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辭低頭默然,沒有出聲,像個做錯了的孩子。
“你與張蓁蓁訂婚時,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便任由你胡鬧,可現在你明明無法給寧兒幸福,為什麽還要強求,赦免東方一族擅自入京之罪的方法有很多,你為什麽……”
聽到這裏,東方辭漸漸抬起頭,清明澄澈的目光也漸漸銳利起來。
方法有很多?
是有很多,可她被皇帝逼迫又有什麽辦法,世間萬法再強又怎能強過皇帝去。
念在三皇子不知內情,她不願計較,平靜道:“我有我的苦衷,這些不需要你操心。”
“不需要我操心,嗬……”三皇子怒極反笑,一拳打在東方辭耳旁的樹上。
看著東方辭那不知死活的平靜神色,心中怒氣翻湧難以控製。
以為他是為寧兒鳴不平,東方辭確實心虛,她誠懇道歉道:“對不起,等我先解決了燃眉之急,過段時間便解決此事,不會讓寧兒受任何傷害的。”
“我不是因為這個生氣。”三皇子冷著臉,聲音凝成一條線,很是邪肆陰沉。
東方辭愕然,一臉不解。
“那是因為什麽?”
“我……”話到嘴邊,三皇子突然生出一種自己根本就沒有被對方放在心裏,放在眼裏的感覺,關心的話和溫柔的言語再也說不出口。
抿著嘴,隻憤憤的看著東方辭。
東方辭有些尷尬,艱難擠出一個小意討好的笑。
“能否今日過後再說。”畢竟是在宮裏,又是與公主訂婚的日子,她不想出什麽意外。
三皇子見她那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何生氣,甚至不想去猜他為何生氣的模樣,心中自嘲一笑。
“哎……”長歎一聲,話鋒一轉道:“這些日子我查出了五年前天**山之事的始末,母後是……”
三皇子話還沒有說完,東方辭目光一涼,陡然阻止了他。
“住口吧皇甫贇,這件事我會自己去查,結果如何也無須你來告訴我。”她聲音很是堅決。
那疏離的目光和戒備的神情,顯然是不信任。
三皇子抿了抿嘴,她不信他,甚至有些厭煩他查出的真相。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為什麽不信我,何時起我們的關係這般遙遠了。”他不可置信的質問。
他對她從來都是掏心掏肺的,從未有半點虛假。
東方辭淡淡挑眉:“你是皇後的兒子。”
因為你是皇後的兒子,所以我不信你,不信你查出的真相,怎能相信仇人兒子查出的所謂真相呢,誰不為自己親人著想。
這樣的回答,三皇子一默。
一陣沉默。
東方辭回避三皇子的目光,她何嚐不是怕聽到什麽確定的結果呢。
三皇子見她側頭不知在想什麽,總之是對自己充滿了誤解,怒上心頭再也無法壓抑。
他另一隻手捏著東方辭的下巴,裹挾著冷厲與憤怒吻上東方辭的唇。
東方辭愣住了。
腦袋有那麽一瞬間的空白,口中異物侵入,讓她心驚肉跳。
陡然睜大眼睛,看著三皇子銳利的目光報複似的盯著她,宛若高高在上的君王巡視自己的領地般,霸道而又蠻橫。
東方辭連忙掙紮,卻無法掙脫。
四周隨時都可能會有人來,他怎能如此無所顧忌。
後腦被大手死死箍著,渾身上下根本無處用力,她氣怒之下恨不得咬碎眼前不分輕重的男人。
卻下了幾番決心都無法狠心去咬。
直到三皇子占盡便宜才放開東方辭慌亂的掙紮。
“為什麽不信我,為什麽不依靠我,東方辭,相信一個人這麽難嗎?”
少年語氣質問,將頭埋在東方辭肩上,高大身姿前所未有的頹敗。
仿佛敗仗而歸的將軍,前所未有的頹廢與低沉。
明明是恣意妄為的少年,如今卻像是個紅著眼睛受了傷的小獸。
東方辭默默推開他,一字一頓道:“我隻相信自己。”
相信一個人,確實很難。
三皇子布滿血絲的雙瞳微微一動,錯愕中滿臉苦澀,外人麵前的冰封瞬間瓦解,俊逸的臉上盡是受傷。
“是我自作多情。”三皇子受傷自語。
東方辭見他傷心,又想想自己的壽數,自嘲一笑,開解他道:“皇甫贇,我們從未開始,談不上結束,隻是普通朋友,請你不要過分逾越,因為有些人她不值得。”
有些人,說的是她,她隻有兩年的壽命,憑什麽去霸占他。
三皇子眸色銳利,盯著東方辭質問:“那日你說會將所有一切告訴我,究竟是什麽?”
他認為東方辭明明喜歡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他,定然是她三緘其口不曾告訴自己的那個原因。
從未在情字上動過心思的三皇子,若是旁人他早便放棄了。
可是麵對東方辭,想起致味坊那一夜風流,無論對方如何拒絕他作踐他,他仍是舍不得放下。
東方辭掃了他一眼轉身便要走,卻被三皇子強硬的抓著手腕。
“放手!”
“不放,你今天不說清楚,別想娶寧兒。”
東方辭翻了個白眼。
“無聊。”
“幼稚。”
她扯了扯手腕,見他仍不鬆手,涼涼道:“別逼我動手。”
她目光絕決,聲音堅毅,說到做到。
三皇子一怔,鬆開了她的手。
他終是對她沒有任何辦法。
東方辭捏了捏紅腫的手腕,將之藏在袖子裏,轉身便要走。
“東方愛卿。”一個清潤的聲音叫住了她,東方辭連忙回頭,卻見太子端坐在輪椅上,淡然含笑的看著她。
東方辭心中一驚。
他什麽時候到的,他看到了多少?
“太子殿下您……什麽時候來的?”東方辭語塞,連忙拉開與三皇子的距離。
“剛到而已,方才在碧霄殿沒有看到你,李玉成說你們在這裏,本宮便找來了。”
太子一身墨色長衫,黑色發冠,襯托的他膚色雪白,更如墨畫一般儒雅俊美,隻是他這番說辭,累贅更像是故意解釋。
東方辭確定方才的一切,他定然是看到了。
回想了一陣,確定沒有說出什麽泄漏身份的話,她才稍稍放下心來。
“不知太子有何事吩咐。”方才的事畢竟讓她心虛,因此對太子多了些客氣。
特意找來,必然有要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