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東方辭一身素白,樸實無華,身後隻跟著零陵和千琴,還有堂叔負責運送禮物。
登文巷張家,獨占一條巷子的超級世家,聽說家中的錢財比國庫裏的還多。
張家有子朝中做官。
張家有女乃宮中貴妃。
張家有錢,富可敵國。
宛若瓊樓大廈般長盛不衰的聳立在京城,百年積澱,人口眾多,想要扳倒談何容易。
而此時,張家大老爺張顯,端坐在中堂廳外,滿臉肅然的等著東方辭到來的消息。
這裏布置的雖然沒有東方府那般彩鍛飄飛,喜氣洋洋,卻是金樽玉器堆積而成,名貴花草鋪就出來的厚重與奢靡。
這古韻尊寶器皿規製出來的宴廳,比之東方府的花裏胡哨。
顯得東方府那日奢華,浮華其表,卻無豐厚家底支撐,美則美矣,仍是單薄了些。
東方辭透過張家大門往內看,隻一眼就感覺到家族的積累和沉澱。
“哎……”長歎一聲,後起之秀跟百年家族,真是無法比擬。
堂叔看出她的心思,道:“老爺,若東方家沒有被貶謫,便是十個張家也無法比得上。”
東方辭又是一聲長歎。
又有哪個世家能真正的百年不倒,長生不衰呢。
“新科狀元公駙馬爺到了,快去傳報老爺。”叫喊著,那家丁撒丫子跑了。
眾人看了一臉黑線。
東方辭也有些尷尬,朝眾人訕笑著點頭示意。
“張家的人真搞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來的不是一個人,是一群人呢。”千琴調侃,心下卻萬分警惕起來。
堂叔遞上名帖,送上了禮物。
好奇之人皆駐足觀看,見東方辭的禮十分貴重,不由紛紛猜測起來。
駙馬爺這是什麽意思?
為表誠意,張家大老爺親自迎出門外。
“哈哈哈哈……東方侄兒太客氣了,你人來就好,還拿什麽禮啊。”
張大老爺標準方正臉,八字須,頭戴銅冠,身穿深色大氅,顯得精神疏朗,格外爽利,隻是那一雙小眼中怎麽也掩蓋不了的精明,還是透漏了他商人的本質。
見到一臉大笑的張大老爺,眾人腦袋當機。
前日東方辭才擺了張家一道,張大老爺怎麽一點也不生氣。
反觀東方辭,連連拱手作揖道:“張大老爺親自迎接,在下後生晚輩,上的門來,自然要表示一番,如若不然,怎麽對得起大老爺一番心意。”
東方辭說的討巧,又有些討好賣乖的樣子,可她話中的深意,隻有張大老爺等人知道。
張大老爺的笑容僵了僵,胡子微微抖動幾下,卻依舊保持笑容:“哈哈哈……走,隨我屋裏坐。”
爽朗的笑聲聽在東方辭耳中卻透著無盡尷尬。
東方辭臉上帶著職業性的微笑,心中卻隻想嘔吐。
唾棄自己的同時也在腹誹張大老爺,虛假。
太虛假了。
看到兩人如此親密的眾人,揉了揉眼睛,再揉揉,還是覺得如在夢中。
“賢侄是第一次來吧,聽說貴府整理的很是富貴,今日可別嫌棄這裏哈,張家很久沒有修葺過了,都是些老物件,你可別嫌棄。”
“不會不會,正是老物件才越發有意義,您這不是羞臊小子嘛,小子那些東西還不都是七拚八湊弄出來的,比不得這裏十分之一。”
“誒,那怎麽說也是皇上的恩典啊。”
“是呢,小子初出茅廬,多虧皇上寵幸。”
“哈哈哈,說明你小子有福氣……”
“嘿嘿……”
一老一少,一個龍行虎步,一個端坐輪椅,兩人的對話聲遠遠傳開,所有人都傻眼了。
這還是他們想象中雷電交加,山搖地動的樣子嗎?
怎麽這麽和諧。
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嗎?
隻是,不知為何,看著這兩人的親密,他們隻覺頭皮發麻。
張大老爺直接領她到了中堂宴客廳中,早已人滿為患。
張家有很多人,然而東方辭卻都不認識,女子席上掃了一眼,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其中張蘭玉麵色緋紅,頻頻秋波暗送。
東方辭隻當作沒看到。
席麵之上,張家大老爺做主位,她則是坐在次位,眾目睽睽之下,她笑的臉都僵了。
“賢侄今日前來,府內蓬蓽生輝,前日府中有事,無法參加你的開府宴,因此,錯過了賢侄揚名京城的好時候,還請賢侄不要介懷啊。”張大老爺看起來敦厚實在,牢牢握著東方辭的手。
真個宛若長輩關心晚輩的樣子。
東方辭連忙道:“家家都有難念的經,有什麽介懷不介懷的,大老爺一個帖子,在下不就來了。”
“哈哈哈……”張大老爺又笑了起來,笑罷,他自降身份道:“為了表示前日歉意,老夫自罰三杯以示歉意。”
東方辭抬抬手,正要阻止。
張大老爺已經“咕咚咕咚”喝了三杯,東方辭直呼海量。
而後,張大老爺扯著身後的兒子道:“這小子在你與公主的訂婚宴上不分青紅皂白,沒有查明事實真相,便隻憑著一顆熱心胡說八道,結果差點害了你,我身為他爹,替他道歉。”
一顆熱心?不分青紅皂白?這話他也真能舔著老臉說出來。
沒看一旁眾人都憋不住臉上的嘲諷了嗎?
雖然腹誹,東方辭還是符合:“不必不必,都是誤會,誤會。”
她看了一眼容貌俊秀的張悠之,眼中盡是惡毒之色,隻是那戰鬥站不穩的姿勢,說明張家已經處罰。
果然,就聽張大老爺繼續道:“老夫已經教訓過這小子了,他自己也深有悔意,男子漢大丈夫,堅持要當麵道歉,老夫也攔他不住,希望賢侄看在老夫的麵子上,讓他表達歉意。”
“其實不必,小子並沒有生氣,當時大家各有立場,沒什麽道歉不道歉的。”
這樣的開端,實在是太僵硬了。
她覺得自己就是個工具人,任務就是為了給張大老爺臉麵。
可她不想。
而張大老爺又始終沒有留給她單獨說話的機會,她也隻能做戲。
張大老爺道:“是非對錯已有定論,錯了就是錯了,年輕人多受些磋磨不丟臉。”
說著他沉聲嗬斥:“悠之!還不快賠禮道歉。”
頗於父親的威嚴,張悠之癟癟嘴,心不甘情不願的拱手,一躬到底:“我不該不查清真相就胡說八道,還請駙馬爺原諒我的失察。”
絲毫不提他的處處針對和蓄意攀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