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那藍水翡翠下的驚世容顏,三分驚訝,三分錯愕,四分說不出的驚豔。
東方辭完全沒有想到戰長安竟然會在此時摘下她的麵紗。
這麵紗並不是係在腦後,而是兩條長長的藍水費吹珠子垂墜,使這麵簾與麵紗的結合體能蒙在臉上不至於掉落。
隻要有人在她麵前輕輕一拿,便能輕鬆拿掉。
驚訝過後她震驚地看向戰長安,瞬間抬起袖子,遮住半張臉。
“安安,你做什麽?”東方辭雙眸含怒,輕聲質問。
戰長安手中握著麵紗,看到東方辭容貌的這一刻便呆住了。
他本意是讓眾人看到她的真容,從此所有人都會記得她這張臉是他戰家媳婦,可如今,他有些後悔被人看到了。
“啪啪啪!”三皇子拍拍手道:“驚鴻一瞥,果然漂亮,當是絕色傾城。”
他宛若初見一般,對東方辭的容貌大肆讚揚。
那如玉皎潔的小臉上,柳月彎眉,杏眼含怒,宜嗔似怪,宛若姣姣明月澤世明珠般一個眼神便驚豔了所有。
“我隻想讓那些欺負你,詆毀你的人看看,什麽叫美,什麽叫善,這世上不是長得漂亮便可自稱美人的,我戰長安的妻,無論心地還是品貌,皆是天下少有的尚品。”他霸氣的環顧四周,目光在徐凝香臉上掃過。
那肅然殺氣直刺人心:“你們都聽著,在我戰家,她便是這裏的主人,誰若敢說她的不是,便是跟我戰家所有人過去不,戰家雖然人丁稀薄,朝中無人,但是隻憑三千鐵甲也要誓死捍衛尊嚴。”
國公夫人緩緩走過來,拉著東方辭的手:“對,我兒說的對,誰若敢對季姑娘無禮,戰家絕不放過他。”
原本還生氣的東方辭,在看到國公夫人的瞬間,所有的怒氣煙消雲散。
她緩緩放下了衣袖,露出絕世容顏來。
一身碧水藍的疊花裙宛若仙子下凡,端莊高雅,特別是那雙秋水明眸裏暈著淡淡的憂傷,些許的感動,那蕙質蘭心說不盡悲涼的神色,令人忍不住想去探究美人兒心中究竟有何悲愁。
許是見多了女子們花枝招展,五彩繽紛的花團錦簇,乍然看到百花叢中盛開一朵遺世獨立的高貴雪蓮,隻覺世間再無女子能與她比美。
驚豔,絕美,華貴,仙氣飄渺。
“多謝姨娘關懷,君兒……”她有些哽咽,嘴角不自然的癟了癟,那是一個將哭欲哭卻強忍的一癟。
這一癟,卻宛如下滑的尖刀,狠狠刺入兩個高大男子心髒。
“我的兒啊,怎麽那麽讓人心疼。”國公夫人的淚也被招了出來。
見兒子木樁似的站著,國公夫人一把拍在兒子肩膀怒道:“沒眼力勁兒的,杵在這兒幹什麽,惹我兒生氣,還不將麵簾拿來。”
一邊說,國公夫人一邊狠狠剜了兒子一眼,將麵簾拿過來,親自給東方辭戴上。
“我兒想怎麽打扮就怎麽打扮,姨娘心中你是最好的姑娘。”
東方辭再次感謝:“謝謝。”
千言萬語的感動似乎隻匯聚成了這一句話,謝謝,她真的很感謝。
國公夫人也是個強悍的女人,她一說話,就連戰國公都噤若寒蟬,她安慰了東方辭之後,看向徐凝香道:“這位徐小姐,請以後莫要來我戰家,戰家廟門小,家裏盡是些醜陋見不得人之輩,配不上徐家這等高門。”
“夫,夫人,凝香不是這個意思,凝香知錯了,凝香也隻是好奇,您就饒了我這次吧。”說著她嬌嬌弱弱的跪在地上,滿臉哀淒。
“方才你說,醜媳婦終歸是要見公婆的,我兒帶著麵簾你便說醜,安兒長年麵具遮麵,到你們嘴裏豈不是另一番模樣,罷了罷了,左右我戰家都是見不得人的,招待不了您這尊大佛。”
“夫人,香兒沒有……”徐凝香見國公夫人語氣越來越重,心中驚懼萬分,頻頻磕頭。
“你無須拜我,自己離開吧,免得逼我動手,反倒傷了最後一絲情麵。”說到這裏,國公夫人歉然看向其他賓客,硬朗卻不失去英氣道:“今日讓大家看笑話了,我從來就是這直來直去的性子,說不出綿裏藏針的話,也做不出嬌柔造作的可憐樣兒,更不會肆意攀咬汙蔑,徐小姐莫再磕頭了,你自去吧。”
東方辭看著國公夫人霸道的將自己護在身後,心中溫暖,眼角含淚。
有人護著的感覺,真好。
眾人看著哭聲瞬間止息,麵色難看僵硬的徐凝香,又聽國公夫人話中意思,再三回味總算明白徐凝香方才口口聲聲說的話,竟是綿裏藏針,居心惡毒。
“小小年紀心思竟如此陰沉狠辣,哪裏像官家小姐。”
“這就是徐家教養出來的女兒,這做戲的手段比戲台子上的紅仙兒還老練。”
“讓咱們的女兒也離徐家遠些,莫被帶壞了。”
“看她嬌滴滴的竟都是裝的。”
議論聲中,方才被丫鬟扶起來的徐凝香,像是受了什麽打擊,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東方辭看著徐凝香裝暈的模樣,心中老大不痛快,哪有丟了臉便裝暈了事的,沒有那麽容易。
她此時暈倒,反倒顯得國公夫人不能容人,欺負客人。
東方辭怎能容許這樣的流言出現在國公夫人身上,那是這世上少數給她溫暖和關愛的人。
她輕輕揮手,指間銀針悄無聲息的刺入徐凝香指腹。
國公夫人陰沉著臉,她是家中獨女,將門裏出來的豪爽性子,成婚之後又得丈夫寵愛,從未經曆過勾心鬥角的場麵,乍然麵對徐凝香的暈倒,瞬間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指著徐凝香道:“便當我跋扈也好,欺人也罷,便是暈了,戰家也留不得你,你若真暈,便當即扔出去吧。”
眾人憐憫的看向徐凝香,得罪誰不好,偏偏要得罪國公夫人,滿河南府誰不知道國公夫人的烈性。
但同時卻也覺得,夫人將一個女子扔出去,也確實太不留情麵。
眾人麵上不好看。
多心之人已經在猜測國公夫人是否在指桑罵槐,實則是警告他們呢。
就在此時,國公夫人話音將將落下,徐凝香頓時“嚶嚀”一聲,緩緩醒來。
眾人一愣,而後滿臉鄙夷。
徐凝香竟真的裝暈。
國公夫人不明緣由,卻心中更怒,招呼丫鬟家丁道:“將她即可送出去,我不想再看到她。”
丫鬟家丁蜂擁而上,場麵一時間有些亂。
徐凝香捧著發麻的手,指尖傳來鑽心的疼,她卻掙紮吵鬧著不願離開。
若真的被趕出去,她恐怕再也無法在河南府抬頭了。
就在這時,原本噙著笑容看兒媳婦和孫媳婦聯合懲治惡人的老夫人身旁,一個老嬤嬤高聲驚呼:“哎呀,怎麽不見了?”
眾人被這乍然的驚呼所吸引,看向那老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