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快來 63

那幾人拖著瘋女人走出巷子,見二人還跟著,便有一人停下來,攔住了二人,狐疑地看著二人問:

“二位,敢問還有何事?”

這人的態度還算和氣,當然,全因十一王和禦凰雪衣著氣度不凡,不似普通人,不然早就和那群小破孩兒一樣,圍過來一頓群毆了洽。

“沒事。”十一王拋了拋折扇,指著前麵笑,“爺也要走這邊。”

那人擰擰眉,給他抱抱拳,快步跟上了那些人,一番耳語,在街口往東拐去。

“來吧,小家夥,今兒奉旨陪你,就陪你盡興跟個夠。”

十一王鳳眸微眯了一下,折扇往禦凰雪的腦袋上輕敲一下,之後雙手往唇中一放,吹了聲響亮的口哨。

一匹雪色駿馬從大街盡頭奔來,十一王把禦凰雪抱起來,放到馬上。

“你呢?你走路嗎?”禦凰雪歪著小腦袋問鈐。

十一王汗顏,不聲不響地爬上了馬,坐在她的身後。

“啊……你下去!”禦凰雪不樂意了,扭著小身子推他。

“他們要走了,你看……”

十一王指前麵,身子紋絲不動。笑話,他若被一個小破孩兒給推下去,他還要混嗎?陪她繞了半個城了,他也不想再走路了。

禦凰雪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些人拖著瘋女人已經沒入人群之中。

“哎呀,快追。”她急了,一雙小細腿兒連連踢打馬肚子。

十一王扇子在馬屁|股上輕拍一下,馬兒就往前悠哉遊哉地走去。

“它不會跑嗎?”禦凰雪俯下身,用力揉了揉馬兒腦袋。

“會……”十一王吹了聲輕柔的口哨。

馬兒像聽到了前進的號角,揚起四蹄,高高躍起,不待禦凰雪驚呼聲響起,馬兒已經從前麵的人頭頂上躍了過去。

“好好玩……”禦凰雪驚喜地拉緊韁繩,扭頭看他,脆聲問:“它叫什麽名字?”

“冬淩,冬天的冬,淩雲壯誌的淩。”十一王笑著說。

“冬淩……真好聽。”禦凰雪摸著它的脖子,笑嘻嘻地叫:“冬淩快快跑,你跑得好,我就請你吃蜜糖。”

“它不吃蜜糖。”十一王嘴角抽抽,小聲說。

“我喂它吃,它就會吃。”

禦凰雪不樂意了,清蒸紅燒還吃大白菜呢,她喂它們吃,就會吃!

十一王不和這不姑娘爭辯,她是眾人寵愛的小公主,若得罪她,還不得被她家的哥哥叔叔們揍個半死?他識時務地抿上唇,轉頭看向前方。

那幾人已經被他們甩到身後,但這裏一條長街,沒地方可拐彎,那些人雖驚訝,卻也隻能在後麵跟著走。

“他們在我們後麵,我們打賭,是哪家的人。”禦凰雪往兩邊張望,兩邊店鋪林立,綢緞莊和皮毛鋪居多。

“我賭他們會在這裏往左。”十一王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拋玩折扇,慢吞吞地說著,眼神看向左邊出現的小胡同。

“為什麽不是右邊?”禦凰雪好奇地問。

“你猜。”十一王嘴角微揚,笑著從馬上跳下來,牽著馬往前胡同裏走。

胡同路窄,十一王和馬兒並排走,還不時停下來,用扇子在探出牆的梅花枝上敲幾下,敲得雪花亂飛。

禦凰雪是開心了,可這樣一來,就把路整個堵著了,那些人隻能忍氣吞聲跟在後麵。

“爺,讓我們先過去好嗎?”那人終於忍不住,跑上來向他作揖。

“哦。”十一王這才慢吞吞側身,讓那行人從他和牆之間擠過去。

眾人雖惱怒,但也不敢出聲。欺軟怕硬,欺貧怕貴,這就是人的劣根性。你就算窮得要當乞丐了,隻要往身上套身虎皮,別人一樣拿你當人物看。許多人眼皮子淺薄,就是這樣的。

待那一行人過去了,十一王手掌一翻,掌心多了塊門牌。

禦凰雪好奇地向他伸手要,“給我看看。”

那人把令牌遞上來,上麵有個邢字。

“咦,去那地方的有個男人,也有一個叫邢大人哪,難道是他家?”禦凰雪興奮了,趕緊催著十一王跟過去。

但十一王並不這樣想,官家門牌不是這樣的,後青朝廷提介節儉,不得搜刮民脂民膏,官員就算悄悄弄了雪花銀在家裏堆著,那也不敢在明裏表現出來,不可能用這樣的金鑲玉製成門牌,給普通的仆人戴在身上。就算是普通的玉石,也會引來非議。這種低調,越靠近都城,就越明顯。而後青又極力發展商業,商人們富得冒油,衣食住行,莫不講究個奢字,所以商人之家往往比官兒還要奢華。

所以,這牌子是商人家的。

不過,既然都姓邢,說不定有關聯,去看看也好。

從巷子出去,別有洞天,又是一個開闊的集市,一眼看去,有四五刑家的店鋪排在對街上。酒肆,客棧,金玉首飾,胭脂水粉,人來人往,生意還挺火爆。

那幾人已經拖著瘋女人進了其中金玉首飾鋪子,這鋪子在正中間,看來,是通往後院的門。

十一王把禦凰雪從馬上抱下來,牽著她的手往首飾鋪子裏走。

禦凰雪正看熱鬧,沒察覺她的小手在十一王的掌心裏,跟著他進了鋪子才反應過來,抽出手,衝他做了個鬼臉,解下披風丟給他,樂滋滋去看首飾了。

店鋪裏兩邊都是櫃台,中間擺著圓桌,請夫人小姐們坐下,把看中的首飾端到桌上來,對著銅鏡試戴。

禦凰雪樂了,這裏看看,那裏摸摸,不亦樂乎。

小姑娘,無論多大,對這些東西就是這樣感興趣了,都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麽了。

也好,反正剛剛抓瘋女人的男子正警惕地盯著二人看著。

“這個,拿這個給我看,昨晚還聽藍姐姐說,她的一支釵是她以前的客人送的,就是在汰州買的,我就感覺那釵不同一般,你看這上,和那個像不像?”禦凰雪指著金盤裏的一枝玉釵,笑眯眯地看十一王。

十一王低眼看那釵,白玉通透,雕著一朵蘭花。

“你買了,送給藍姐姐吧。”禦凰雪眼睛亮亮的。

“客倌喝茶。”小二端上了茶,殷勤地遞到十一王和禦凰雪麵前。

禦凰雪沒接,捧著白玉釵,熱情地給他出主意,“藍姐姐又美又溫柔,你把她帶回家去,你就說,她就是禦凰雪,你們成親吧。”

十一王正好接過了店鋪裏小二遞來的茶,才抿了一口,就被她一句話給樂到了。畢竟是小姑娘,想事兒就這麽簡單。

“為什麽是她啊?”十一王笑著問。

“漂亮啊,又聰明,還會做菜,你們男人不就是喜歡這樣的嗎?我還給她好多好多嫁妝,你把她娶回家,你就賺到了。”禦凰雪一本正經地說。

“啊,哦……嗯……”十一王笑著點頭,抬步走去另一邊,假裝去看首飾。和一個小丫頭說男人喜歡什麽樣的女人,這不是太可笑了嗎?他可不想繼續下去!

“什麽啊,哦嗯。”禦凰雪瞪他一眼,小聲嘀咕,“你可別想打我的主意。”

十一王裝聽不到,在屋子裏走了一圈,已摸清了這裏的門道,裏麵還有貴賓室,這和麒麟坊的格局是一樣的。

“客倌,要看看裏間的嗎?裏麵是專為公子、爺們準備的。”小二樂癲癲地過來,還沒說完,隻聽到裏麵傳出了淒厲的哭聲,讓人心驚肉跳的。

眾人被嚇住,禦凰雪跳起來就往後麵跑,十一王趕緊跟了過去。小二想攔二人,被十一王用折扇給打開。

裏麵貴賓室此時沒客人,二人直接闖進了院子裏,那瘋女人被摁在地上,有人正用鐵鏈鎖她的脖子,男人的腳就踩在她的後腦勺上,還有人正猥瑣地掀她的裙子,手往她的腰帶裏摸。

“你們作什麽?怎麽能這樣對一個病人?”禦凰雪氣憤地質問。

“爺,這是我們家事,您要買首飾,趕緊出去吧。”打手們圍過來,雖然語氣恭敬,但是眼神已經不善了。

“都讓開。”十一王用折扇指著眾人,低聲說:“什麽家事,讓你們用鐵鏈來鎖一個瘋婦?若不放開她,爺我今日就要報官了。”

“啊,哈哈,爺,別生氣,這是我們家的側夫人,她有瘋病,發起瘋來會咬人的,我們這裏人人都知道,你看,這是她剛剛咬的。”有一位年輕人從一邊衝過來,攔住了二人,抬著手給二人看,胳膊上果然有牙印。

“那就請大夫,怎麽能……咦……”禦凰雪有些奇怪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心裏犯起了嘀咕,為什麽這人身上有她熟悉的感覺?

“嚇著二位了,真是不好意思,裏麵請。”小二推著二人往貴賓間走,又扭頭衝那幾人使眼色。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讓貴賓受驚了,前麵的首飾,貴客隨便挑,算我的。”

一個瘦高的男人也慌慌張張地跑來,一身褐色綾羅長袍,外罩狐皮坎肩,戴著狐皮小帽,拱手抱拳時,手指上有一枚碩大的綠寶石戒指。

“你是邢掌櫃?”禦凰雪上下打量他,不滿地說:“你不能讓下人打你的夫人哦。”

“嗬嗬,在下是這裏的劉掌櫃,我們邢掌櫃一直病著,這是我們的側夫人,去年兒子去世,受了些刺激,所以就成這樣了。”劉掌櫃賠著笑臉,引著二人往裏間走。

禦凰雪抿抿唇,看著那些人把側夫人抬進了對麵的屋子,才扭頭看著劉掌櫃說:“真可憐啊。”

“是啊,是啊。”劉掌櫃隨口附和。

禦凰雪拉了拉十一王的袖子,小聲說:“叔叔,給我挑兩支釵,反正他們也不要錢。”

“是、是,不要錢。”劉掌櫃又賠笑臉。

十一王看見她態度轉變得如此快,強忍著好奇,不去看那個讓小丫頭轉變態度的店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