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辭院中,藥浴的炭火已經熄滅,三皇子渾身舒爽的坐在依舊溫熱的大缸中,苗槑卻有些疲累。
“既然醒了便起來。”看著缸裏的三皇子,苗槑神色依舊微冷。
三皇子睜開雙眼,眼中迸射出宛若實質的光芒。
神光煥發,飛揚耀眼。
“多謝!”雖然他很不願意說這兩個字,可他現在的身體情況卻讓他不得不道謝。
渾身的疼痛已經完全消失,體內經脈轉換間他感覺一股滂湃的內力自行回轉,一日一夜,他的內力至少提升三成。
這樣的成果,若非藥力他必得苦練三年才能達到。
他雖然對苗槑心存警惕,卻不得不感謝。
“你那東西能用了吧。”苗槑對於他的道謝並不在意,而是看向三皇子要害。
雖然隔著大港和濃稠的藥汁,根本不能視物,可三皇子依舊覺得異樣。
“什麽?”明知而故問,他想問,為什麽要問這個。
縱然能用了又如何?
“淩雲霄,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惑,但我現在不能告訴你,解了你身上的毒,是想告訴你,我待她如珍如寶,縱然你奪了她的紅丸我也不介意,日後,哪怕你們有了孩子,這孩子也隻能我養著,所以,你若有本事,便讓她懷個孩子吧。”
“哈?”
這番話,讓本就困惑的三皇子更加疑惑,他甚至有種想笑和自嘲的衝動。
當他是什麽?
種馬嗎?
“你想告訴本王,你為本王解了毒,讓本王強了東方辭,便是為了生個孩子給你養?”
將苗槑的話放在心中咀嚼良久,三皇子才將苗槑話中深意翻譯出來。
苗槑也不再繞圈子:“是,你的存在,隻是讓她生個孩子。”
“我……嗬嗬……”
三皇子心中隻剩荒謬。
苗槑見他神色古怪,冷笑一聲道:“這世上也不隻你一個能生孩子,我若能生,定不勞煩你,當然,你若不想與我合作,我自去找別人。”
“荒唐!”此時三皇子不禁覺得荒謬了,甚至是覺得荒唐,荒唐的前所未聞。
“我堂堂三皇子……”
“在我眼裏,你隻是被我救過的淩雲霄,你還欠我一條命。”苗槑打斷他的話,麵色嚴肅。
三皇子腦子很亂,先不說苗槑的最終目的究竟是什麽,單是那讓他與東方辭生孩子這一項,變令他百般想不通。
千頭萬緒亂如麻。
“她的病,是否需要生孩子之後才能痊愈?”他也不笨,很快就想到苗槑做什麽,都與治病有關。
苗槑眸子動了動,並沒有很明顯。
三皇子卻已經了然。
“那上次你為何讓她喝了避子湯?”
“時辰未到……”苗槑滿臉苦澀,他轉身看向門外,長長一歎道:“她,馬上就要及笄了。”
良久沉默。
“合作嗎?”苗槑輕飄飄的問。
三皇子堅決搖頭:“除非你告訴我這樣做的原因和始末,否則,決不合作。”
苗槑微微詫異,回頭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攝人的冷意:“你,會合作的。”
從來都是中正平和的模樣,少見的冰冷竟然帶著嗜血的煞氣,完全像是發狂了的樣子。
說完話,他便走了。
三皇子坐在浴桶中,愣了良久,腦海中疑團越來越多。
東方辭回到屋中,看到苗槑正在院中等她。
手中始終持著蒲扇,麵前永遠熬著藥。
溫雅的男人靜謐柔雅,溫和帶笑的俊顏看向東方辭,朝她招招手。
千琴將東方辭推了過去。
苗槑溫潤的手指搭在東方辭手腕上,良久道:“還好,無礙。”
東方辭歪著腦袋看他:“皇甫贇還好嗎?”
苗槑笑容微微一僵,隻是一瞬間,很快斂去,繼續溫和道:“很好,內功精進三成。”
“你給他用了十絕散?”東方辭詫異。
“嗯。”
“嘖……沒想到你竟也有如此童心,我猜他一定是拒絕的。”
苗槑笑了笑,點頭道:“還是你懂他。”
一句話,讓東方辭默然,又有些傷感。
“小金都告訴我了,前夜他在你房裏欺負你,我便小小的給他有些懲罰罷了。”
小金是一種渾身金色的蟲子,類似甲殼蟲,能將看到的畫麵通過額頭觸手的碰撞來傳遞信息。
“我說你怎麽突然要給他治療,原來是……,哎,他,他……也沒做成什麽。”東方辭有些羞赧。
這種事總是羞於說出口的。
“所以我給了懲罰後的補償。”苗槑覺得自己很公允。
“好吧,以後不必與他計較。”
“嗯。”
聽出了東方辭言語間對皇甫贇的維護,苗槑心痛,腦海中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東方辭果然很愛皇甫贇。
為了避免東方辭事後心狠,他決定無論如何也要讓東方辭懷上皇甫贇的孩子。
夜晚,月上高空,清風涼爽十分幽靜。
東方辭一身女裝,繞暗道離開東方府,嬌小的雪白身影,徑直趕往天香樓。
二樓一間雅室內,許久不露麵的零陵押著一個老頭,端坐在柃木雕花的椅子上。
那老頭卻是雙手緊緊捏著膝蓋,瑟瑟發抖一動不敢動。
“零陵。”東方辭跳窗而入,當即喚他。
零陵麵色一喜,連忙走過去。
“姐姐。”少見姐姐穿女子衣裝的時候,因此他根本沒有多少機會叫她姐姐。
東方辭揉了揉他的腦袋,誇道:“零陵真是越來越有能力了。”
“嗯,這個老頭將百萬兩銀票和鋪麵田產送來東方府之後,便小心離開,他們七拐八繞,東躲西藏,卻沒發現我跟蹤,到了他們的老巢,我才抓了他。”
送來東方府?
老頭驚恐的看著東方辭,捕捉到這五個字,明白這兩人是東方府中人。
他連忙道:“我是奉命給你們送錢的,又不是偷錢的,為何如此抓我?”
他鬱悶,被抓了一下午了,對方什麽都不問,讓他驚慌失措。
“諸葛餘,幾天前我們才見過,你將幾大箱子的賬冊和銀票親手送給我,怎麽轉眼便不認識了,我是東方辭,你最好現在告訴我,我父親在哪?”
“你……你是少主人?”老頭像是生吞了鵝蛋,一張嘴張的老大,直占了半張臉,可見他心中震驚。
東方辭在他麵前坐下,悠然換了聲調,不是女子的柔和,而是男子的磁潤沙啞:“幾天前多虧了你,我才知道父親竟然在教坊司住過,我也從那裏拿到了父親的親筆字帖,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父親在哪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