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點糾纏不休,沈素說完便提起了放在一旁的小板凳,行往門外。
看著她的身影,越祈安也不起身相送,掃了一眼桌上的書麵無表情道:“殿下的東西,記得帶上。”
沈素回首,越祈安視線所指,是桌麵上那七八本的書冊。
她頓了頓,傾唇微笑:“就留在大人這幾日吧,本宮覺得大人也許……會用得著。”
話落,她手一伸,挑開了廊外落下的竹簾,走了出去。
越祈安擰眉,扭頭看過去,桌上的書封皮純黑,看起來並不像是國子監往外發給皇族子弟的課業相關書籍。
取了一張帕子裹在書上,越祈安翻開書,微微一愕。
沈素要他補課,他原來還以為帶來的書會是什麽《太學》《中庸》一類的教材,可看了才知道,書根本不是書,而是當年越家出事時,東廠送給明德帝的奏章!
越祈安起身,疾步走出房,迎麵卻撞上了折回來的沈素。
一見他,沈素急得頭不顧尾地一把抓住他道:“大人,快,本宮爬不出去了,你快過來搭把手,剛剛本宮聽昭月在牆外說,本宮那天殺的五叔過來了!”
剛剛她到牆根底下,想爬出去,結果爬了兩回她都上不去,好不容易第三回夠到牆頭了,昭月又說看見了五王爺的車馬,驚得她一個沒把住,就從牆上滑了下來,再怎麽也爬不上去了。
“五叔那個破爛嘴,要是他看見本宮在這兒,必定會到皇祖父麵前去跟皇祖父打小報告。現下府裏還沒布置守衛,他捅出去,本宮那府邸會被圍得水泄不通。”
沈素心急如焚地拽著越祈安,但越祈安隻是蹙眉看著沈素,沒動。
在他的印象裏,沈素永遠都是沒臉沒皮的暴君皇太孫,會用自己的地位取笑民人,會把明德帝的嗬斥當作空氣,更不會擔心自己做錯事,甚至對別人說一個“幫”字。
隻有眼前的這個沈素,把一切原來皇太孫不會做的都做了。
她甚至,還將有可能會令皇權更為衰敗的東廠密奏拿給了他,把明德帝羅列他弱點的折子,給了他。
他看不透沈素了。
前院裏,五王爺的說話聲幽幽穿過行廊,在靜謐裏放大。
沈素聽著,放開了越祈安的手打算自己去翻了牆,手便被帶著薄繭的指尖一撈,一把抓了回去。
越祈安甩袖,房門閉攏,他抓起床榻上的被子,順勢將她往**一摁,她便跟他同躺在了一張床榻之上。
……誒?
誒——???
沈素出去旅遊的反射弧終於回到了軌道上。
躺在越祈安的懷裏,被窩裏是鮮淨的桐脂香氣,鼻尖的前方,是男人精壯的胸膛,素白的長衫領口斜敞,讓她一抬眼,就看得見他的波濤……咳。
沈素下意識捂了捂自己的鼻子,雖然現在還沒流,但她覺得再這麽時不時的掃到一眼,越祈安的床單就要當場換色了。
伸手抓住被子邊,沈素剛想探頭,越祈安就伸出了手,將她摟進了懷裏。
沈素深吸了一口氣,便聽五王爺的聲音傳了過來。
“呀,大人還真在**了,本王還以為,飛童是騙本王的呢。”五王爺挑著簾子,站在床邊看著**支著頭看書的越祈安,打趣道,“若是早知道大人歇息了,本王也不至於如此無禮,闖了一遭門。”
越祈安的親信飛童歉疚拱了拱手,越祈安示意他出去,瞟了一眼五王爺:“王爺深夜造訪,應該不是為了跟我寒暄吧。”
“當然不是,若是寒暄,何至於攪擾大人安眠呢。”五王爺在房間裏轉著看了一圈,搓了搓手,揚眉道:“本王聽人說,太孫半夜出了府,衝大人這裏來了,不知大人,可有見著?”
太孫府不是越府,他看見了沈素出去,卻不敢鬧上門去核實。故而一聽說此事,他就直奔了越府來了。
畢竟,不管有沒有越祈安協助,太孫都是他們的眼中釘。明德帝驕縱沈素,這麽多年大錯都算小錯,好不容易她惹了越祈安,犯了致命錯誤,他們怎麽好放過這個機會。
禁足中出逃找越祈安,嗬,這樣不知悔改,隻要給他鬧出去,他不信沈素不進宗人府!
“越府衛兵守護,若是她進來了,我還能如此安心在此麽?”越祈安翻了一頁手裏的書,語氣淡漠,“倒是王爺,事情原委不說一聲就闖入了首輔府中。我是不會介意,可內閣中講究規矩的大人們,也許,會利用此事彈劾王爺,也說不準。”
從五王爺進門,越祈安便一直背對著五王爺,舉止波瀾不驚,也不對五王爺大呼小叫。但不論是被窩裏的沈素,還是一身橫肉的五王爺都知道,越祈安也可以像這樣一般平靜的,送他們下黃泉。
聽出了威脅,五王爺連忙賠笑:“大人這說的,哪有這麽嚴重,本王這就是擔心大人,關心則亂,這確定大人沒被我那侄兒行不軌,我也就安心了。這就走,這就走。”
沈素在被窩裏鬆了一口氣。
但轉過身要走的五王爺這時候胖臉上的笑容忽然一收,以電雷不及掩耳之勢閃身摸向了越祈安的被子。
感覺背上一沉,沈素汗毛豎直,五王爺的動作就被迫停住了。
被子外,越祈安一手握著書,另一隻原本放在沈素背後的手,卻箍住了五王爺的手,風輕雲淡的,阻止了五王爺繼續使勁向下摸去的手掌。
五王爺被他掐出一身冷汗,笑道:“越大人,金屋藏嬌可不興做,美人還是要帶出來給人瞧瞧才是。倘若你怕龍陽之好遭人非議,那盡可放心本王,本王絕不笑話——”
沈素緊張地握住了拳頭,緊緊閉著嘴往越祈安懷裏縮。
感覺到沈素的動作,越祈安抬眼,把五王爺的手甩了出去。
肥胖的手腕上落著紫紅紫紅的手指印,五王爺疼得直吸冷氣,罵道:“越祈安,你忘了是誰的父親殺了越家滿門,忘了是誰將你擄回去將你羞辱嗎?這些事才過了幾日,你就包庇了沈素,你難不成是被他輕薄了一回,患了斷袖之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