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的一般老百姓,或許感覺不到洛王兩家的仇恨,但對於洛家人而言,那簡直就是刻骨銘心的事情,隨著洛城城主近兩年來的打壓,那股仇恨甚至越來越濃重了起來。在前幾次族中大會的時候,有人提出過要奪回城主之位的建議。

可現在洛家主母居然宣布和王家聯姻?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人開口問道:“哪個王家?”

這些人的激烈反應早在洛家主母的意料之中了,所以她並不意外,麵不改色地道:“就是洛城城主他們家。”

得到確認,大堂內又是一片嗡嗡作響的議論之聲,每個人都陷入了一種不可思議的驚訝之中。

一個滿頭白發的家族長老怒氣衝衝地說道:“那可是我們的仇家!你知道王家害過多少洛家人嗎?我小兒子之所以會成為一個殘廢,就是被他們害的!現在你竟然要和他們家聯姻?我絕不同意!”

“大長老所言極是,我堂弟也被他們殘害過。這種仇敵我們沒有出手屠滅就已經算不錯的了,但要結成親家?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不少族人一一出言附合,絕對大部分都不讚同此事,而有些人則保持沉默,什麽都沒有說。

洛家主母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們,待他們稍微安靜下來,才說道:“兩國開戰,死傷無數,尚有聯姻合好的事情,為什麽我們兩大家族就不能如此?非要鬥個你死我活才罷休?”

便在此時,剛才一直沉默不言的某個中年長老,忽然開口說道:“主母所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我們洛家和王家在暗中鬥了那麽多年,根本沒有占到半點便宜,反而是處處被為難打壓,再這樣下去,洛家總有一天會被滅掉的。而且你們不要忘了,王家的後台是京都大族,這其中甚至還隱隱含有國君的旨意……”

剛才滿懷怒氣的白發長老聽到這話,伸手指著他大罵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王家人一直在暗中眉來眼去,現在是想投靠他們了嗎?你這個叛徒!”

洛家主母好歹也是家主不在時的主事人,沒有人敢對她出言不敬,但對於這中年長老,那白發長老就有指責他的資格,而且其中還帶有一絲指桑罵槐的意味。

那中年長老被指責後也激動地道:“我是叛徒?你兒子被弄殘了,你就要拖著整個洛家帶著仇恨,然後等著被王家滅族?你這樣做對得起洛家的列祖列宗嗎?我們洛家的百年家業,難道要因為仇恨而被覆滅?”

白發長老聽到這話,痛心疾首,而後不禁猛然咳嗽了起來,旁邊的後輩連忙倒來茶水,安撫老者。

另一個長老卻看不下去了,說道:“當年大長老就是聽從家主的意思,為了家族大局著想,才沒有去報複王家的,現在你居然敢這樣說?我看不把你當成叛徒是不行的了。”

其他族人也都知道此事,覺得那中年長老的說法的確太過分,紛紛開口指責他的不是。他自己作賊心虛,神色也不由有些慌張了起來,連忙向主母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夠了!”洛家主母大喝一聲,整個大堂都仿佛為之一顫,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大長老此時已經不咳嗽了,抬頭看著洛家主母,蒼老的麵容之上,那雙眸子顯得格外炯炯有神,如刀鋒般銳利,他問道:“別的我也不想多說,我隻想知道,家主知道這件事嗎?”

洛家主母語氣極為自然地說道:“家主當然知道,隻是他現在外出辦事沒時間回來而已。”

白發大長老不相信洛家主母的一麵之詞,但也沒有說洛家主母在撒謊,而是說道:“除非家主親自和我說清楚,否則的話,這件事我是不會認同的。”

言罷,大長老在旁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朝門口走去。

大長老是洛家現在輩分最高的長者,而且德高望重,在洛家之外的洛城也極受百姓尊敬,若是他不同意的話,這次訂婚將會損失一定的公證性。

此時洛家主母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因為他根本沒想到大長老的反應會如此激烈,但緊接著,她又心想,不過是個糟老頭子罷了,沒有了他訂婚儀式一樣進行!

便在這個時候,大堂內的洛家眾人聽到門外響起了一陣歡慶鑼鼓的之聲,王家的定親隊伍已經來了。

洛家眾人紛紛轉頭望去,他們都想不到事情會來得如此之快,主母才剛剛宣布出來,定親隊伍就來到大門前了。

讓他們更加驚訝的是,王家的隊伍進門居然沒有受到任何阻攔,下人們將大堆的聘禮放在外堂,而帶頭的幾個人則直接向洛家大堂走來,但不知為何,王家的家主並沒有來,來的是他弟弟王文昌。

眾人見狀,再次喧嘩地議論了起來。

“王家人憑什麽這麽肆無忌憚的進我們洛家?”

“難道我們洛家的防衛力量,已經弱到這種地步了嗎?連外人貿然闖進都不攔一下?”

洛家主母臉色淡漠地出言解釋道:“這是我事先安排好的,麵對前來定親的人,自然不必阻攔。”

說著她自己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準備去迎接王家人。

剛剛離開大堂的大長老,此時正好向內而來的王家人迎麵碰上。

王文昌一臉令人生厭的虛偽笑意,問道:“這不是洛家的大長老嗎?今天是洛家的大好日子,你不在堂內共慶喜事,這是要去哪裏?”

大長老看了王文昌一眼,不屑地哼了一聲,似乎根本不想開口和他說話。

大長老身邊的一個男子立馬說道:“這裏是我們洛家,我們想留就留,想走就走,什麽時候輪到你一個王家人來多管閑事了?”

王文昌說道:“若是之前,我的確管不著,但今天可就有所不同了……”

“怎麽,來定個親就把自己當成洛家人了?像你這樣的,給洛家當看門狗都不要!”

“定親?誰說我們是來定親的?”

堂內眾人聞言感到極為不解,就連洛家主母都疑惑了起來。

隻見王文昌拿出一張官府文件般的紙張,說道:“現在城主大人懷疑你們以通商之名勾結他國,意圖謀反!”

眾人聞言臉色大變,紛紛出言怒罵。

“你們王家想借城主之權栽贓我們洛家,手段也用得高明點,這種罪名未免也太低級了。”

之前和大長老爭吵的那個中年長老,一臉茫然地看向洛家主母,問道:“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洛家主母也懵了,這完全和之前說好的不一樣,她隱約覺得自己中計了,內心開始感到驚慌,但她不相信王家想利用一個欲加之罪,就把洛家滅掉,這肯定有什麽誤會。

於是她連忙快步走上前去,嚴肅地說道:“王文昌,你可別耍花招,這裏是我們洛家的地盤,你要定親就好好定親,否則的話就給我出去!”

王文昌忽然仰頭大笑了起來,說道:“人家說婦人頭發長見識短,現在看來果然沒錯,你真以為我們王家要和你們洛家聯姻?等你丈夫回來,不論如何都會毀掉這門親事的,所謂的儀式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洛家主母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問道:“那你們今天前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如果我們不騙你定親的話,你怎麽會把洛家的所有守衛都撤掉?然後讓我們大搖大擺地進來?而且還聚集了這麽多洛家的重要人士,這才能讓我們一網打盡啊。”

直至此時,洛家主母終於明白自己被騙了,但畢竟洛家家大業大,她也並不擔心發生太大的意外,底氣十足地說道:“這麽說,你們是想把我們都抓會衙門去?”

王文昌搖了搖頭,道:“不,我們隻是聽說你們勾結外國,感到很氣憤,所以前來屠殺你們洛家的,和官府一點關係都沒有。”

如果是官府將洛家人抓回去的話,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是很難給這麽一個大家族定罪的,但如果是一場民間家族的私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大長老說道:“如果你們王家利用城主之權,或許和我們洛家有一戰之力,但現在就憑你們這些人還想談什麽屠殺?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是嗎?不過我聽說你們洛家的護衛,都已經被官府帶回去調查了,現在官府的官兵已經包圍了你們洛家,其他地方的族人根本無法支援進來,想要把你們全都殺死的確有點困難,但我們可不是空手而來的……”

王文昌拍了拍雙手,那些敲鑼打鼓,挑著擔子王家下人們,全都脫掉了紅豔的外衣,顯露一身專業的戰鬥服飾,他們還將身邊的一大堆聘禮箱子打開,從中拿出了各種武器。

原本看上去喜慶無比的定親隊伍,搖身一變,變成了一群充滿殺戮氣息的武者、畫者。

王文昌掃視洛家眾人,麵帶邪笑,說道:“現在你們明白了嗎?這就是一場準備充足的屠殺,而且還有官府的人在外麵為我們保駕護航。最重要的是,等你們都死了之後,就會被安上造反的罪名,到時候死無對證,我們不但不會被判刑,甚至還可能被朝廷嘉獎呢,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