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賀哼哼幾聲，才要辯解，盛南秋瞪了他一眼，把他的話瞪回了肚子裏。
這些他在來的路上就找人調查過了，不想浪費時間聽陳賀在這裏說謊。
“堤壩為何如今才開始修建？”
盛南秋說完一腳碾在陳賀手掌上，來回碾。
陳賀痛苦地嚎叫了一聲，“這事說來話長，那是因為……”
還未等陳賀解釋出口，話音又被盛南秋毫不留情地打斷了。
“此事榮後再議，本官問你，太孫殿下到底是如何掉入洪流之中的？如今可有任何線索？”
“下官都說了，”陳賀咬牙回道，想到自己一把年紀被個二八年華的少年郎在這裏呼來喝去，少不得心裏麵憤懣，可他到底忍住了，“太孫殿下和首輔大人……”
門外已經來了不少縣令府的侍衛，個個站在門前，卻被盛南秋禦賜的令牌威懾著，不敢隨意上前。
西廠都督的令牌，那便是個殺人都不眨眼的人物。
“你沒有說實話，太孫殿下金尊玉貴，為何會去那樣的地方。”盛南秋腳下又用了幾分力氣。
陳賀這回嚎叫得更大聲了，隻覺得眼前之人就是個惡魔。
“這是太孫自己想去的，與下官無關！”陳賀痛得冷汗直冒。
“來人。”盛南秋鬆開了腳。
就在陳賀以為氣氛能夠緩和一些的時候，又聽盛南秋開了口。
“將我帶來的箱子抬過來，既然陳大人不願說實話，那我隻能想法子讓大人說實話了。”
陳賀一聽這話，腳下軟得都站不起身來。
但是他也心知，若是將實話都說出來，按照盛南秋的行事作風，現在多半就會要了他的性命。
“砰砰砰。”
外頭突然傳來了鼓聲。
陳二這才敢大著膽子上前來扶陳賀，與盛南秋道：“這位大人，外頭有人正在敲登聞鼓，說不定有皇太孫和首輔大人的消息傳來，您看……”
潛台詞便是，眼下不可動刑。
盛南秋打開箱子的手微微一頓，看著陳賀忽而露出了一抹笑容來。
“也好。”
也好？
陳賀心裏一悸，但眼下身上的酸痛又將心神拉了回來。
待一出門瞧，陳賀便險些給來人跪倒在地。
“越大人，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下官以為你出了什麽事，擔心得徹夜未眠。”陳賀將受傷的手藏在了衣袖裏，看到越祈安的那一刻仿佛眼淚都要滑落出眼眶了。
越祈安盯著陳賀的眼神未明，目光又緩緩地落在了盛南秋的身上。
“越大人，別來無恙。”盛南秋神色淡定，不會因為越祈安現在頭發衣裳都有些雜亂而失了尊敬，下一刻，他便開門見山地問道，“越大人既然已經平安回來了，不知太孫殿下人如今在何處。”
肉眼可見的，盛南秋覺得他話說出口的時候，越祈安的神色黯淡了許多。
“不知曉。”
盛南秋聞言神色微變，“不知曉？越大人這話又是什麽意思，你也瞧見了，我此時在何處，是奉的誰人命令，若是太孫殿下她出事的話，那麽我們都得死。”
後麵的三個字，盛南秋幾乎是瞪著越祈安的雙眸說出口的。
越祈安沒有應話，隻是從盛南秋的身邊走了過去，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他。
“越大人！”盛南秋回過身望著越祈安的背影叫道。
越祈安沒有回頭，更沒有理會他，“越祈安，你知道的，這不是什麽小事，她沈素就算再遭人討厭，她也得活著。”
越祈安聽到這裏，也隻是身形一頓，接著身影便消失在了回廊上。
“越祈安，你裝什麽心如死灰的樣子給誰看！”盛南秋輕嗤道，抬眼看見了站在一旁像根木頭似的陳賀，指著門內道，“人現在不在了，若是尋不到太孫殿下的話，大家都得死，從前發生了什麽，我暫且不與你計較，但自此時開始，你若是敢踏出府門一步，我便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說著話，另外一個與盛南秋著相似服飾的男子，他帶著刀已經站在了陳賀的身邊，“陳大人，請吧。”
盛南秋則是對著剩下的人道：“隨我來。”
他必須盡快找到沈素的蹤跡。
另一處，飛童對於突然回來的越祈安心中的擔憂全都變成了欣喜，提著熱水準備讓他洗漱一番的時候，卻見自家主子隻顧著坐在桌案前繪製些什麽。
“主子，要不要先沐浴。”
“晚些。”
又過了一個時辰，飛童守著熱水都變涼了，遇見了坐在廊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昭月，忍不住開口問道：“太孫殿下現在還沒有消息嗎？”
昭月當時也沒上堤壩，眼見著沈素被水衝走，自己也跳了進去，可奈何自己不會水，就在跳水的地方撲騰著喝了一肚子水被人救了起來，哭著守了一夜才被勸回來等消息。
“你家大人那裏沒有什麽說法嗎，盛大人說是去找人了，可現在都沒回來，若是找著人了，多半現在已經回來報信了。”昭月說到這裏，拿著帕子的手又抖了抖。
飛童聽得直蹙眉，雖說他對沈素沒什麽好感，但畢竟是太孫殿下，她若是出了什麽事，旁人哪還有什麽好果子吃。
“她應當不會出事的，畢竟有句俗語，都說那禍害遺千年。”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這種話，我家殿下到底如何得罪你了，你還說她是禍害！”昭月滿臉氣憤道。
飛童見他實在是不快，便有些別扭地解釋了起來，“以往說這話的時候，多少聽上去不是什麽好話，但現在說……不就恰恰說明了太孫殿下命硬？”
話音落下，門內便傳來了越祈安的聲音。
“進來。”
飛童輕咳一聲，然後見著了依舊在埋頭畫圖的越祈安，試探性地問道：“主子可餓了？”
桌上的糕點沒有動過一塊，從回來到現在，越祈安隻顧著畫圖。
他的臉上已經寫滿了疲憊，幾乎是掩飾不住的。
“她命硬？你如何得知。”越祈安突然抬起眸子，眼中滿是紅血絲，看著飛童鄭重其事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