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團圓家宴
薑正陽從校場回宮後被長信通知到含光殿赴宴，“隻是家宴？”
“是。”長信說道。
“家宴。”印象中，薑昊從未組織過家宴，“有什麽重要的人要回來嗎？”薑正陽突然笑道。
長信知道瞞不住薑正陽，但也不說破，“太子去了就知道了。”
薑正琰見到長信親自來請他，心裏受寵若驚，但還是擺出一副不在乎的臭樣子，說：“我知道了，晚上會準時去。”他最早到含光殿，難得安靜的等了一陣。
沒多久，換了一身幹淨衣裳的薑正陽來了，兄弟二人互看不順眼，誰也不理誰，相對坐著低頭喝茶。薑靈犀和姬歅珞一起到的，母女二人挨著坐下。“四弟今日這麽早這麽準時呀。”薑靈犀一坐下來就說道。
薑正琰不理一臉嘚瑟的薑靈犀，也不看姬歅珞冷漠諷刺的眼神。薑正陽冷眼看這三位之間的冷戰，本是一家人，為何走到這個地步？兄弟不相親，母女相仇視。
“也不知今天是誰要來，神皇竟要開家宴。說來陛下從未組織過家宴，今日也算是頭一次隻有我們一家子在一起用膳。”姬歅珞笑著對兩個兒子說道。她的笑意未達眼底，諷刺和看笑話的光芒出賣了她。
這時聽到含光殿外的太監高唱：“神皇駕到！”
“靈祈公主到！”
兄妹三人好奇的打量走在薑昊身後的少女，她不卑不亢的站在薑昊身後，身量隻到薑昊齊肩高，穿著一身藍綠色宮裝，梳著一個簡單的發髻，配著兩支玉釵，穿著打扮簡約不失大方。十年前，他們已見過薑靈祈的畫像，仍忍不住多看她幾眼，她比他們三個長得更像他們的父母，眉宇間繼承父母二人所有相貌上的優點，挑不出一絲瑕疵。唯一的不足便是她飄忽不定的眼神和狡黠俏皮的眼神出賣了她的故作端莊。
“母後安好。”薑靈祈朝姬歅珞行揖禮說。
姬歅珞未扶薑靈祈起來，笑著質問薑昊，說：“靈祈什麽時候回來了的？怎麽都不和我說一聲？”
“靈祈，你先起來。”薑昊親自把薑靈祈扶起來，又對姬歅珞說：“靈祈雖逃離妖界多年，但萬妖王這些年一直未放棄追殺她，她在外十年曾被妖魔追殺，為了讓她平安回來，所以我一直隱瞞她回王城的消息，一來是萬妖王死心，二來是為給你們一個驚喜。”
“陛下到底是神族的王，做事思慮周全。”姬歅珞說道。
薑靈祈在夫妻二人說話時一直凝視姬歅珞，他們果真如碧月說的那樣相敬如冰貌合神離，而其她的兄弟姐妹，連麵上相合也做不到。剛才的話，她聽得出姬歅珞是在諷刺薑昊，不過薑昊大度，並不介意。
姬歅珞剛坐下就看到薑靈祈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那雙精明的眼睛像要把她看穿一樣，不由得心裏發怵，但還是笑著問道：“靈祈怎麽一直盯著母後看？”
“在回王城的路上，我一直聽百姓們說母後是神族的皇後，母儀天下，不止擁有世人無可匹敵的容貌，更有天下人稱讚的賢良美德，是天下所有女子的榜樣。今日能親眼目睹母後的風采，才知母後世人的稱讚，遠不足以形容母後的十之一二，所以忍不住多瞧了一陣，還請母後不要見怪。”薑靈祈微微笑著對姬歅珞說。
薑靈犀聽過這位二姐的一些事，那時還擔心她回來搶自己的風頭，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個馬屁精，隻會想著如何討好母後如何爭寵，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姬歅珞的笑容突然變得僵硬，隻覺得薑靈祈**裸的稱讚成為她最大的諷刺，而眼前這個長得與她極其相似的女兒，也變得那麽的不可愛。如果自己做的那些事被捅出來，她的兒女們又會作何感想？想到此處，她的眼睛看向正攪著一縷頭發玩弄的薑靈犀。
薑正陽隻覺薑靈祈這話說得甚妙，不止讓高貴端莊的姬歅珞無言以對，更像被逮到小辮子一樣低下了高貴的頭。難道她心裏有鬼？薑正陽突然想到，又見她心虛的看著薑靈犀，不由得麵色一沉。
“今日是家宴，都別拘束。”薑昊說，他又為薑靈祈介紹他的三個兒女。薑正陽和薑靈祈一見如故，就像闊別多年再次相見的意氣相投的老朋友，隻不過性格上南轅北轍，薑靈犀對薑靈祈不鹹不淡，禮貌上過得去就可以。至於薑正琰，冷眼看著這一家子麵上其樂融融。
薑靈祈從小會說話，在外遊曆見過各色人後已修煉到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地步，家宴這種場合，她雖是第一次應付，但還能應付自如，一會兒哄得薑昊開懷大笑，一會兒讓姬歅珞展顏，不至於讓薑靈犀覺得自己被搶了風頭，也不會讓薑正琰被冷落。
晚宴之後各回各宮，夜深人靜時，薑靈祈提了一壇酒坐在王城最高的角樓樓頂上喝酒。碧月聞到酒香一路跟來，薑靈祈聽到她的腳步聲，對她說道：“要不要上來跟我喝一杯？”
“可是這麽晚了？你該回去休息了。”碧月說道。
“這可是師傅釀的酒，不嚐嚐嗎？”薑靈祈提著酒壇子搖了搖，對碧月說道。
碧月心情沉重，聽到華音的名字，心裏覺得愧對她多年的教導。
“跟萬妖王學的，時空扭曲，我可以隨時隨地回蠻荒。你想不想學？”薑靈祈**她說。
碧月想了想，還是點點頭，說：“願意。”
“先把這壇酒喝了，我就教你。”薑靈祈一把將碧月拉到房頂，碧月提著一壇酒，咕咚咕咚的灌下肚子。“好了。”碧月將空攤子在她麵前晃了晃說。
“這才像我原來認識的碧月。”薑靈祈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今晚的夜色那麽美，何不趁此夜遊一番？”
“你說好了要教我時空扭曲的！”碧月喝了酒後膽子變大，對薑靈祈吼道。
薑靈祈說：“蠻荒隨時可以回去，法術也能隨時學，但每一夜的夜色都是獨一無二的，錯過了就再也見不到了，學法術的話明天吧。”
碧月臉色發紅，說：“你還像小時候一樣喜歡騙人。”
“走不走？”薑靈祈先閃到另一座房頂上，對碧月揮手說，“這十年來我可沒浪費一天時間，至於輕功麽，我是大有長進。你從小就勤奮刻苦，看你能不能追上我？”
碧月心中憋著一口悶氣，她從小就不喜歡薑靈祈仗著天賦高欺負她，發誓要努力超越薑靈祈，今夜薑靈祈挑釁她，血氣湧上心頭，提氣跟了上去。
薑靈祈在她前麵時快時慢，敏捷的在房簷上躍來跳去，時不時的回頭說：“你的速度比從前慢了好多，你看，你把腳下的瓦都踩碎了，看來你退步的不隻是一點點。師傅知道了一定很失望。”
碧月一直跟在薑靈祈身後，她已經很努力的跟上她的腳步，但無論如何卻離薑靈祈越來越遠。心中氣餒，拚勁全力追上去。師姐妹二人跑遍整座王城，夜風習習，碧月的酒也醒了，心中的悶氣也出了。薑靈祈施法轉換時空，碧月回過神來之時已是蠻荒的地界。
“還是蠻荒好啊！”薑靈祈坐在雲澤邊的草地上伸直四肢說道，後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看著滿天星鬥。
碧月也躺了下來，說：“好久沒這麽暢快過了。”
“跑了一個晚上，喝了那麽多酒，還出了一身汗，能不暢快嗎？”薑靈祈說。
“師姐，謝謝你。”她總有辦法討人歡心，無論對誰。
“我知道你不喜歡皇宮，我也不喜歡。但我們身在其中，力量太小，無法改變它，隻能改變自己適應它。我們不可能一輩子待在蠻荒，總要回到人群中，看人心險惡，看世間百態。保持本心不隨波逐流太不容易，但不能迷失自己。”薑靈祈指著雲澤中慢慢升騰起的煙霧，對碧月說。
碧月應道：“師姐，我一定不會讓你和師傅失望。”
姐妹二人在蠻荒談論了一晚上，回到王城已是清晨。換了衣裳之後，薑靈祈跟隨薑昊一起上朝，她被正式推向整個王朝。祭天大典上，薑昊親自為她授封，薑靈祈成為整個神族最尊貴的公主。
薑昊的病情加重，他明白自己時日無多，隻是薑正陽年幼，還擔當不起神皇的重任，他不放心，也不安心，但他沒辦法阻止生命流逝。
華音的魂魄回到王城後，一直由薑昊保管，十年來，他每日都想打開盒子見見華音的魂魄，但他明白，隻要觸碰它一次，他的生命會消失得更快。
“陛下，聖女的加冕大典，您……”長信很清楚薑昊的身體，他擔心薑昊每況愈下的身體不能支撐他主持完整個大典。
薑昊把盒子放回格子中，說：“朕，一定會堅持到底。長信，朕不在了，你要在正陽身邊好生提點他。靈祈的性子飄忽不定，她在王城待的日子短，雖然朕懷疑過她的能力，但現在朕還是信她，她一定會是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聖女。”
“陛下……”
“誰都會死，神也不例外。”薑昊說道。他似乎有太多事情想交代，但他必須養精蓄銳，養足精神才好交代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