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放下電話,治安科周科長吩咐道:“今天晚上柳處長就不過來了。我們先把趙長風關在治安科吧。張幹事、王幹事,你們兩個留在治安科門口守前半夜。劉幹事、李幹事,你們淩晨三點過來接班替張幹事和王幹事兩人,值到早上八點上班。”

“周科長,我們知道了!”

周科長吩咐完畢,也不理睬趙長風,揮手道:“好了,今天大夥兒都立功了,明天讓柳處長擺一桌給大家慶功。天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吧。”

其他人亂糟糟應了一聲就要走,趙長風卻喊了一聲:“放開我!你們憑什麽抓我?又憑什麽把我銬在這裏?”

周科長停下了腳步,轉身笑眯眯地看著趙長風:“憑什麽抓你?等明天柳處長把你移交的派出所你就知道了。小子,還是叫喚了,省點力氣吧。好好想想到派出所之後見了警官該怎麽說吧。”

其餘人立刻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跟著周科長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治安科裏就剩下趙長風和張幹事、王幹事三人。

張幹事和王幹事兩人上前合夥把趙長風按在椅子上,手臂反背著從椅子靠背下穿過然後把手銬緊緊銬上,看樣子兩個人以前合作過多次,動作顯得無比嫻熟老練。

“放開我!放開我!”趙長風不停地掙紮。

“你給我老實點!”張幹事抓起桌子上的警棍,指著趙長風大喝道:“如果你今天乖乖的聽話,我倆就讓你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一夜。若你不老實,那麽我倆破著今天晚上不睡覺,也要想辦法和你鬥一鬥。”

王幹事卻在一旁柔聲相勸:“趙長風,別激動啊!我倆和你沒有什麽矛盾過節,隻是因為執行領導的命令,才留下了守你。你即使有什麽冤屈,也隻能等到明天見了我們領導再詳細向他訴說,你現在在這裏大喊大叫是毫無作用的。”

趙長風見王幹事說得極為誠懇,心下也明白他喊再多也沒有什麽用的,這兩個幹事隻是小角色,當不了家的,遂也不再掙紮和喊叫,閉上雙眼背靠著椅子開始閉目養神。

一夜無事。

……

八點鍾,財大保衛處處長柳平安來到了治安科。柳平安要親自看一看,這個能把近一米九的愛子打成這般模樣的人究竟是長什麽樣子。

可是當柳平安見到趙長風後,心中無比的失望。趙長風個子不足一米八,差柳斌近十公分,若論當時體重,柳斌至少要比趙長風重二十公斤,可是柳斌怎麽會在老地方被這個又瘦又小的趙長風打成那般模樣呢?

“你就是趙長風?”柳斌拉了一張椅子坐在趙長風麵前:“說,你為什麽要打貿易係的學生柳斌?”

趙長風睜開眼,看著對麵做的矮胖中年男人,開口辯解道:“柳處長,是柳斌先毆打我班同學田磊,還調戲田磊的女朋友。我隻是為了保護田磊被動迎戰。”

柳平安怒氣衝衝道:“被動迎戰?被動迎戰就打得柳斌眼睛紅腫,肋部淤血?你要主動迎戰豈不是要出人命嗎?”

就在這個時候,治安科的房門被推開,一個身材高大的身影衝了進來,正是柳平安的愛子柳斌。

“趙長風,你小子不是囂張嗎?現在怎麽不囂張了?你當初打我的時候可曾想有會有今天的下場嗎?”柳斌趴到趙長風麵前惡狠狠地說道。

“呸!”趙長風一口痰正吐在柳斌的臉上,冷笑道:“柳斌,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算個什麽東西?除了會利用老爸的權勢作惡之外你還有什麽本事?”

那團黏糊糊的濃痰正好沾在柳斌的左眼眉上,一團黃乎乎的東西掛在眉毛上搖搖欲墜,看起來無比惡心。

“趙長風,你找打!”柳斌掏出紙巾擦去眉毛的上濃淡,舉起拳頭就要動手。

“柳斌,你幹什麽?別忘了,這裏是學校的治安科!”柳平安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提醒柳斌。治安科正位於辦公樓的一樓門口,學校主要領導出出進進都要路過治安科,萬一柳斌打趙長風的場麵被領導看見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對柳平安來說,重要的不是讓兒子把挨得打討回來,那對趙長風來說太便宜了,柳平安是不會讓趙長風如此便宜的。在柳平安來說,最好的辦法莫若把趙長風送進監獄關上個一年兩年的,隻有這樣才能消除柳平安心疼的恨意,彌補柳斌被打的損失。也隻有這樣,才能給學校裏其他膽大妄為的學生敲響警鍾,讓他們不敢再輕易在柳斌頭上動土。

不過柳平安雖然不讓柳斌動手打趙長風,卻也見不得趙長風在他麵前如此囂張。他決定打擊一下趙長風囂張氣焰。

柳平安掏出一張紙,打開展示在趙長風麵前。

“趙長風,你看這是什麽?”

趙長風仔細一看,原來是一份法醫出具的傷情鑒定報告,上麵對柳斌的傷情做了詳細的檢查和記錄,尤其提到柳斌的肋部皮膚上出現一道長達十厘米的傷口,根據國家有關鑒定標注,柳斌的傷勢為輕傷。

見趙長風一臉無動於衷,柳平安就繼續解釋道:“趙長風,你是學金融的,不懂法律,還是我來為你解釋一下吧。輕傷,已經構成了刑事犯罪,按照國家相關刑法的要求,毆打他人造成輕傷的,要處以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趙長風一下子驚呆了!他本來以為最多也就是個開除留校察看,這對他的畢業分配很有影響,卻萬萬沒有想到竟然觸犯了刑律,要坐牢。原來,治安科這些幹事們拿手銬銬他不是嚇唬嚇唬他意思,而是真打算送他進監獄!

隻說趙長風不知道,這個輕傷鑒定卻是柳平安托人造出來的。當時趙長風用腳踢柳斌肋部的時候雖然很疼,但是卻沒有留下什麽大傷,隻有一條不到七厘米的小傷口。按照國家法律部門頒布的輕傷鑒定標準,七厘米長的傷口最多算是輕微傷。如果鑒定為輕微傷,那麽趙長風基本上不用承擔什麽責任。柳平安花了大力氣買通了醫生,醫生在縫合柳斌的傷口時特意用刀又割開了三厘米。由於用刀極為巧妙,而且割開之後又立刻縫合了上去,法醫鑒定的時候幾乎無法分辨。再加上法醫也被柳平安買通了,所以柳斌的傷勢最後就被鑒定成了輕傷。這也就意味著,趙長風從原來的基本不負責任到現在的最高被判三年有期徒刑。

第009章 朱曆宏的算盤

八點半,朱曆宏來到了校長辦公室。財大辦公樓裏的人馬上知道,財大今天一定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發生。按照朱曆宏的作息習慣,一般是早上九點半才到辦公室辦公,除非要發生特別緊要的事情。當然,這並不能說明朱曆宏工作懶散,因為每天下午下班後,其他人都離開了,朱曆宏還會經常留在校長辦公室工作到深夜。

朱曆宏心神不寧地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麵,兩個眼皮狂跳不止。俗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現在左右兩隻眼睛一起跳意味著什麽?難道說又發財又有災?這種不明征兆的含義讓朱曆宏心煩意亂。

昨天朱曆宏的心情可不是這樣,他昨天整整得意了一整天。為什麽?因為前天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接到趙省長的秘書劉光輝一個電話,說趙省長交代,讓朱曆宏給財金係一個叫趙長風的學生安排一次補考。

放下電話後,朱曆宏禁不住一陣狂喜!趙省長交代他給一個學生安排補考,這意味著什麽?這說明這個叫趙長風的學生和趙省長的關係絕不一般,否則以趙強副省長的身份,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為一個學生讓秘書打電話過來呢?對了,趙強姓趙,趙長風也姓趙,這種事情本身就能說明問題嘛!趙長風一定是趙省長的侄子或者其他什麽親屬。如果想弄明白他們究竟是什麽親屬關係也很好辦,把趙長風叫過來問一下不就明白了嗎?

一想到趙長風,朱曆宏心中不由得有幾分埋怨。這個趙長風口風還真嚴啊。在財大讀了兩年多書,愣是沒有透露出他有趙省長這麽強硬的一個關係。雖然說趙強剛升任成省長不久,但是以前趙強在中州市擔任副市長,也是一個強勢人物啊!

浪費!真的是浪費啊!一想到學生中有這麽強硬的關係而學校卻沒有利用,白白浪費了兩年時光,朱曆宏就一陣心疼。如果能在趙長風一入學的時候就知道這層關係,那麽財大能從中州市多爭取來多少好處啊?朱曆宏心下盤算,看來有必要讓各個係組織老師重新對學校的學生的家庭關係進行一次詳細盤查,看財大還有多少象趙長風這樣深藏不露的學生。

不過現在知道這層關係也不晚,朱曆宏又想。作為中原省主管教育的最高官員,趙強副省長地位舉足輕重。最近,華北財大和中州師範大學、華北工業大學等幾所高等院校在教育資源和政府預算方麵競爭的非常激烈。相比起其他幾個院校,華北財大建校時間最晚,到現在不過十幾年的時間,算是中原省大學中的小字輩了,唯一占便宜的就是華北財大是中原省唯一一所本科類財經院校,即使這樣,華北財大在和其他幾個老牌院校的競爭中還是經常落於下風。每年中原省撥付給華北財大的教育經費都是中州市幾所本科院校中最少的,即使其他教育資源,來自省裏的支持也很少很少。

現在,華北財大裏忽然間冒出一個學生,而且這個學生又和中原省主管教育的最高官員趙強副省長有著非同一般的關係,這不等於是天下掉下個聚寶盆,正好砸在華北財大的校園裏嗎?有了這層關係,華北財大將來去爭取教育經費自然占據了強大的先發優勢。

退一步講,即使趙長風和趙強的這層關係不能為華北財大爭取到任何教育經費和教育政策上的傾斜,對朱曆宏來說也無所謂。因為朱曆宏更看重的是能不能通過趙長風這條線和趙省長攀上關係。爭取教育經費和教育資源雖然重要,但是那是集體利益,而能不能和趙省長攀上關係,那就是涉及朱曆宏個人的切身利益。隻要能和趙省長搭上線,朱曆宏以後仕途的發展還不是一帆風順嗎?

朱曆宏放下電話樂了好半天,心中反複盤算權衡著趙長風能給他個人以及華北財大帶來多少利益,而他又該怎麽利用趙長風這條線從而實現利益最大化。對朱曆宏來說,最理想的情況是公私兼顧,能利用這條線給華北財大帶來集體實惠的同時也給他個人帶來莫大的好處,其次就是即使不能給華北財大帶來什麽集體上的實惠但是卻對他個人仕途的發展不無裨益。

朱曆宏就這麽坐在那裏想來想去盤算權衡,等他盤算清楚,準備拿電話給財金係主任張寶才打電話的時候猛然發覺天已經黑了,財大校園裏已經燈火通明,張寶才應該早就下班了。

朱曆宏自嘲地搖了搖頭,時間真是過得飛快啊,他一思考的功夫,竟然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又想起明天是星期天,大家都不來上班,朱曆宏心中說道算了吧,還是讓張寶才過一個安生的星期日吧,他也正好再利用明天這一天休息的時間去多思謀一下,看看趙長風這條線究竟怎麽用才最穩妥,怎麽樣去做,才能從趙長風和趙強副省長的關係中挖掘出最大的利益。

朱曆宏的小孫子跟著他們過,由他老兩口負責照顧。按照老伴兒和朱曆宏的分工,星期一到星期六都是老伴兒照顧小孫子,到星期天,則由朱曆宏負責照顧,老伴兒休息一天。

可是這個星期天朱曆宏說啥都不照顧小孫子,隻是靜靜地坐在書房時而傻笑時而發呆,也不知道在盤算什麽。讓老伴兒撅了一整天的嘴,到了晚上還拉長臉不願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