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嬌柔的身體倒在東方辭身上,雖然衣著淩亂滿臉灰塵,雙眸中卻依舊水潤的透亮,看到東方辭的時候,眸中是濃濃的璀璨與希望的光芒。
秀美的小臉雖然狼狽卻驚喜交加,嘴角又噙著點點委屈,那泫然欲滴的模樣,令人心生憐憫,無盡動容。
此人正是名滿江南的第一才女張榛榛。
“張小姐,發生了什麽事?”東方辭抱著她,上下查看她身上的傷勢。
還好身上隻是一些淺淺的傷痕。
“東方辭,救我,救救我,他們……不知道他們是誰,剛入京他們便在追殺我。”嬌弱的女子宛若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雙手手指泛白,死死地拉著東方辭的雙手,滿眼祈求,淚水抑製不住的落下。
少女堅毅,自負才名的同時,心中自有錦繡,家人罹難的時候她沒有哭,被追殺的時候她也沒有哭,甚至被追殺的時候她也沒有哭,可就在此時,她狼狽的躺在東方辭的懷中,仿佛所有的委屈和驚慌恐懼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無聲落淚最傷情,隻因絕境中看到了一抹希望。
東方辭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空無一人的街道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而馬車旁家丁丫鬟車夫皆已身中數刀,血流當場,尚有一人護衛打扮,正在拚死抵抗。
黑衣人隻有四個,一個正在揮劍往馬車裏戳刺,一個對敵,其中兩個發現了東方辭的出現,提著劍,裹挾著滿身戾氣與血腥,凶神惡煞的走過來,腳步踏在地上,留下一個個血腳印。
東方辭眸色一沉,喝道:“你們是誰的人?京師重地,大庭廣眾之下竟然公然刺殺民女,誰給你們的膽子。”
為首一人粗著聲音甕聲甕氣警告道:“小子,這裏不是你英雄救美的地方,不想死的識相點自己離開。”
黑衣人蒙著臉,不怕被人瞧見,因此除了目標,並不想多殺人惹事。
東方辭冷哼:“你們這幫宵小,若是就此罷手,我興許可以饒你們一命。”
“囂張的小子,那你還是去死吧。”為首一人眸中殺意一閃而過,猛地跳起,就往東方辭頭頂砍來。
“啊!”張榛榛的臉瞬間埋在東方辭懷裏,緊緊閉上眼睛,驚叫出聲。
“零陵!”東方辭沉喝一聲。
她脊背堅毅挺拔,半跪於地上,一手托著張榛榛的腰,另一手護著她的後腦,杏眼冷厲道:“殺!”
這一聲殺,仿佛一尊魔神,那悠長的氣息霸道果決,宛若利劍一般刺入張榛榛心頭。
這一瞬間,張榛榛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這一個殺字落下的同時,零陵的霸王槍也已經穿透那為首之人的胸膛,鮮血噴灑在東方辭藏青色的官服上,並未留下什麽痕跡。
片刻之後,零陵麵無表情的娃娃臉上帶著譏笑,看著地上的四個黑衣屍體。
“主人。”
東方辭卻看著那個撲倒在她身前的黑衣人首領,在他身上翻找一陣,赫然找到一個腰牌,銅色古樸,雕刻複雜貴氣,竟是大內侍衛的腰牌。
“翻一下其他人身上有什麽東西。”東方辭吩咐零陵。
然後拍了拍張榛榛的背,柔聲道:“張小姐,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張榛榛臉蛋略紅,滿臉羞澀的將臉從東方辭懷裏拔出來,歉然看了一眼東方辭,再看向麵前的屍體,頓時又嚇的臉色慘白。
“沒事了,殺你的人都死了。”東方辭安慰著,扶她站起身來。
零陵朝東方辭搖了搖腦袋,表示什麽都沒有找到。
東方辭卻將大內侍衛腰牌藏在袖子中。
“落霞,月珠,你們在哪兒……我要去看看她們。”似乎想起來什麽,張榛榛看向馬車,滿臉恐懼。
東方辭攙扶著她。
嬌弱的女子,雖然被嚇的腳軟,可卻依舊堅毅,貝齒緊咬著不願屈服眼前的血腥場麵。
東方辭道:“我幫你去看看吧。”
說著她拍了拍張榛榛的肩膀,檢查所有人的氣息,那剛剛還活著的護衛,也已然氣絕身亡,掀開車簾,東方辭看著江南時曾經見過的兩個丫頭,穩重的落霞,調皮可愛的月珠。
此時這兩個丫鬟都已經麵色慘白的靠坐在馬車裏,嘴角掛著鮮血。
月珠脖間一道血痕,眼珠突出,不甘的直視前方,容貌扭曲的十分可怖。
再看落霞,心口處被刺了一劍,也已經沒救了。
東方辭惋惜長歎,還是下意識的去探她們的呼吸,驀然發現落霞竟然還有呼吸,不由一喜。
從馬車裏將落霞抱出來,東方辭道:“落霞還有呼吸,跟我回府,我府裏有世界上最好的大夫。”
張榛榛身姿嬌軟的走到東方辭麵前,看著她懷裏的落霞,淚水簌簌落下。
素來穩重的少女沒了主意,隻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東方辭身上,點點頭道:“聽東方公子安排。”
說完她又看向馬車內,淒楚的小臉上帶著一抹希冀與渴望問:“月珠呢?”
東方辭搖搖頭。
張榛榛轉身就要往馬車去看。
東方辭拉著她的衣袖,搖頭道:“別看了,你不會想看到這樣的場麵。”
張榛榛瞳孔微微一縮,眸中閃過濃濃的恐懼,微微閉上了眼睛,強自壓下恐懼,眼瞳中奇異的光芒迸射而出,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她沉聲道:“不,我要去看。”
東方辭鬆開了她的袖子。
看著身子玲瓏,溫婉嫻雅,曾經不識人間愁苦滋味的女子,眸子裏染上堅毅仇恨的光芒,那股骨子裏的倔強,讓東方辭憐憫的閉上雙眼。
望天長歎,多好的女子啊。
她是東方辭最羨慕的女子,父慈母愛,家有長兄寵著,為人卻又知書達禮,嫻靜雅致,家裏縱容,喜歡做什麽都沒有人攔著,三五姐妹,七八好友,何等幸福。
可惜最終也落得如此下場。
“啊!嗚……”身後傳來女子驚呼之後壓抑沉悶的痛哭。
東方辭隻覺口中發苦,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喉嚨中似有什麽東西梗著讓她無法喘息。
零陵擔憂的看著她:“主人,你沒事吧。”
東方辭搖頭道:“沒事。”
看著一地狼藉,東方辭朝已然無聲的張榛榛道:“張小姐,先隨我回府吧,此地不宜久留。”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上天要如此折磨我?”她失魂落魄的走來,身體搖晃欲倒下,目光卻迷茫的看著東方辭,滿臉質問與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