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祈安淡淡地回道:“不必,趕你們的路。”
“可是……”飛童被一旁的洛鳴碰了碰肩膀,決定將接下來的話都咽回去。
他家主子昨晚上還與沈素說話,他可是聽見了的,晚上一定都沒好生歇息。
這會兒還要帶個拖油瓶一並上路。
沈素喝完了粥後,還在考慮怎麽與越祈安一道,她現在是男子的身份,如果再來個公主抱,是不是……
咳咳,她當然不會感到很開心。
主要是她如今是男子的身份,被抱著的話,她太孫的顏麵何存?
越祈安也不知去何處又換了一身新衣裳來,上麵已經沒有任何的汙血。
他背對著沈素蹲下,聲音平穩地開口道:“上來吧。”
沈素並沒有察覺到他平穩言語中暗藏著的一絲緊張,搓了搓手:“這回可是要辛苦越大人了。”
這樣肯定能蹭不少電!
沈素沒有多想就趴在了越祈安的背上,他的碎發似有些散落在了肩頭,大抵是未來得及清洗,所以沾了血汙後還打了結。
想到這裏,沈素突然有些覺得不大對勁,她昨日應當是越祈安抱著脫離險境的,身上的衣裳並沒有換,隻是手臂包紮了一番。
可為什麽她身上一點血汙都看不見,她穿的還是極為容易髒的白金描邊錦袍。
沈素撇了撇嘴,決定還是不要細究這個問題,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安生趴在越祈安的背上蹭電。
這回可不是她往上湊的,而是越祈安的主動邀請。
那一劍擋得也不算是太過於不值當吧。
飛了將近兩個時辰,穿過了密林,前方是平坦的小路。
越祈安背著沈素落下,從懷裏掏出了一塊餅遞給了沈素。
“再過一會才會有鎮子。”
言下之意,就是告訴沈素眼下隻有這些吃食。
沈素也不是挑的人,她被背了一路,若是再挑揀吃食的話,那可就太過分了。
她可是十分的能屈能伸。
飛童靠在樹旁,將懷中的吃食和水一並交給了越祈安。
“還要將近三個時辰的路程才能到最近的驛站,主子身上還有舊傷,雖說太孫身子金貴,但——”
這些話算是委婉了,在飛童看來,肯定不是自家主子的問題。
多半是太孫不懷好意,指明要越祈安背她,借機親近他家大人。
想想沈素對自家主子做得那些事,飛童的臉色就沉一分。
“……”警告一般看向飛童,越祈安將餅分了一半又遞給了飛童,“無礙。”
飛童聞言,心裏憋著股氣,又不敢對著自家主子發,隻能瞪了一眼沈素。
被莫名其妙瞪著的沈素滿頭問號,她就吃了塊餅,至於被瞪?
吃完餅後,又要趕路,沈素覺得這一路都是越祈安背著,應當會很累,便主動提議道:“越大人,要不換個人背本宮吧。”
站在一旁的飛童這才覺得沈素順眼了幾分,主動放開他家主子還真是不容易呢。
“上來。”越祈安的神色一凜,不容拒絕。
飛童微微一愣,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場景,又拉過了洛鳴,忍不住竊竊私語,“你說主子是不是被太孫給威脅了?”
“你若是不想回去當暗衛首領的話,以後還是要對這位尊敬些為好。”洛鳴神色冷冷的。
留下的飛童在風中淩亂,他這不是為了自家主子著想的嗎?
“洛鳴,你變了。”何時學會威脅人了。
沈素趴在越祈安的背上,瞄著手臂上的電量正在持續上漲中,充了不到一個時辰的電,她的壽命已經漲了一日。
這事讓沈素有些高興,但她已經摸索出來電量增長的大概原因了,不免又覺得不安起來。
越祈安的心底對她表露出親近之意的時候,電量才會上漲得極快。
這一路的電量飆升,比往常的速度還要快上好幾倍,這是不是說明,在她幫忙擋了一劍後,越祈安已經開始選擇相信她了呢?
隻有相信她,才會這一路上背著她,毫無保留把後背交給她。
但沈素的心底又多少有些心緒複雜,因為她的目的並不單純。
靠近越祈安的目的,隻不過是想要利用他充電而已。
一旦電量充滿,她必定會選擇頭也不回地離開。
可這個人,卻會在她的慢慢靠近下選擇相信她。
如果被他知曉一切後,越祈安也許會很討厭她的吧。
想到這裏,沈素的手無意識地攥緊。
“怎麽了?”越祈安察覺到沈素的身體緊繃,便開口詢問道。
沈素搖了搖頭,故作無事一般笑了笑道:“在擔心大人累不累。”
“等一下就到驛站了。”越祈安迎著風,唇角也露出了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
這抹笑容被飛童捕捉到了,嚇得他險些撞樹摔倒。
眼前這人真的是他家主子嗎?
一個聽上去無比荒唐的可能性在飛童的心中產生——
太孫該不會對主子下蠱了?
夕陽西沉,沈素一行總算到達了驛站。
驛站偏僻,屋子看上去年久失修,但外頭已經下起了小雨,除了此處也沒有第二個可以避雨之地。
進入屋內簡單洗漱了一番後,門被敲響。
“誰?”沈素正在擦著濕頭發。
越祈安應道:“雨淋濕了衣裳,換一身新的,小心寒氣入體。”
沈素便將幹毛巾搭在頭上,然後起身開門,衝著越祈安謝道:“大人也是。”
越祈安本想送完衣裳就離開的,誰知曉見著了沈素這副模樣,頓時移不開腳了。
眼前之人長長的青絲垂下,遮掩住了鋒利的眉毛,笑容淺淺,那雙杏眼似有水波流轉。
他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少年是疏朗的,英氣有餘,卻實在不像是個男子該有的眉眼。
濕漉漉的她,更像是山林裏迷路的小鹿,無害而又青澀,唇色清淺微微上彎,藏著幾分雌雄莫辯。
晚上的飯菜比起幹幹的烙餅來說算是美味了,但驛站的廚師手藝的確是不如何,油水都少得可憐。
驛站的小廝鮮少見到這麽多人出現在此處,便喋喋不休說起了附近何處好玩,又說起了珩州的水災。
眾人聽著他這麽說著,並無人應話。
沈素扒拉了兩口飯菜後,回屋上藥後便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