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椋把薑月姒送回玉暖閣,找來府醫來給她看臉上的傷,隨即又去前院招待賓客了。

墨香拿藥膏往薑月姒臉上塗著,看她臉上沒有傷口,才放心下來,忍不住碎碎念:“姨娘可真傻,也不為自己辯解一句,就任由錦溪顛倒是非,您也知道雪團的性子,若不是別人主動招惹它,它定不會傷人的,這兩巴掌也不該你挨,又不是你的錯。”

她自己心裏也懊惱:“都怪奴婢去的晚了,要不然早在世子妃麵前說清楚了,哪能再讓您白白受這份委屈。”

薑月姒輕笑:“不晚,你去的剛剛好。”

“姨娘又在安慰奴婢了。”

墨香以為薑月姒不想她自責,故意這麽說的。

其實薑月姒說的是實話,她去的剛剛好。

且她跪在沈清晚麵前的時候,已經率先看到世子往這邊來了,她那兩巴掌是故意給他看的。

即便世子再喜歡沈清晚,也不會想看到她在外人麵前鬧笑話,丟他這個世子的臉麵。

隻有在一次次失望中,兩人才會越走越來,最後分崩離析。

薑姝顏說的沒錯,沈清晚若不死,死的就是她們。

下午宴會結束,雲椋送完賓客,聽蘭心苑的丫鬟來傳話說沈清晚咳出了血,身子越發虛弱。

他去看望了一下。

見他能來,沈清晚心裏還是高興的,主動放低姿態:“世子可還在生我的氣?今日確實是我冤枉了薑姨娘,世子若心裏還有氣,我可以去給薑姨娘親自賠禮道歉,咳咳咳......”

說著她又咳了幾聲,臉上白的沒有一點血色,有種油盡燈枯的感覺。

“你好好休息吧,月姒不會跟你計較這些。”雲椋語氣溫和了些,但卻不似往日那般關懷。

到底是和她生了間隙。

沈清晚無力的閉上眼睛,不知兩人為何走到了這般地步。

他們年少定情,記得他當時承諾:“我會隻娶你一個妻子。”

可他還是娶了薑姝顏為平妻。

他們的情意到底沒抵得過歲月悠長。

雲椋沒一會兒就離開了,走到門口時又突然回頭:“日後別穿白色衣裙了,太寡淡,不適合你。”

沈清晚良久才回神。

回神後才發覺自己已是滿臉淚痕。

以前他喜歡看她穿白色衣服的時候,說她清美,最適合白色,現在不喜歡了,卻說是寡淡。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也不過如此。

雲椋從蘭心苑離開後又去了玉暖閣。

薑月姒也聽聞沈清晚咳出血的事情,猜雲椋肯定看過她了,便問:“世子妃的身子已經好些了嗎?””

“嗯,病情已經穩住了。”雲椋點頭,臉色淡淡的。

“可是今日因為我,才讓世子妃又傷著身子了嗎?”薑月姒蹙著柳眉,染了些愧疚。

“跟你沒關係,別多想,”雲椋把她拉到自己大腿上,摸了摸她快要消腫的小臉:“還疼嗎?”

“有世子在身邊,就不疼,世子一走便又疼了。”

薑月姒靠在他懷裏嬌羞,多少是在撒嬌的意思。

雲椋很是受用,吻了吻她的臉頰,又抱著她去了內室:“那我今晚就不走了,一直陪在你身邊。”

連著幾天雲椋都沒再去蘭心苑,時常會在薑月姒這裏,有時去薑姝顏那裏,中間也叫錦溪來服侍過一次。

錦溪是老王妃的人,老王妃有時也會在雲椋耳邊提點幾句,讓他也不能太過冷落錦溪了。

礙著老王妃的麵子,雲椋才讓錦溪來服侍的。

這日早上,雲椋從薑月姒這裏離開,說讓晚上等他回來一起用晚飯。

今晚他還會留在這裏過夜。

還沒到晚上的時候,常安又來傳話,說“世子今晚去了蘭心苑,先不來薑姨娘您這裏了。”

薑月姒心裏失落了一下。

習慣了有雲椋的陪伴,晚飯的時候她吃的索然無味。

墨香匆匆進屋道:“姨娘,方才蘭心苑傳出消息,世子妃有喜了。”

薑月姒手裏的筷子“啪嗒”掉在了地上。

怪不得今日世子去了蘭心苑。

後麵的幾天裏,薑月姒都沒再見過雲椋,他白天繁忙,晚上抽空會去看看沈清晚。

自從有了孩子,他們兩人的關係也緩和了許多。

雲椋對這個孩子格外看重,還讓廚房給沈清晚專門改了膳食,庫房裏那些名貴的補品不停往蘭心苑送。

人逢喜事精神爽,沈清晚的身子也漸漸好轉,臉色越發紅潤。

可沒半個月後,沈清晚又小產了。

薑月姒聽完墨香的傳報,訝異道:“怎麽又流產了?”

“現在還不知是什麽情況呢,世子已經去請程老給世子妃醫治了,奴婢猜測,估計是和世子妃的身子有關。”

世子妃的身子早年在戰場上就留下了病根,兩次孩子都沒保住,墨香想著肯定是她身子的問題。

程老趕過來後趕緊給沈清晚醫治,沈清晚躺在**疼的滿臉虛汗,雙手放在小腹上,眼裏全是痛心。

雲椋在旁邊緊鎖眉頭,一臉沉悶。

程老把完脈,雲椋便迫不及待問:“如何?”

程老搖搖頭,束手無策的樣子:“世子妃的身子早就虧空了,胎兒根本坐不住,這次落胎又傷到了宮體,世子妃日後怕是也再難生育。”

沈清晚如同五雷轟頂,連忙抓住程老的衣袖:“不可能、你不是醫術很高明嗎,你再想想辦法!”

程老後退兩步,朝她深深鞠一躬:“老朽也無能為力。”

“不會的、你肯定有辦法醫好我的,你回去再多查查醫書,肯定有辦法的!”

沈清晚神情激動,差點從**摔下去,喜娟趕緊扶住了她,安撫道:“世子妃現在不宜激動,你得先好好休息。”

“常安,先送程老回去。”雲椋沒有像沈清晚那般為難程老,客氣的把他送走了。

“別走,別讓他走!”沈清晚衝著程老的背影大喊大叫。

京城醫治婦內症最厲害的就是程老,若是他都治不好她,那就沒人再幫她了。

“行了,程老已經竭盡全能了,你別再為難他了。”

對於這個孩子,雲椋同樣痛惜。

沈清晚躺在**止不住落淚:“那我以後怎麽辦......”

“別想太多,先好好休息吧,把身子養好最重要。”

雲椋幫她拉下被子,起身離開時,又被沈清晚抓住手:“我日後生不了孩子了,世子會嫌棄我嗎?”

“不會,先睡會兒吧,我還有其他公務要忙。”

他口中說著“不會,”但沈清晚從他眼裏再沒見半點溫情。

後麵的幾日裏,沈清晚也沒見雲椋來看過她,隻有偶爾讓常安送些補品過來。

沈清晚越來越慌,總怕雲椋會拋棄她,或者讓她把世子妃的位置讓給薑姝顏。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若是用這個理由讓她下堂,她沒有半點為自己辯解的機會。

沈清晚不想讓自己再被動下去,寫了一封書信給喜娟:“去將軍府把這封信帶給大哥。”

兩日後。

薑月姒提著食盒去了書房,得知雲椋這兩日又忙的不可開交,飯都沒好好吃過,便做了些糕點給他送過去。

以往都是她敲下書房的門雲椋就讓她進去了,但這次常安守在門外,對她道:“世子正在裏麵和沈將軍談話,不方便見您,姨娘要不晚會兒再過來。”

沈將軍?那豈不是世子妃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