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幹屍疑雲
深夜,殘月高高懸掛在半空中,寂靜的天湖,時不時傳出青蛙的鳴叫聲。
你真的不需要我陪你一起下去?放心,我絕對不會有事,你在這裏等我就行。站在天湖旁,龍如風沉思了一會兒,往前一躍,整個人在半空中做了一個優美的半弧圈。
湖麵上起了一個小浪花,他如魚兒般的向著天湖底下掠去。
煙霞以一種複雜的心情,望著逐漸恢複平靜的湖麵,一方麵她希望龍如風能死在虎蛟爪下,那樣她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把火之心奪到手,另一方麵,她又不希望他出事,從這一兩天的接觸,龍如風那處處為他人著想的精神,深深打動了她。
唉!一個輕歎聲向四處延伸,久久才消失。
在真元的推動下,龍如風如同離弦之箭般的衝向湖底。
經過這麽多天的神識觀察,他對湖底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才十幾分鍾的時間,他已來到了虎蛟的所在地,一切跟他神識感應到的一模一樣,沒有絲毫差別。
虎蛟發覺有異物來到,雙眼發出血一般的紅芒,死死盯著這個外來物。
它仿佛知道眼前異物會對它不利,口中不停發出咆哮聲,身體更加激烈的擺動著,欲要掙脫伏魔塔,把眼前這個準備對它不利的異物一口吞掉。
無奈,伏魔塔如同天生就生長在它的頭上,不論虎蛟如何擺動,始終無法撼動一下。
虎蛟的力量非同小可。它每一次擺動,都把方圓百米內的水生物連根拔起,龍如風如果不是把真元灌入雙腳的話,恐怕早不知被拋到哪去。
法蓮佛珠耀眼的光華,一下子把漆黑的水底照得一片光亮。
虎蛟一見到法蓮佛珠,便如末日來臨般嘶吼了一聲,兩隻大如銅鈴的紅眼散發出恐懼之色,一直不停擺動的龐大身軀也瞬間停止擺動,如同溫柔的小貓靜靜望著對麵的龍如風,喉嚨不停發出一聲聲低鳴聲,仿佛在向龍如風求饒。
原本對法蓮佛珠能否克製龐大的虎蛟,龍如風還抱著懷疑的態度,一見虎蛟現在的樣子,他信心不由大增。
法蓮佛珠在龍如風真元的托扶下,緩緩向伏魔塔飛去,隨著法蓮佛珠的接近,虎蛟露出絕望的眼神,身軀不停顫抖。
伏魔塔發出一股吸力,一下子把接近塔尖的法蓮佛珠吸了進去,伏魔塔身上的經文如同導電般,散發出金黃色的光芒,把四處照得一片金黃。
吼!虎蛟隨之發出一聲悲慘的鳴叫,顫抖的身軀不停縮小,沒有一炷香的時間,就見它龐大的身軀縮成手臂大小,完全被伏魔塔鎮蓋住。
龍如風恍然明白,為什麽虎蛟見到法蓮佛珠會如此懼怕,從虎蛟身軀縮小的程度看來,虎蛟幾千年的道行,恐怕已經被法蓮佛珠破去。
想起虎蛟絕望的目光,龍如風內心一片惆悵,不停的問自己這樣做對嗎?如果不是自己多事,這條虎蛟再過一兩千年就會蛻變化龍,可是由於自己的出現,它又要度過漫長的時間。
平靜如鏡的湖麵,一個身影破鏡而出,人如蛟龍般在半空中一個旋轉,虛空一踏,如一陣旋風向湖岸掠去。
一陣陣白煙從他身上發出,轉眼他那身濕衣,像是蒸幹了般。
看著龍如風這一連串動作,煙霞不由伸了伸舌頭,她內心暗想:怪不得他能從神之禁地把火之心拿出來,恐怕我再修煉一百年,也達不到他這個程度。想到這裏,她輕輕歎了口氣,快步走向龍如風,問道:怎麽樣?做完這事後,龍如風心情無比沉重,突然間他想,恐怕那梵天和尚不是破不開禁製,而是不想造這個孽。
他悶悶不樂的走回酒店,煙霞也看出他心情不好,不敢說什麽,默默的跟在他後麵。
回到酒店,龍如風突然要煙霞把火之心召喚出來,讓她帶回焱焰族。
煙霞不知龍如風為什麽這樣做,但她隱隱覺得這件事肯定與龍如風去湖底有關,可不論她怎麽問,龍如風始終對天湖底下的事情守口如瓶。
出乎龍如風意料的是,煙霞竟然拒絕了他,說她既然與龍如風下了賭約,就一定要執行到底,而且她想看看火之心是不是與自己有緣,如果沒有緣,她拿回去也沒有意義。
你要知道,這是你們一族的夢想,錯失這個機會,你可能永遠也得不到它。我知道,我相信每一個焱焰族的人遇到這樣的情況,他們都會與我做出同樣的選擇,而且我覺得火之心在你身上出現,絕對不是偶然,我想其中必定有什麽緣由。火之心在我身上出現,絕對不是偶然……龍如風喃喃說著,陷入沉思之中。
他覺得煙霞說得很有道理,千百年來,有多少人去極地尋找眾神力量,而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得到,偏偏他一去就遇到了,難道真像煙霞所說,這其中必定有什麽緣由?還有無常神靈也說過,自己會得到眾神力量。
這些事情結合在一起,冥冥中,龍如風覺得在他背後有一條線,他一直隨著這條線走,而這條線的終點何在,他永遠也無法知道。
這樣的話,那自己與一個木偶有什麽分別?
不……不……想到這裏,龍如風發瘋般的狂喊起來,我不要做木偶……看到龍如風如瘋子般的動作,煙霞想過去讓他停下來,可是她還沒有到龍如風的身旁,一股山洪般的力量便向她湧來,她整個人如斷線風箏重重的摔在牆壁上。
隨著她發出的慘叫聲,龍如風終於清醒過來,一看到煙霞的樣子,馬上就明白怎麽回事,迅速過去把她扶起來,真元在她的身上走一圈,發覺她隻是受點輕傷,才放下心。
在他真元的治療下,煙霞從昏迷中醒過來,她幽幽道:龍先生,你剛才的樣子好可怕。龍如風道歉道:對不起。煙霞搖搖頭,道:沒有關係,你沒事就好。幾縷陽光透過沒有被窗飾遮住的邊縫,照在房裏。
煙霞在**安詳的睡著,在她對麵是盤坐靜修的龍如風。
鈴……響亮的電話聲,把兩人都吵醒。
龍如風拿起電話,裏麵傳來哭叫聲,細辨一下,馬上就發覺是麗箏的聲音。
麗箏,怎麽了?我爺爺……我爺爺……一股不祥之感,迅速籠罩在龍如風心頭。
麗箏,你不要急,你爺爺到底怎麽了?我爺爺死了。龍如風安慰道:麗箏,你爺爺老邁年高,你不要悲傷了。不,爺爺不是無疾而終的,他死得好可怕,你快過來看看……陳福死的確實可怕,就連龍如風這個經曆過無數匪夷所思事件之人,看了都心裏發毛。
陳福死在陳威別墅三樓的一個房間,屍首攤在**,肚子一個大窟窿,裏麵的內髒全部無影無蹤,全身的水分像是被抽幹般,完全像是一個木乃伊,最令人迷惑的是,整個房間找不到一滴的血跡。
房間充滿了詭異的氣氛,龍如風有點佩服麗箏這個女子的心理素質,看到這場麵竟然沒有被嚇昏過去,還會打電話給自己。
龍如風到達別墅的時間,差不多與員警同時,有好幾個員警看到現場後,當場被嚇昏過去,帶隊的吳鎮輝也意識到案件的嚴重性,馬上打電話給他的上司。
沒有多久時間,員警就把此案定為特級案件,把現場封鎖。
龍如風和煙霞能留在那裏,是因為陳威向員警說他們兩個是自家親戚。
在陳威給員警的筆錄上看,昨晚陳福大約一點多鍾才去睡,整夜他們也沒有聽到異常的叫聲,而這個情況,是他們家裏一個女傭人,要去為陳福的房間打掃時發現的。
這個傭人看到現場後,發出驚叫聲後當場就嚇昏過去,到現在都還沒有醒過來。
吳鎮輝看著法醫檢驗出來的結果,雙眉緊皺。
結果指出,撕開陳福肚皮的不像是利刃,更像是野獸的爪子,除了所有的內髒都失去外,他身上的水分也完全失去,這也是造成他看起來像一個木乃伊的原因。
刑警那邊送過來的資料,現場除了在門口有傭人的指紋外,其餘都是陳福的指紋,沒有第二個指紋。
吳鎮輝辦案三十多年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棘手的案子,這案子表麵上看來,完全是一宗無頭公案。
在沒有接到這個案子之前,他就對陳福這個人有所耳聞,相信隻要是天湖市的人,都知道這個古怪的老頭子,如若他異常死去的情況被傳出去,再加上這一段時間他的舉動,恐怕整個天湖市都要大亂。
陳福的死狀,讓龍如風想起在南亞市時,那些被地妖所殺的人,那些人的身體也像是木乃伊,但他們的內髒還在,他們那個樣子是被地妖吸去精血造成的,而陳福卻是整個人完全失去水分,這其中的差別很大。
在筆錄員對陳威作筆錄時,龍如風發覺他像是有什麽話想對筆錄員說,但幾次到口他都沒有說出。
龍如風隱隱覺得陳威沒有說的話,很有可能就是破解這件案子的關鍵。
等所有員警都走後,龍如風走向正在陽台上發呆的陳威,單刀直入的問道:陳先生,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麽?陳威喃喃答道:唉,我說了警察會相信嗎?陳氏一族曆來有一個傳說,宗祠裏所供的泥像若是受到破壞的話,全族就會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奇禍。
對這件事情,他們一直都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可是他們還是禁止外人進入宗祠,這也就是那天他們父子倆堅持的拒絕龍如風去宗祠的原因。
自從前些時候,他們發現泥像遭到破壞後,就一直忐忑不安,沒有想到沒有幾天的時間,陳福就出事了,而且還死得如此詭異。
龍先生,不知你信不信,我覺得這件事情才剛剛開始,接下來還會有很多人受害的。龍如風輕輕拍了拍陳威的肩膀,道:陳先生,你放心,我一定盡我最大的能力,幫你找出凶手。謝謝。龍如風不停想著自己去宗祠裏的每一個細節,聽了陳威的話後,他第一個念頭,是不是在那泥像中禁製著什麽妖物,而自己把那顆禁製妖物的法蓮佛珠拿走,從而讓妖物逃了出來。
細想一下,覺得不大可能,若是那泥像或者宗祠真的禁製著什麽妖物的話,沒有理由能逃得過他的感應。
那又是什麽人下的毒手呢?龍如風喃喃自問道。
走在他旁邊的煙霞聞言,說道:你覺得這是人下的毒手嗎?龍如風不答反問道:你有什麽看法?煙霞道:死者的那個死狀,我像是在族裏什麽地方見過類似的圖案,可是我剛才想了老半天,也想不起來,但我覺得陳福的死,絕對不是人幹的,肯定是什麽妖物。你真的見過類似的圖案?煙霞肯定的點點頭。
龍如風道:我們要破解此案關鍵就在這個地方,你好好的想一想,若是實在想不出的話,你回族裏幫我尋找一下。煙霞道:目前我不能回族裏,但相信我,我一定可以記起來的。龍如風知道她不能回族的原因,道:那就麻煩你了。漆黑的夜幕,仿佛披著一件黑布。
正在酒店裏靜修的龍如風,神識一動,他感應到了一股異常的氣息。
他人如鬼魅的往窗子躍了出去,向南邊出現異常氣息的地方飛掠而去,還好這個時候人們已經熟睡了,若是有人見到他此刻的樣子,不嚇個半死才怪。
隻見他人如飛鳥,雙腳在地麵輕輕一點,整個人往前騰飛百丈。
奇怪,怎麽沒有了?當龍如風到達感應所在的地點後,發現這股異常的氣息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在這時,一個哭喊聲從他對麵的小樓傳出,原本漆黑的樓房相繼都亮出燈光,把周圍照得一片通明。
人們陸續向小樓走去,沒有一會兒,警車的響聲從遠漸近的傳來。
聽到哭聲,龍如風內心隱隱約約覺得不對勁,馬上施出搜神術用神識向小樓延伸過去。
一個詭異的場麵出現在他腦中,那個場麵與陳福房間裏簡直一模一樣。
在**的那具屍體完全失去水分,所有的內髒消失,兩隻眼珠凸出。_?
隨著警車的接近,龍如風迅速收回神識離開現場,但他並沒有直接回酒店,而是四處搜索起來。
很明顯這一切都跟那異常的氣息有關係,隻要他能找到這股氣息,那這件事情就可以真相大白。
淩晨龍如風才回到酒店,這段時間裏,他差不多把方圓十裏都詳細的找遍,可是他一點發現都沒有。
早上八點,麗箏就打來電話告訴龍如風昨晚發生的事情,而且告訴他,死者也是陳氏家族的人。
放下電話後,龍如風久久也沒有動一下,從眼前的事態看來,整件事情正一步一步往陳威所說那樣發展,今晚說不定就會有另外一個陳氏族人受害。
想到這裏,龍如風決定再去找陳威談一談,看看他有沒有漏說了什麽。
龍如風正準備前往陳威的家時,吳鎮輝帶著兩個警員來找他。
龍先生,看你的樣子像是要外出?不錯,不知吳隊長找我有什麽事情?有點事情想請教。請說。吳鎮輝示意兩個警員在外麵等候,他跟著龍如風走進房間,一進房間,他便開門見山道:先生的身分我已得知……他像是看透龍如風的心事般,解釋道:我之所以得知先生的身分,不是陳威他們告訴我的。我是什麽身分一點也不重要,還請吳隊長說出你此次前來的目的。龍先生果然是個爽快之人,在下此來,一是想聽聽先生談談對此案看法,二就是想請先生協助我們破解此案。對於這個案子,我目前一點頭緒都沒有,根本無法給你們什麽幫助,關於第二點,我已經答應麗箏查明真相,就是你不說我也會追查到底的。吳鎮輝輕咳一聲,外麵一個年輕警員推開房門送來一份檔案,吳鎮輝看也不看的把文件遞給龍如風,示意他看一下。
龍如風打開文件一看,檔案是一張經過放大的相片,上麵竟然是一具與陳福死狀一模一樣的屍體。
屍體所在的地方,同樣是一間房間,而且那個場麵,也一樣透露出詭異氣息。
這屍體絕對不是昨晚被害的那一具,難道昨晚同時發生兩宗嗎?龍如風這樣的暗問自己。
吳鎮輝像是知道龍如風在想什麽般,解釋道:這相片是三十多年前照的,我剛剛從局裏的資料室調出來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可否詳細的說一下?這事要從三十多年前說起,吳鎮輝那對深邃的眼睛凝望著窗口,向遠處的天湖望去,那個時候的天湖市,隻是一個縣,而我也是那時從學校畢業加入警隊,我比較幸運,被安排在警隊破案無數的神探張軍隊上……
就在入警隊的第三個月,縣裏發生了一件奇特的案件,當時接手這案件的,就是我們的張隊長。龍如風指著手中的相片,問道:就是這宗?吳鎮輝點了點頭,接道:當時為了這案件,我們全隊奔波整整三個月,特別是我們隊長,更是花費了無數心血。
可是有一天,隊長他突然告訴我們此案至此結束,當時我們聽到這個消息後,都驚訝的看著張隊長。
誰都知道張隊長的強脾氣,每一件案件他都非破才肯甘休,偏偏現在案件才有點頭緒,他竟然說到此結束,然後沒有多久,張隊長就辭職不幹了。龍如風問道:你剛才說你才查到一點頭緒,是怎麽回事?吳鎮輝道:我們接到一通神秘的電話,對方聲稱知道事情真相,可是過後,我們就再也沒有這個人的消息。龍如風總結道:如果我猜得不錯,張軍肯定是查到了誰是凶手,而他的辭職,可能也跟這案件有關。吳鎮輝道:你跟我猜想的差不多,當年張隊長辭職時才二十五歲,而且聽說他還是警隊要培養的對象,按理沒有理由辭職的。
這事過後,我也去過張隊長家幾次,也問了同樣的問題,當時他告訴我,他也沒有查清事情的真相,他辭職完全是感覺有點累了。龍如風把文件遞還給吳鎮輝,道:張軍現在還在天湖市嗎?在。我看,我們有必要去拜訪一下你當年這位上司。吳鎮輝道:我也是這麽想,我忘了說一點,張隊長當年能破那麽多案,聽說他本身有一種特異的能力,可是張隊長自己從來都不承認這回事。嗯,我們這就去。雜亂無序、殘破不堪的貧民窟,發出一股難聞的水溝味。
很難讓人想像,當年那位破案無數的神探,就住在這種地方。
吳鎮輝解釋道:原本局裏是有房子給張隊長的,可是他說,他既然不在局裏工作,就不能再住在局裏的房子,一個人搬到這裏來住。龍如風問道:你是說他至今單身一人?吳鎮輝道:他原本有個妻子,可是他辭職不久就離婚了。他感慨的輕歎一聲,像是對於張軍的處境感到悲痛。
在他的帶領下,兩人穿過一條臭水溝,來到一座破爛的不像樣的房子前,房子兩旁,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回收垃圾。
他現在就靠撿這些東西過活,唉……這些年來,以前的同事、下屬,每每想給他換個環境住,他都不肯,一說到這事,他二話不說就把人轟出去,連門都不讓進。吳鎮輝走到門前,伸手輕輕對著扇破爛的木門敲了敲。
半晌,門裏傳來輕微的響聲,木門被人拉開,從中露出一個滿麵皺紋、胡須留到半胸,一頭淩亂、打結垂背長發的老頭。
按吳鎮輝所說的,張軍現在的年齡,最多不會超過六十歲,可是現在他的樣子看起來,最少有八十多歲,還穿著一套不知從哪裏撿來的破西服。
老隊長……吳鎮輝無奈的看著張軍。
張軍看到是吳鎮輝,淡然道:原來是小輝呀,進來坐。說著,隨手把打開半邊的木門完全推開。
房子裏麵,感覺上跟門外沒什麽分別,廢鐵、廢塑膠瓶,把本來就不大的空間占得滿滿的,蚊子、蒼蠅四處飛掠。
在唯一的一塊空地上擺著一張木板,顯然是張軍睡覺用的,一張破桌子擺在牆旁,旁邊還放著兩張舊椅子。
坐。張軍把兩人帶到桌旁。
三個人隻有兩張椅子,如果他們兩人坐下去的話,那就代表著張軍要站著。
麵對著眼前這位老上司,吳鎮輝哪敢坐,忙道:隊長,你坐,我站著就行。說著,還特意把椅子搬到龍如風與張軍麵前。
是不是嫌我的椅子髒?老隊長你說哪裏的話,我這是……這是……龍如風幫他解了圍,老先生,吳隊長是你的老部下,他這麽做也是尊敬你,沒別的意思。張軍嗯了一聲,像是理解似的點點頭,轉身坐在木板上,道:我這樣就可以了,你們坐吧。吳鎮輝看到張軍坐下,才敢拉開椅子坐下去,同時向張軍介紹了一下龍如風。
一坐下去,吳鎮輝便說道:隊長,不是我想來打擾你的清靜,隻是這次……我是非來不可。什麽事呀?吳鎮輝馬上遞上關於兩位死者的資料,道:隊長,你看看就明白了。張軍接過文件,看了他一眼,才打開文件夾,當他的目光掠到檔案上的照片,臉色瞬間一變,原本無神的雙眼精芒一閃而逝,很快他又恢複原來的模樣。
張軍像是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般,把檔案合起來遞還給吳鎮輝,淡然道:我早已退出警局了,我想我幫不了你什麽忙。他雖然說得輕鬆,但坐在他對麵的龍如風明確感應到,他的心一直在顫抖,隻是他的控製力很好,不讓內心的感覺流露於表麵罷了。
吳鎮輝接過文件,隨手放在桌上,道:這件案子很明顯與三十多年前那宗極相似,難道隊長沒有發現嗎?他這一番話,如同鞭子狠狠的抽了張軍一下。
張軍微微一顫,不動聲色的望著前方,良久之後,他才道:阿輝,聽我一句話,別再管這宗案子。吳鎮輝道:已經發生兩宗命案了,估計還會發生第三宗、第四宗……我們怎麽能不管呢?張軍像是沒聽到吳鎮輝的話般,目光遲滯看著門外,喃喃道:不會的……我一定不會讓這事再發生的……吳鎮輝問道:隊長,你是不是知道這事的真相?張軍像是被吳鎮輝喚醒過來般,雙眼完全沒有剛才的呆滯,他似是意識到剛才的失言,頓了一下道:我怎麽可能知道這事的真相?接著他伸了個懶腰,道:我有點累了,你們回去吧。龍如風偷偷拉了一下吳鎮輝的衣服,阻斷不甘心還要詢問的吳鎮輝。
龍如風站起來,說道:那我們就不打擾老先生你休息,我們先走了。張軍懶洋洋道:不送。說著人往木板躺了下去。
當龍如風兩人走出門口時,就傳出他熟睡的呼嚕聲。
兩人一走出房子,吳鎮輝就再也忍耐不住,問道:你幹什麽阻止我詢問?從老隊長的口氣看來,他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這可是我們唯一的破案線索。龍如風指了指外麵,示意他到外麵再說。
吳鎮輝耐著性子隨著龍如風走出去,等兩人都坐上吳鎮輝那輛吉普車後,龍如風才答道:你那隊長是一個非常人物,他不想說的東西,你就是問一百年也不會有結果的。吳鎮輝道:可是……你聽我說完,龍如風打斷道:很明顯,他對此事極為清楚,你有沒有留意他自言自語時所說的話?吳鎮輝點點頭,道:他說不會讓此事再發生的。不錯。龍如風緩緩道:我想,張軍肯定會去找做案的人,阻止他再繼續做案。吳鎮輝聽到這裏,恍然明白龍如風的意圖,哈哈一笑,眉頭上的愁雲一掃而空,說道:你的意思是說,隻要我們在這裏監視著老隊長,等老隊長有所行動後,再跟他過去,就可以找到凶手了?龍如風道:差不多,可是你這位老隊長是一個非常人,我發覺他有一種特殊的異能,普通人想跟蹤他,可能沒有那麽容易。吳鎮輝此時完全毫無主張,問道:那我們要怎麽辦才好?龍如風道:放心,你跟著我就行,我有辦法不讓他感應到你的存在。情況就如同龍如風所說的那樣,在兩人從張軍那幢破房子出來一個小時後,那個看起來像是老得連走路都有問題的張軍走了出來。
他仿佛變了一個人,雙目似電的四處張望一下,在他發覺沒有員警在附近跟蹤後,才健步如飛的向著天湖市的東邊走去。
隱藏在角落的吳鎮輝見到張軍的樣子,如同著了魔般,喃喃的道:這才是真正的隊長!他仿佛又回到三十多年前,若不是一旁的龍如風推了他一下,不知他要多久才能從回憶中醒過來。
發什麽呆,快點跟過去。龍如風推了他一下,然後大步流星的向著張軍所去的方向追過去。
大約半個小時後,兩人進入一個小村莊。
這個村莊名叫李家莊,吳鎮輝三年前來辦過一次案,有一些印象,但他們進入村莊後,並不像想像中那樣見到張軍。
吳鎮輝帶著幾分埋怨說道:叫你拉近點距離,你就不聽,現在失去他的行蹤了。龍如風笑了笑,道:放心,絕對跑不了。突然間,龍如風像是看到了什麽,道:張軍過來了,我們找個地方躲起來。龍如風四處張望一下,然而附近空****的,沒有一處可以躲藏的地方。
當龍如風的目光掠到右側那棵巨大鬆樹時,眼睛不由一亮,說道:快點,到樹上去。望著茂密的鬆樹,吳鎮輝一陣發呆,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青春活力的吳鎮輝了,現在他孫子都有幾個了,以他現在的年齡,要他爬上這棵鬆樹藏起來,那簡直是要他的命。
就在他不知怎麽辦才好時,隻覺得身體一輕,整個人已經被龍如風拉上鬆樹。
吳鎮輝腦中一片空白,半晌後他才反應過來。
有關龍如風的傳說,他聽過不少,可是他本人從未見過,這次找龍如風協助,也是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如今他算是真正的見識到龍如風超人的一麵。
他這八十多公斤重的身體,龍如風拉著他,像是無物般,輕易就跳到五、六公尺多高的樹上。
他剛想問龍如風是如何做到這一點時,龍如風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
他也是一個老員警,馬上就意識到什麽。
果然,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他居高臨下望去,隻見張軍正向鬆樹走來。
吳鎮輝的心提到嗓子眼上去,難道張軍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存在,過來拆穿他們的行蹤不成?
龍如風看穿他的心思,對著他搖了搖手,意思是讓他放心,張軍不會發現他們。
張軍如同一位站崗軍人般,筆直的站在鬆樹下,像在等待著什麽人的來臨。
而在樹上的吳鎮輝,則是汗水不停從額頭鑽出,因為張軍所在的位置,隻要一昂首,他們就完全暴露。
一向不信鬼神的吳鎮輝,內心不停念著阿彌陀佛,求佛祖保佑不要讓張軍抬頭。
反觀龍如風,恰恰相反,他悠然自得地坐在樹上,仿佛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張軍不會抬頭。
吳鎮輝也被龍如風的悠然神情搞得如陷雲霧,他搞不懂,龍如風是真的有把握不會讓對方發現,還是故作輕鬆。
一個身穿粉紅色連衣裙的女子,正從張軍走來的方向,向鬆樹走了過來。
居高臨下的吳鎮輝,一見到那個女子的麵目,驚駭得差點就要叫出來。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張軍那位離婚的老婆陳晴如,可是讓吳鎮輝差點驚叫出來的是,陳晴如竟然三十多年來一點變化也沒有,完全跟他當年所見到的一模一樣。
難道是自己幻覺?吳鎮輝不停搖晃腦袋,還用手揉揉眼睛,可是重新再看時,發覺還是跟原來一樣。
張軍盯著走到他麵前的陳晴如,沉聲問道:沒有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的心性還是一點都沒有變。陳晴如木無表情問道:你今天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句話?張軍不語的望著她。
陳晴如似乎是已經知道了最近發生的案子,說道:你是不是以為,那兩個死人跟我有關係?張軍雙眼如同要噴出火花般,怒道: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來!陳晴如輕輕歎了口氣,道: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一樣的誤解我,我還是當年那句話,事情不是我幹的。不是你,難道是我?你永遠也不會了解我的苦心,當年我那樣做完全是為了你好,如果你追查下去的話,結果隻有死路一條。不要騙我了,當年我明明看見你……陳晴如打斷張軍的話,道:我那麽做完全是為了你,當年你一心一意的要追查出凶手,如果他不是看在我的麵子上,你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騙鬼。話我已經說了,信不信是你的事情。陳晴如說著轉身就要走。
張軍一個箭步衝到她麵前,阻止她的去路,道:你今天不給個交代,別想從這裏走出半步。陳晴如冷笑一聲,道:就憑你那點本領,能阻止得了我嗎?說著她雙腳一錯,如同一個影子般的從張軍身旁滑了過去。張軍,你不要忘了,你那點東西,還是從我這裏學的。說著轉身就走。
張軍大喝一聲,如猛虎般的向著陳晴如撲過去,背向著他的陳晴如仿佛背後長著眼睛般,輕盈的往右一移,恰好避過了張軍的攻勢。
張軍,看在以前的夫妻情分上,我不想殺你,你不要逼我。陳晴如還是木無表情道:還有,別說我沒有警告你,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要不然你會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我今天就算付出生命,也不會讓你離開這裏再去害人!張軍說著,雙眼變得赤紅,身上的衣服無風自動起來,淩亂的頭發根根立起,隻見他口中不停念著一些不知名的咒語。
陳晴如看到張軍的表情,麵色微微變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冷漠無情的樣子。
看來你想殺我,不是這一兩天的事情,你竟然修煉烏魂,想跟我同歸於盡。妖婦,你說得不錯,我修煉烏魂,就是為了在你膽敢再出來害人時對付你。張軍這妖婦兩個字,如同兩支利箭般,直射入陳晴如的心坎,同時也激起她滿腔的怒火。
瞬間,她整個人變得陰沉起來,天地也像是受到她的影響而變得陰暗。
隻見她一個字一個字道:你既然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一縷黑霧從她的手心飛出,向張軍罩了過去。
黑霧如一張網,張軍還沒有來得及施出烏魂,就完全被黑霧籠罩住,瞬間他全身的毛孔像是受到針刺,經脈中像有無數的螞蟻在爬。
他本能的想發出痛苦的慘叫聲,可是喉嚨又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扣住,讓他發不出一點聲音,隻見他臉上青筋仿佛一條條蚯蚓般突出,整張臉都被扭曲。
控製著黑霧的陳晴如猙獰一笑,道:張軍,我本念在夫妻的分上,想放你一馬,但你竟然敢對我說這樣的話,那就別怪我無情了!
你真是無知,以為修煉成烏魂,就可以與我同歸於盡,你可知道早在十年前,我就已經修煉到返老還童的境界了,哈哈……藏在鬆樹上的龍如風驚訝的看著陳晴如,她發出的黑霧所蘊含的氣息,與冥界氣息極為類似,但感覺上又有許多不同的地方,可一時之間,龍如風也感應不出,兩者氣息不同在何處。
看著張軍臉色正一步步變青,龍如風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出手的話,再過半分鍾,張軍就會死在陳晴如手上。
一旁的吳鎮輝何曾見過這種場麵,他已經驚駭到要龍如風下去救張軍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半空突然出現一把妖異匕首,匕首圍繞著張軍飛一圈,瞬間化為一條小蛇,隻見小蛇張開血口,吸起黑霧,眨眼間,張軍身上的黑霧被小蛇吸得一幹二淨,得到小蛇的幫助,張軍才微微喘過氣來,身上的疼痛也逐漸消失。
小蛇吸完了張軍身上的黑霧,虎視眈眈的望著對麵的陳晴如,小蛇那對火紅的眼睛看得陳晴如心裏發毛,她想不出這到底是何物,竟然能吸取自己的玄冥之氣。
她本能的後退了幾步,可是隨著她的後退,小蛇竟然也同樣的逼進幾步。
在下玄冥派的陳晴如,是哪位高人在此請現身。陳晴如一見小蛇逼近的樣子,馬上就意識到背後有人控製著。
吳鎮輝簡直把龍如風當成神一樣來看待了,他剛才見龍如風手輕輕一揮,隻覺得有一樣東西從龍如風手中飛出,當噬命匕首化為小蛇時,他才真正看清楚。
隨著噬命匕首把陳晴如逼得步步後退,他才真正意識到龍如風的厲害,怪不得上麵得知龍如風在此時,要他不論如何也要請龍如風協助他破案。
龍如風抓住吳鎮輝的手,跳了下去,隻見兩人如兩片樹葉般,輕飄飄向著張軍所在的位置滑了過去。
雙腳一落地,吳鎮輝馬上就把半蹲著的張軍扶起來,關心的問道:隊長,你沒事吧?張軍不語的搖了搖頭,自他見到兩人從鬆樹下來後,他就明白是誰救了自己。
小蛇隨著龍如風的手一收,化為噬命匕首縮回他的手中,看陳晴如雙眼閃爍不定的樣子,龍如風說道:你逃不掉的。陳晴如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如果不是看到他把那怪蛇收回去,她怎麽也不會相信,眼前這年輕人是一個修行者,從對方放出的法寶能輕易破解鎖魂霧,她就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先生,你我無怨無仇,你又何必多管閑事?難道那些人就與你有仇?你要對他們下此毒手?陳晴如辯解道:先生,你不要聽張軍胡說,那事根本不是我做的,我當年阻止他查此案,完全是為了他著想。哼!張軍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龍如風道:如果你能證明你不是凶手,我可以放你走。陳晴如臉色劇變,連連後退,雙眼露出恐懼的光芒,形同瘋子般不停的搖著頭,失聲道:我不能說……那樣我會沒命的……當她退到距離龍如風有十公尺遠,轉身欲要逃走時,龍如風開口了……
你逃得掉嗎?嗎字才落,龍如風的身形一晃,人從原地消失,緊接著又在陳晴如麵前出現,擋住她的去路。
吳鎮輝喃喃道:這……這簡直是神人啊……無數黑霧從陳晴如手中飛出,向著對麵的龍如風罩去。
那張豔麗的臉,一下子猙獰得可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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