管東方辭是何身份,哪怕是商籍,也會被人高看一眼。
佛物向來隻尋有緣人。
王玉雯見眾人震驚,她卻不屑的哼道:“如此好東西,竟然連個裝載的盒子都沒有,窮酸就是窮酸。”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除了東方辭,所有人都鄙夷的看著她。
“怎……怎麽?我有說錯嗎?”她昂首挺胸,滿臉驕矜之色:“你看她把這麽貴重的東西隻用手帕裹著,萬一丟了壞了怎麽辦,豈不是暴遣天物?”
聽她如此說,眾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憐憫了。
東方辭小心翼翼地將手帕放在老夫人手心裏,仿佛交托傳贈珍寶似的格外小心謹慎。
隨後她道:“王姑娘慎言,此雖是聖物,卻也是佛緣,若此物與我有緣便不會丟,若與我無緣,便是丟了又何妨。”
眾人一怔,而後看著東方辭的身影,陡然生出敬佩來。
能說出這番話的,該是怎樣的格局與胸襟。
何況還是個女子,更令人欽佩。
“老夫人,此物乃是護國寺善緣大師處得來的,說起來這裏也有一樁故事。”東方辭平和一笑,眾人聚精會神的看著她。
三皇子麵色詫異,連他都不知道,她是哪裏得來的佛舍利。
“去年深秋我曾入京尋親,親人未曾找到又失了盤纏,佛祖指引我在渾渾噩噩中到了護國寺,護國寺收留了我,讓我在山下一處女客靜修的草廬暫住。有日那善緣大師下山與帝王講經,他瞧我冰天雪地中扔潛心抄經,便將此物贈我暖身,並囑咐我,此乃聖物,不可放於死物中,須得貼身佩戴,方可滋養其靈氣。”
說到此處,她虔誠無比的雙手合十,朝西方念道:“阿彌陀佛。”
而後又對老夫人道:“老夫人也可貼身佩戴,辟邪養身才是。”
“阿彌陀佛!”老夫人捧著舍利,虔誠無比。
她臉上的歡喜之色,溢於言表。
這一顆舍利,比金山銀山都寶貝。
做完這一切,東方辭看向王玉雯,平靜無波的聲音猶如天籟,那雙通透清澈的眸子居高臨下的仿佛看螻蟻一般帶著幾分蔑視,她輕飄飄道:“王小姐現下滿意了嗎,不知我的禮物,可還能入得了金尊玉貴的王小姐的眼?”
“我,我不知道有這些說法,竟褻瀆了聖物,還請季姑娘原諒。”她總算不是很笨,知道為自己開脫。
東方辭挑眉,涼涼一笑:“王小姐怕是弄錯了,您並沒有得罪我,您褻瀆的是聖物,我無法代表佛祖原諒您,您自求佛祖原諒吧。”
老夫人小心翼翼地捧著舍利,憎惡的看了一眼王玉雯,仿佛看到汙穢之物般,輕哼一聲,轉身走了。
眾人看王玉雯的眼神,仿佛看著一個不學無術卻還沒有教養之人。
“王小姐,日後不懂不要亂說,否則得罪了人還能道歉,得罪了神佛,如何贖罪呢?”一個端莊穩重的婦人當即斥責起來。
更有甚者與王玉雯拉開距離,邊走邊如避瘟神道:“離她遠點離她遠點,免得粘上晦氣被佛祖懲罰。”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滿屋子都是念佛之聲,隻把王玉雯氣得渾身發抖。
三皇子走過她身邊,冷冷道:“不思進取,不知好歹,好好反省。”
而東方辭,此時正與戰長安跟在張國公身後,慢慢的走著。
三皇子快步趕來,走在她另一側,眸中疑竇叢生,直直地看著東方辭。
東方辭放慢腳步,三人落後眾人,直等到人都走了,三人這才在一處垂柳下駐足。
當著戰長安的麵,三皇子怒不可遏地問:“你為什麽要假裝他的未婚妻?”
戰長安挑眉:“我說過,她是我等待十五年的妻,不是假的,三殿下是不是還想再打一架?”
東方辭想了想,無奈道:“他說的沒錯,雖然我之前不知道,但這是真的。”
“那你現在……”三皇子不在乎這婚約,他隻在乎東方辭怎麽想。
“我現在是他未婚妻。”東方辭聳肩,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跟我走。”三皇子去拉東方辭的手。
東方辭躲過,笑道:“皇甫贇你還是小孩子嗎?這等場麵豈是說走就能走的,戲總要演全套。”
“戲?”三皇子捕捉到一個令他舒適的字眼。
“三哥兒,縱然她現在對我沒太多感情,但我相信命定的姻緣,我是不會放棄的,你別做那等不知廉恥之事。”戰長安擋在東方辭麵前,鬥雞似的瞪著三皇子:“朋友妻不可戲!”
“長安你知不知道我已經和她……”
“有感情也會淡的。”
“戰長安!”
“皇甫贇!”
“她是我的。”幾乎是異口同聲,兩人說出這句話。
同樣的咬牙切齒,同樣的身高體形,隻是三皇子不及戰長安健壯硬朗,卻是同樣氣勢滔天,戰意盎然。
東方辭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生怕三皇子將自己與他有一夜風流的事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