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洛宇已經從內心裏接受了洛建威這個父親,但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告訴洛建威,真正的洛宇已經死了,而自己則是擁有洛宇身體和記憶的畫聖轉世。

而自己畫聖那一世,孤枝獨傲,睥睨華界,又為人耿直,樹敵無數,如果轉世秘辛驚天爆出,將給洛家帶來的毀滅的震動和危險。

洛宇簡要整理了一下思路,,關於洛傾城的婚事、從馬商袞口中得來的消息、以及他自己的猜測,全都無一遺漏地告訴了洛建威。

“原本我來這裏找你,隻是為了把那些事情告訴你而已,沒想到……”

洛建威聽完洛宇所說的事情,眉頭微微皺起,內心很是複雜,沉默半響後說道:“那你覺得,今晚這些黑衣人和王家有沒有關係?”

洛宇略驚訝了一下,因為父親曾是一城之主,一直高高在上,對這一世的洛宇並沒有特別的感情,此時聽完洛宇道出的一係列事件,並沒有表現出懷疑,卻直接按照自己的揣測問了下去,心中湧起一股溫暖,同時對洛建威其人也深感認同。

於是洛宇堅決道:“我認為就是王家派來的。他們先是利用主母對我的忌憚之心,假意示好聯姻,然後又派人想要將你殺害,一旦成功的話,就等於是清除了洛家的兩大主事人,之後吞滅洛家就隻是時間問題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惜我們沒有拿到任何證據……”

說著頓了一下,洛建威又一臉嚴肅地道:“其實王家早就已經想要把我們洛家除掉了,這兩年更是不斷利用城主之權,對我們家族的生意進行打壓。隻是洛家底蘊深厚,在洛城擁有巨大的影響力,他們沒辦法一口吞下,隻能循序漸進地來。沒想到因為你的緣故,他們終於等不及了。”

洛宇道:“或許……我不應該這麽高調?”

“不,這不怪你。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甚至可以算是一件好事。因為如今我們家族還是洛城最強的勢力,不怕和他們鬥,若是等到被他們消磨得勢力大減之後,就不具備一戰之力了。”

洛宇微驚,問道:“這麽說,我們要和王家開戰?”

洛建威搖了搖頭,道:“王家背後是朝中的大人物,我們不能貿然行事。但這次的事情,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慘重的代價!”

一股威嚴的氣息從洛建威身上散發出來,他或許不是洛城畫道最強的畫者,但卻是洛城最強勢力的掌權人,被如此算計刺殺,絕不會就此輕易罷休。

不過這種氣息一閃即逝,洛建威臉色恢複平和,轉過頭對洛宇問道:“你把其他事情都說清楚了,但還是沒告訴我,你的畫道修為到底是怎麽回事?”

洛宇早已經將借口想好了,很自然地說道:“有一天我突然一覺醒來,就變成這樣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機天賜機緣吧。”

這是一個很無賴的借口,但卻最能讓人信服,因為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釋這種離奇的情況了。

但洛建威似乎並不完全相信這個理由,可他也沒有繼續追問什麽,而是伸手拍了拍洛宇的肩膀,微笑著說道:“不論如何,你現在擁有如此驚人的畫道潛質,就是一件難得的好事,日後隻要繼續努力,距離秋水學院就不遠了。”

進入秋水學院拿到魂木,這是少年洛宇修煉畫道的最初目的,提及此事,便讓洛建威想起了洛宇的母親來,他的眼神也瞬間變得溫柔了許多。

“我虧欠你們母子倆太多了。以前我之所以和你保持一定的距離,就是怕你受到其他人的眼紅嫉妒,從而加害於你,想不到這反而讓他們更加肆無忌憚了,看來這次回去之後,也該把這件事解決一下了。”

洛宇明白洛建威這句話的意思,雖然現在的他已經不怕洛家主母他們耍花招了,也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裏,但如果能夠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讓自己以後專心修煉,他也是很樂意接受的。

“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辦?”

洛建威想了一下,說道:“我想看看他們下一步將會怎麽做,所以不能就這樣光明正大地回洛城。”

“萬一家族真的有什麽危險呢?”

洛建威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道:“如果他們真敢做些什麽,那他們就離死期不遠了。”

洛宇不清楚洛建威的計劃,但相信他肯定有周全的打算,便問道:“那我需要做什麽?”

“借著回洛城的這段時間,好好修養身體恢複實力,到時候我自有安排。”

兩人談完後回到破宅子中稍作歇息,天色微亮便開始啟程回返洛城。

他們沒有在馬車行租賃馬車,而是直接買了幾匹馬,從另一條較為偏遠的小路騎著回去,他們不想留下任何有關於行程的記錄,以防被王家人查到,再次請人刺殺。

一路上,洛建威身邊的隨從侍衛一直在注意著洛宇,一個原本將要淡出他們記憶的少年,忽然躥升至這樣的高度,洛家的中興,莫非真的要靠這個小子了嗎?

於此同時,洛城城主,也就是王家的家主書房之內來了一個黑衣人。

“行動失敗了,他沒有死。”

王家家主聞言大怒,盯著他問道:“為什麽?你們那時候不是胸有成竹地跟我說,一定能幹掉他嗎?”

“計劃出了意外,他的那個庶子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壞了我們的好事,就連我們的首領……都死在了他手上。”

王家家主心頭一驚,心想,這才沒過多久,那小子又變得更厲害了?看來我們的忌憚是沒錯的,若是讓那小子繼續這樣成長下去,以後再想要鏟除洛家就更加困難了。

但他沒想到洛宇的成長會如此之快,就連自己花重金請來的殺手組織,都會因他而敗,可他不是應該在洛城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肯定是洛家人把婚事泄露了出去,引起了他的懷疑!

王家家主在心中想著,一會後對那黑衣人說道:“不管怎麽說,讓一個十多歲的少年壞了好事,都是你們的過失,剩下那一半的錢,我是不可能給你們的了,滾吧。”

這種做法也是殺手界的規定,所以那黑衣人沒有任何異議,而是說道:“如果你們哪天還要打算殺死洛家父子的話,希望還找我們去辦,分文不取,我們要為首領報仇。”

說完後,那黑衣人就轉身離開了。

王家家主並沒有將黑衣人的話放在心上,而是想著接下來該怎麽辦。

雖然刺殺失敗了,但現在好不容易獲取了洛家主母的信任,絕對不能把這個機會給白白浪費掉。

想著想著,他臉上露出了奸詐的笑容,似乎已經想到了足以將洛家摧毀的計策。

天亮後不久,王家家主的親弟弟王文昌來到了洛家,直接會見洛家主母。

兩人相對而坐,為了保密甚至還在房間內釋放了屏蔽聲音的畫卷。

他們之前已經聊過很多了,彼此之間也達成了一定的協議和共識,但王家隻是說成婚之後能保住她和洛傾城的地位,並沒有告訴她要殺死洛建威的事情。

王文昌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們收到消息,洛建威將在這兩天內回到洛城。”

洛家主母聞言不由一驚,洛建威等人行動隱秘,所以洛家人還沒有收到任何消息,王家也隻是根據黑衣人所提供的信息猜到的而已。

不過這種猜測並非空穴來風,她想到如果事情有紕漏,後果將難以控製,此時顧不得儀態,神色有些慌張了起來,說道:“他不是還要一個多月才回家嗎?為什麽會突然提前了?”

王文昌道:“那這就要問你是不是把婚事提前泄露出去了。”

洛家主母皺眉思索了片刻,道:“知道這件事的人隻有那麽幾個,不可能泄露才是。”

王文昌道:“現在也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了,你丈夫一旦回來,肯定會對訂婚的事情有所阻礙,所以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一定要提前把訂婚儀式完成。”

洛家主母想到洛建威得知此事之後的反應,不由感到有些畏懼,便在內心裏猶豫了起來。

王文昌見狀,連忙道:“你之前不是已經決定好了嗎?怎麽事到臨頭反而猶豫了?你要試想一下,等你丈夫回來後發現那野種天賦異稟,將會是怎樣一個情況,日後那野種越變越強,地位也將會越來也高,你曾經那樣欺辱過他,他以後會放過你嗎?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你女兒著想一下吧。”

這句話一針見血,精準無誤地刺中了洛家主母的心頭大患,事到如今她也顧不了那麽多了,銀牙一咬,道:“好,今晚就訂婚!”

洛家主母隻想著自己和女兒的事情,卻不知道自己正在將整個洛家拖入一個巨大的陷阱之中,或許她也能猜到王家有所企圖,但她並不在乎罷了。

夜幕降臨之時,洛城大街上響起了敲鑼打鼓的聲音,鞭炮齊鳴,熱鬧非凡。王家派出的訂婚隊伍,正在緩緩向洛家而去。經過口口相傳,沒過多久,整個洛城的百姓都知道了兩大家族即將聯姻的事情,紛紛湊到街邊去看熱鬧。

而洛府的大堂裏,則是另一番景象。

洛家主母以主事人的身份坐在主位之上,下方兩旁坐著族中的重要人士。

洛家族人全都一臉茫然,不知道主母今晚為何突然將他們全都召集了過來。

“今晚我要宣布一件好事,那就是我們家族的第一畫道天才,也就是我女兒——洛傾城,即將要和王家大少爺訂婚。”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眾位族中人物,莫不感到驚詫,此時人中有一人,雙目透過衣帽的垂簷死死盯著主母,而他的手中則緊緊捏著一副微微發光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