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王建軍走後，趙長風就沉思起來，對於王建軍剛才說出的小道消息，趙長風覺得還是有幾分可信度的。因為對蔡國洪這種處理方式看起來才是合理的。否則蔡國洪前麵做得那麽過分，趙強能夠就這樣輕易就放過他嗎？這種看似平調，實際上是懲罰的處理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對趙強和蔡國富的麵子都是一種維護。
但是趙長風實在是想不到，這種真實的小道消息，他竟然還沒有王建軍先知道。在外人看來，他是邙北市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在省裏又有後台，一定會對邙北市將要發生的人事變動了如指掌。可是事實上，趙長風這個時候知道的比外邊人更少。作為趙長風處在這個地位上，聽不到民間組織部的消息，也不能去向別人打聽，更不能直接去問。所以當別人問到趙長風的時候，不是趙長風不想回答，而是他實在沒有辦法回答。但是事情奇怪就奇怪在這個地方，趙長風越是不回答，別人就越是以為趙長風非常清楚，隻是處於領導幹部的保密原則，或者領導幹部謹慎的心性，不願意回答罷了。
現在的問題是，蔡國洪要走了，那麽空出來的位子由誰來接任呢？本來按照趙長風原來的計劃，就是鬥倒蔡國洪之後，市委書記的位子由劉光輝接任，而劉光輝的位子由他來替補，這樣整個邙北市就控製在他們的手裏，趙長風就可以放開手腳幹一番政績，為邙北市老百姓多做一些實事好事。
可是現在，劉光輝肯定也要步蔡國洪的後塵，那麽這市委書記的位子必然會落到別人的手裏。會是黨群書記付罡庭？政法書記錢兆均？還是其他兩個副書記？又或者是從天陽市派下來一個幹部？再或者是直接從省裏空降一個市委書記？可是不管是誰，趙長風都清楚，肯定不如他和劉光輝搭檔合適。
劉光輝個性不是那麽鮮明，趙長風又前後兩次幫了他大忙，所以對趙長風的工作隻有支持沒有掣肘，如果是換了別人，趙長風即使能走到市長的位置上，怕也工作沒有那麽輕鬆吧？但是反過來說，無論是換誰擔任邙北市市委書記，都比蔡國洪擔任邙北市市委書記要好的多，最起碼和趙長風之間沒有這麽多隔閡，趙長風也可以放開手腳做些事業出來。
如果說讓趙長風做出選擇的話，趙長風寧願讓邙北市裏幾個副書記中挑選一個出來扶正，這樣在劉光輝調走之後競爭市長的空缺時，趙長風就少了一個競爭對手。對於邙北市市長的位子，趙長風還是有點野心的。但是對於邙北市市委書記的位子，趙長風隻能是望而興歎。不是他不行，而是他沒有資曆！
第121章 大局初定
時光在紛紛擾擾中進入了二千年，當全世界人都在把注意力集中在新世紀的第一縷曙光時，邙北市的政府官員們則依舊鍥而不舍地把眼光盯在邙北市市長、市委書記的兩個寶座上，在這個普天同慶的日子裏，邙北市的官員渾然忘記了新世紀的到來為何物。那些對市委書記、市長的位子有想法的官員，當然是有一定競爭力的，他們明裏暗裏都在活動。而那些對於那些沒有能力夠著市長、市委書記位置的官員來說，他們過的也並不輕鬆，因為這個時候他們要站隊、要押寶、要投資。這樣才能夠在將來市長、市委書記到位的時候，占據著先天性的優勢。
再者說來，官場上向來講求的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如果前麵的人動了一動，到了市長、市委書記的位子上去了，後麵的人是不是可以跟著活動一下？後麵的人活動了一下，再後麵的人是不是也可以跟著挪動一下位子呢？這樣的連鎖反應無疑是官場最大的動力。所以就不難理解，那些根本夠不著市長、市委書記位置的芝麻小官為啥也跟著上串下跳。
因為劉光輝的關係，趙長風選擇了按兵不動，在邙北市蟄伏到了幾乎足不出戶的地步。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趙長風雖然想不動，但是卻有很多人不讓他安寧。每日裏他的辦公室門前都排起了長隊，往往是前麵一個人還沒有離開，後麵一個人就搶著擠了進去。到了晚上下班，趙長風也不得安寧，湖月山莊七號門前熱鬧程度甚至超過了凱旋宮。林蔭道的陰影下麵都排滿了車，隻要一輛車從湖月山莊七號別墅駛出來，必然有一輛車猛然發動起來衝到湖月山莊七號門口，其行動之迅猛，幾乎讓人懷疑是不是電視新聞中常出現的汽車炸彈出現在現實中了。
好在這裏是邙北市，不是以色列！
那麽這些都是些什麽人啊？當然是到趙長風麵前站隊、押寶的人。原來趙長風剛到邙北市的時候，這些人眼裏隻有蔡國洪、劉光輝乃至於付罡庭，根本沒有把這個年輕的常務副市長放在眼裏。隻有公安局副局長韓加森和審計局局長高勝強兩個人老謀深算。結果呢，審計局高勝強在市裏麵說話分量越來越重，韓加森更是順利地從公安局調到檢察院，成為代檢察長。雖然韓加森現在職務麵前還有一個代字，可是明眼人都知道，這個代字去掉不過是個時間問題而已。從一個副科級跨越到副處級，韓加森不過用了三個來月的時間，而這個鴻溝對很多人來說，一輩子都不可能跨越的啊。這說明什麽？這說明投資押寶非常重要。隻要站到正確的隊伍中去，在官場的殘酷鬥爭中勝利的希望就大增啊。
就拿眼前來機會來說吧，邙北市市長、市委書記都可能空缺，趙長風作為邙北市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據說在省裏還有非常強硬的後台，這肯定就是邙北市市長、甚至是市委書記的強有力的競爭者。尤其在這個邙北市市委、市政府領導們紛紛出去活動的時候，趙長風還能夠心平氣和的按兵不動，這說明什麽？這說明趙長風心中有譜啊，隻有對未來有把握的人才可能如此心平氣和，保持淡定啊！這個時候如果不上門去討好趙長風，去提前搞感情投資，等將來結果出來了，趙長風高升了一步，再想過去搞感情投資，還會有機會嗎？
會出現這樣的結果，完全是趙長風所沒有考慮到的。他當初隻不過是為了考慮劉光輝的感受，為了不給趙強一個薄情寡義的印象，選擇了按兵不動，可是卻沒有想到，這樣的結果反而給邙北市下麵的幹部們一個強烈的暗示，隻有心中有把握的人才會選擇這樣做。趙長風市長之所以敢按兵不動，必然是成竹在胸。趙長風越是呆在邙北市不動，邙北市下麵的幹部這種感覺就越強烈。乃至於到了最後，付罡庭、錢兆均等人辦公室和別墅前都門可羅雀，而趙長風這裏幾乎可以開全縣科級幹部代表大會了。
趙長風哭笑不得，真是怕怕怕，鬼來嚇。他越是怕出現什麽情況，越是會出現什麽樣的情況。且不說劉光輝此刻對他是怎麽看的，付罡庭和錢兆均對他又是怎麽看的，但是每天迎來送往這麽多行局長、鄉鎮長這麽多幹部就讓趙長風有點不堪其擾。專職秘書劉俊康在外麵替他擋駕，幾乎把嗓子都擋啞了，但是依舊擋不住前來站隊的人流。
到了最後，趙長風實在是不堪其擾，決定出去旅遊，對旅遊去！新世紀的第一縷曙光就要降臨了，趙長風決定帶著方佳怡一起飛往浙江省台州市溫嶺石塘鎮去看新世紀的第一縷曙光去。至於邙北市市委書記和市長，愛誰是誰吧。趙長風知道，假如趙強這次想讓他上位的話，根本不用他去要求。因為他在劉光輝和蔡國洪之間爭鬥時表現出來的才幹和果敢趙強應該都看在眼裏。如果趙強這次不想讓他上位，即使他過去活動，又能如何？以他和趙強之間的關係，不差這臨門一腳的功夫。
於是趙長風當即找了個理由，向市委請了兩天假，於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帶著方佳怡飛往浙江溫嶺石塘看曙光去了。
2000年元月四日，趙長風從浙江溫嶺返回邙北市。在出去度假的這幾天內，趙長風腦海裏完全拋開邙北市的政局紛擾，全心全意地和方佳怡享受著度假的快樂。經過這幾天的調整，趙長風的疲憊不堪的身心得到了很好的休整，等假期結束後，無論他的身體還是精神都重新恢複到了巔峰狀態。
早上八點，趙長風精神飽滿地來到辦公室。辦公桌上，劉俊康剛為他泡好的信陽毛尖煙霧嫋繞，隔著老遠，趙長風就能嗅到濃鬱的茶香味，看來這幾天休假療養，不但讓他身心得到了很好的恢複，連日漸遲鈍的嗅覺重新變得靈敏起來。
茶杯旁邊，放著今天剛送來的報紙。在報紙往外的不遠處，是這幾天趙長風休假不在時需要他處理的文件，依舊是按照老規矩分成三摞。
趙長風一進門，就看到劉俊康對他欲言又止。趙長風莞爾一笑，說道：“俊康，有話你就說吧。再不說我看就要把你憋死了！”
劉俊康羞赧一笑，說道：“老板，我聽人說，光輝市長要到省委黨校學習去了。”
趙長風心中鬆了一口氣，相比起其他，到黨校學習也不算是一個不錯的處理方式。最起碼邙北市市委常委、副書記、市長的職務還都保留著。
“還聽說了什麽？”趙長風不動聲色地說道。既然劉光輝要去黨校了，必然有個人主持市政府的工作，那麽這個人是誰呢？
“其他沒有什麽了。”劉俊康有些歉然，為他沒有能聽到最要害部分而羞愧，他偷偷看了一眼趙長風，大著膽子說道：“老板，您看——？”
趙長風沒有理會劉俊康的話，板起臉說道：“俊康，下次這種小道消息切不可亂說！”他知道劉俊康是什麽意思，劉俊康是想讓他去打聽一下，邙北市市政府究竟要由誰來主持工作。但是趙長風知道，這個時候再去打聽這個已經晚了。劉光輝的去向既然定下來了，那麽上邊必然已經把接班人安排好了。
想到這裏，趙長風淡然的心境不由得也起了一陣陣波動：這個主持邙北市市政府工作的人選會是誰呢？會是他趙長風，還回事其他別的人呢？相比起邙北市市委書記來，趙長風無疑是更關係市政府這邊的人選。
趙長風坐下來首先拿起今天的《中原日報》看了起來，可是不知道怎麽樣，他竟然有些看不進去，平靜的內心此刻有些焦躁不安。趙長風知道，原來他也是關心邙北市市長這個位子的，不過是礙於劉光輝緣故，他沒有辦法表現出來而已。
眼睛盯著報紙，心中在胡亂地想著，就在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趙長風拿起電話，裏麵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長風同誌在嗎？我是王大奎啊！”
王大奎？天陽市組織部部長王大奎？趙長風心中一喜，連忙用畢恭畢敬地聲音說道：“王部長好，我是長風。”
第122章 王部長的示好
一輛黑色的桑塔納兩千飛速地行駛在天中高速公路上，趙長風坐在後座上，眼睛出神的看著窗外，仿佛窗外的風景強烈地吸引著他。
其實窗外什麽風景都沒有。隆冬季節，中原大地樹木凋零，天地之間一片肅殺的景象。除了麥田裏的麥苗還往外散發出一點可憐的綠意外，入目都是一些光禿禿灰茫茫的顏色。
趙長風當然不是在看風景，雖然眼睛望著外邊，可是他什麽都不曾注意到，他的腦海裏都在回味王大奎那一番親切而不失威嚴的話語。電話的內容非常簡單，就是王大奎通知他的天陽市組織部去一趟，這個時候，王大奎通知他到組織部會幹什麽呢？答案顯而易見。所以就不難理解，為什麽一貫說話威嚴十足的王大奎的語氣裏難得地參雜了一分親切。
從邙北市到天陽市不過三十多公裏，從下麵省道走也不過半個來小時，可是政府部門的車都選擇走天中高速。高速公路路況好，視野開闊，三十多公裏二十分鍾就開到了，雖然隻節省了十多分鍾，但是在人的心理上感覺還是不一樣的。更何況高速公路過路費由政府來買單，省下的過路費一毛錢也不會裝到自己口袋裏。
不知不覺之間，車已經開到了天陽市市委大院。聽了劉俊康的叫聲，趙長風在猛然醒悟，目的地已經到了。他感覺真的是好快，好像那邊剛從邙北市政府上車，然後一眨眼就輪到下車了，仿佛根本沒有經過路上的過程一般。看來他在路上想的太多太多了。
邁步下了車，進了天陽市市委辦公樓，到了二樓，來到組織部部長王大奎的辦公室，敲門進去，就看到王大奎一張威嚴地臉：“長風同誌，到了？坐吧！”王大奎起身把趙長風讓在沙發上。
“小李，過來給趙市長泡茶？”王大奎喊了一聲，然後對趙長風說道：“路上還順利吧？”
“挺順利的，走高速過來的。”趙長風輕聲回答，心中卻暗笑，從邙北市到天陽市不過三十多公裏，有什麽順利不順利？不過這種寒暄的場麵話是必須要的。
秘書小李過來為趙長風泡上一杯茶。王大奎又扔給了趙長風一根煙，開始閑扯起來。
趙長風明白，見了領導寒暄兩句，扯兩句不疼不癢的閑話，是體現領導平易近人，關懷下屬的好機會。但是像王大奎部長這樣一扯起來沒有完的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趙長風當初從省城到天陽市組織部報到的時候，是組織部古副部長接待他，也是古部長送他到邙北市上任的。對於組織部部長王大奎，趙長風雖然見過兩次，但是兩次加起來說的話還不到三句。這次見了王大奎，趙長風才知道，組織部部長的嘴裏的消息其實比民間組織部的消息還要厲害。
比如王大奎部長就一直在告訴趙長風，市委某某書記是如何提拔起來的，某某副書記又是如何被重用的，某某部長有是如何升遷的，某某局長在被提拔起來之前是幹什麽的……各種官場秘辛從王大奎部長口中道來，趙長風大開眼界。有一些事情他聽說過，有一些事情他聽都沒有聽說，但是這個時候王大奎部長都告訴了他。隻是奇怪的很，王大奎部長根本沒有談趙長風本身的事情。難道王大奎部長把他叫過來是聊天的？是告訴他一些官場逸聞的？似乎不可能吧？
眼看就要到了中午十二點，機關的幹部都要下班了，這時候王大奎部才起身去拿出一份文件，語氣一變，以十分嚴肅地口吻對趙長風說道：“長風同誌，經天陽市市委研究，決定推薦劉光輝同誌到省委黨校去學習。”頓了一頓，王大奎又說道：“對於邙北市的工作，你有什麽想法？”
趙長風雖然已經聽到了這個小道消息，此時在王大奎口裏得到證實，心中依舊是為劉光輝感到一絲失落，不過他表麵上當然不會表現出來。他沉吟了一下，說道：“王部長，邙北市的工作還是需要上級領導來把握大局，作為我個人來說，一切都聽從上級領導的安排。”
王大奎緊緊地盯著趙長風，似乎等待著趙長風接下來還發表一些什麽看法或者想法，可是過一兩分鍾，也沒有聽到趙長風說什麽，王大奎才說道：“長風同誌，你這個態度很好，很幹脆，很堅決，很好！就是要支持市委的決定！好啊！那我就直截了當告訴你吧，天陽市市委已經做出了決定，在劉光輝同誌在黨校學習期間，由你來主持邙北市市政府的日常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