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階之上,皇帝目光不錯地看著兩人的一舉一動,眼中說不出的嫉妒。
皇後在看到兒子半跪在東方辭麵前,仰頭如此卑微可憐地看著她的時候,整個人就已經開始瘋狂了。
東方辭居高臨下的揉捏三皇子的下頜,像是在戲弄任人**的小倌。
她的丈夫,她的兒子,難道注定要拜倒在同一張臉孔之下嗎?
這是什麽詛咒?
十皇子雖然驚訝三哥狼狽,卻十分羨慕三哥能被東方辭保護,一雙眼睛羨慕的發亮。
三皇子半跪在東方辭的天綾珠保護圈內,苦不堪言,霸道的內力需要他花費力氣去控製,方才的放縱讓他經脈如被灌鉛了般,痛的發麻,因此,他隻能艱難的緩解體內漸漸冰冷凝固的經脈。
然而看著全力護他的東方辭,他的心,說不出的暢然。
李家小輩和皇子們畢竟沒有上過戰場,經驗不足,李玉灝和李玉淵,連同威國公全都拾劍上陣,這才險險保持戰局持平。
甚至李大太太和二太太也都持劍保護李家女眷,一向在人前柔弱的賢妃,也與李湘芹將後妃和皇子們保護在身後。
李家不愧是軍武世家,除了四太太乃是京中翰林之女不會武功之外,其他的,不論男女竟都是高手。
“轟隆隆”外麵的廝殺聲伴隨著炮鳴越來越近,東方辭時不時看向門外,望眼欲穿。
這麽近的聲音,看來外麵的人已經打開宮門了。
奈何心力交瘁,漸漸無力,現在支撐著她的,全靠一股保護三皇子和眼見黎明的執念。
身體飛旋,甩飛兩個衝上來的叛軍,突然眼前一花,似乎有個銀光冷厲的黑點朝她射來。
東方辭陡然一驚,身體懸在半空無力閃避,那銀光直射她麵門而來,淩冽的死亡之氣,東方辭閉了閉眼睛。
突然有種解脫之感,可惜,沒有見到父親和母親。
終是遺憾。
三皇子見她動作弛緩,又見那箭隻凶悍,慌忙停止運轉內力,陡然拔地而起,抓起一把劍就去撥箭,然而,卻隻阻了一下。
箭勢太強,雖然微微偏了方向,卻仍是朝東方辭肩膀而去。
來不及多想,他側身抱住東方辭,用自己的後背去為她當箭。
“皇甫贇?”東方辭驚叫,睜大眸子震驚的推開他。
卻發現根本就推不動。
“噗……”
長箭入肉聲響,東方辭肩膀火辣辣的疼,宛若燒著了一般。
那長箭竟然穿過三皇子的肩膀,又穿透了她的肩。
方才受傷的心上半寸又兩寸之上,再次受傷。
“嘶!”內府震**,一陣冰寒襲來,東方辭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要裂開了,劇痛之下,瞳孔微微有些渙散。
她卻仍然咬著牙,不曾喊出聲來。
“嗯!”悶哼一聲,三皇子緊緊抱著東方辭,感受著懷中溫香軟玉的美好和為他而狂跳的心,他咧嘴笑笑,不顧溢出的鮮血慚愧道:“還……還是……保護不了你,我……是不是太沒用了……”
東方辭震驚的看著兩指粗細的純鐵打造的箭,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等威力,簡直難以用人力來實現。
威國公目眥欲裂:“張檣,你竟敢動用護城車弩?”
張檣獰笑:“哈哈哈,一箭雙雕。”
看著串在一起的人,東方辭背對這他們,眾人隻見東方辭背後瞬間染紅的袍子,箭尖水柱般滴著血。
所有人都驚呼起來,膽小的直接捂住了眼。
皇後身體晃了晃幾乎暈倒,雍容華貴的麵色宛若白紙。
眼瞧著東方辭與三皇子就要被圍在身邊的叛軍亂刀砍死,威國公大吼一聲就要闖過對壘線救人。
然而,張檣偏不讓他如意,招呼叛軍將威國公圍了起來。
階上眾人幾乎同時悲呼起來。
皇帝緩緩舉起了右手,目光陳凝,像是準備命令什麽。
就在此時,刀光劍影之下,太子之側,一道身影瞬間模糊,旋風般穿過所有人,穩穩落在東方辭身側。
他雙目赤紅,寬鬆的袍子四周仿佛升騰起黑色的霧氣,片刻間漫天肉眼可見的黑氣繚繞全身。
隻有東方辭知道,那並不是什麽霧氣,而是無數隻小蟲子。
苗槑衣袍烈烈,揮手之間一股強悍的氣息將四周叛軍拍散震飛,以三人為中心,瞬間出現一圈更大的真空帶。
滿地屍體,盡成血水。
東方辭晃了晃,滿臉擔憂:“咳咳!”她艱難的咳出兩口血來。
疼痛鑽心,她咳的格外艱難,渾身如同打擺子般,破碎又堅強。
“苗槑!”東方辭喊那瘋狂的身影。
苗槑充耳不聞,仿佛已經失去了意識。
原本在階上救人的苗槑,上一秒還淡然和煦,讓人如沐春風,下一秒便宛若殺神厲鬼,揮手之間,收割生命,像是收割一茬茬刈草。
在場眾人哪裏見過這等強悍陣勢,驚駭恐懼的看著那抹妖豔的孔雀翎羽,在殿中散發著熒熒光芒,駭的不敢呼吸。
第二根車弩箭射來,目標依舊是東方辭和三皇子。
三皇子一動不動,似乎不準備反抗,一心等死,東方辭看著那越來越近的箭,心糾成一團,拚命抱著三皇子的腰,將他往一旁挪。
奈何她用盡吃奶的力氣,也無力抱動高大如山的男人。
急了滿頭冷汗。
“皇甫贇,給我動!”她絕望地嘶喊。
那人卻依舊紋絲不動。
然而,鐵箭臨到的三皇子背後,卻被苗槑一把抓住,穩穩的停在三皇子身後一寸之處。
又被苗槑旋轉一圈,霸氣地投擲了回去。
心跳停滯了片刻,東方辭感覺又活了過來,而後,疼痛的感覺也跟著回來蔓延全身。
三皇子感受到身後的動靜,虛弱笑著惋惜道:“唉,原以為可以一起死……呃,你在幹什麽?”
感受到那抱著他的手穿過他的肩膀,握住他背後的箭身。
他是真的沒力氣了,保持站立已經是勉強,實在指揮不動手腳。
方才停止震顫的箭身開始晃動起來,雖然很輕微,卻每動一下,便是撕心裂肺的疼,仿佛無數的針刺在那破開的血肉裏。
俊逸雍容的臉,扭曲成一團。
然而當他感覺到東方辭的身體離他越來越遠的時候,他終於知道東方辭要幹什麽了:“東方辭,你……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