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暮似乎有些失望,他低下了頭,右手撐著額頭說道:“吳醫生,你知道嗎?我一開始的確是這樣,隻不過是工作太累了,看到的既視感罷了。可是……當我看到他們……”他雙手遮住了臉和眼睛,一副很痛苦的模樣。
他們?吳言似乎猜到了遲暮接下來會說些什麽。
“你是想說,你看到了死者的鬼魂之類的東西,是嗎?”吳言搶先一步說道。
遲暮的緩緩將手挪開,露出眼睛,兩人四目相對,但是彼此的眼神中都夾雜著一絲狡黠。似乎都在這緊張的氣氛下試探著對方。
“吳醫生,你相信有人死了之後,會有靈魂殘留在這個世界上嗎?”半晌過後,遲暮緩緩問道。
吳言用著很輕鬆的語氣回答道:“作為一個相信科學的人,我自然是不會認同靈魂這種東西的,近代也有非常多的科學家去嚐試證明,但是最後都是不了了之。不過在心理學上,對看到靈魂的這種症狀,倒是有非常多的合理的解釋。您不妨說說您的狀況。”
遲暮繼續說道:“吳醫生,我和你說過的,我之後為了驗證我的夢。我去過了很多個夢境中的場景,我一開始本來是想要去阻止的,可是我每次都沒有辦法阻止他們。”
說道這兒,他的嗓音突然變大,站起身拍著桌子說道:“你知道我之後看到了什麽嗎!我看到!我看到!”他雙眼布滿了血絲,表情猙獰猶如鬼怪般駭人,“我看到了,屍體中走出了一個白透明的靈魂,他們渾身鮮血淋漓,衝著我喊道——‘為什麽?為什麽不救我?’”
吳言清了清嗓子說道:“遲先生,請您先冷靜一下。深呼吸,勁量放輕鬆。我接下來會有些問題,需要您的解答。”
在吳言的引導下,遲暮坐回了椅子上。照往常的情況來判斷的話,吳言基本上都會做出——重度臆想症,這樣的診斷結果。但是麵對現在這種情況,吳言卻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此時的他勁量保持冷靜,不讓對方看出自己也是這一係列案件的知情者,同時還要想辦法去試探他究竟是怎麽知道的。如果真信了他這些事情,都是因為預知夢而知道的,這兼職就太可笑了。
吳言捏著下巴問道:“遲先生,冒昧的問一句,您的職業是?”
“哦,我都忘了介紹了。”遲暮從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張名片,遞給了吳言說道:“我是一名律師,不過我已經好久沒有接到過委托了。”
吳言看了看名片,星都律師事務所,據說是一個委托費非常昂貴的律師事務所。怪不得他穿著名牌西裝,戴著名牌手表。這個事務所裏麵的律師,基本都是全國一等一的高手了,所以這樣的人,最可怕之處就是巧舌如簧。
“原來您是一名律師啊。”吳言笑著說道,“那麽遲律師,既然你說你有預知他人死亡的能力,為什麽不把事情提前和警方說呢?這樣警方就會出手阻止這些人自殺了。”
吳言自信滿滿地端坐著,他正坐等著這個人露出破綻。
遲暮沉默了許久,沒有回複吳言的這個問題。
“遲律師?遲律師?您聽得見我說話嗎?”吳言小聲試探道。
隻見遲暮緩緩地搖了搖頭,他壓低了聲音說道:“吳醫生,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準備相信我嗎?”他的目光中混淆著一種複雜的情緒,讓吳言有些捉摸不透。
吳言嘴角微微上揚,攤了攤手說道:“遲律師,看來我們這一次的診斷,已經沒有必要了再繼續下去了。在下失陪了。”
說罷,他站起身來準備離開。就在他走到遲暮身後的瞬間,一股寒意頓時蔓延了上來,眼前突然出現了19號那個跳河的男孩,呂斯文。
隻見呂斯文渾身濕漉漉的,就像是剛從河中撈上來的樣子,他衣服上的水滴滴在了地板上,發出一陣陣滴答滴答的聲音。
“吳醫生。”呂斯文緩緩地抬起了頭,當他完全正對吳言的瞬間,吳言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空洞的雙眼,黑暗扭曲五官,像是有著無比深的仇怨積攢在心中。
“吳醫生!你為什麽不救我!為什麽?你為什麽不救我?”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濕漉漉的手緩緩抬了起來,搭在了吳言的肩膀上,冰涼的河水滲透進了吳言的外套,流淌進了他的衣服裏。
那刺骨般的觸感,讓吳言不禁感到顫抖了起來。他的手腳就像是被灌了鉛一樣,絲毫動彈不得。
“為什麽!為什麽!”呂斯文開始嘶吼了起來。正當他正準備伸出雙手掐住吳言脖子的時候,吳言突然掙脫開了束縛,快步地向後退去。幾步後,他的身體失去了重心,撞在了辦公桌上。
茶杯中被撞翻的熱茶倒在了他的手上,滾燙的開水立刻讓他感覺到了疼痛,條件反射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正當吳言喘著粗氣看著剛才呂斯文站著的位置時,他已經消失得不見蹤跡了,幹燥的地毯上也沒有水的痕跡——“這都是幻覺?”
這時他才反應過來,看向了遲暮說道:“你是幻覺師?”
遲暮不動聲色地站了起來,他擺弄了一下領帶說道:“吳醫生,我希望你相信我,我可是個從不說謊的人。鬼魂,是真的存在的。”
他的這番話讓吳言更加地憤怒,他一把抓住了遲暮的肩膀怒斥道:“別給我整這麽多有的沒的!說!你到底是誰?”
遲暮很輕易的一把推開了吳言,由於傷口的原因,吳言倒在地上完全無法反抗。遲暮冷哼一聲說道:“我說過,我從來不會說謊,本人名叫遲暮,我是一個律師。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了,吳醫生。”
他幾步走到吳言的麵前,蹲下身說道:“我這次來,並不是為了看什麽心理疾病。而是我,在夢中夢見了你,你會被殺死!”
在遲暮的一陣刺耳奸笑過後,他走出了診所,吳言緊咬著牙關站起身來,他開始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掏出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