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賦 72 女人的戰爭

南流蘇目不轉睛的看著公孫儀,眼中有些許小女兒家的羞澀、隱約的期待,還有一些舍我其誰的理所當然。

蘇逸點點頭,道了句“應該”

隨手將麵前晾涼的茶推到我麵前。

無聲勝有聲。

餘下眾人有意無意將打量的目光放在公子身旁,安靜婉約的女子身上。從始至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似乎他們這些叱吒江湖的英雄好漢還不如杯中漂浮的茶葉沫子來的有吸引力。

從南流蘇剛剛那聲問候,不難猜出此女的身份,不正是風扶遠整日掛在嘴邊,時不時用來調戲公子的“婉兒”--天朝權相之女,代婉。

不禁替流蘇姑娘擔憂,姑且不論身份,單憑那張足以令天下男人神魂顛倒的臉,她便沒有了勝算,並不是說南流蘇長的不美,隻是那種美在另一種明豔下被襯托的黯然失色,便是溫柔可親的氣質也變得有些乏味可陳。他們公子素來嚴以待己,不愛美色,還是第一次見他對一個女孩子如此貼心。流蘇姑娘一片芳心怕是要錯付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她那高人一等的身份,此女與公子相守的幾率遠遠比不得江湖出身的南流蘇。

暗自比較間,已經有心思活絡的人替南流蘇打探敵情,正是從前與四方鏢局南大當家頗有交情的慶名穀穀主鍾慶。

“公子,這位姑娘是何許人,好生熟悉。”

“行了,你看見長的漂亮的年輕姑娘都覺得麵熟,小心公子揍你。”

旁邊少不得打趣的人,偏偏還是嗓門最大的那個,弄得前者一陣麵紅耳赤。

公孫儀對他們之間小打小鬧早已習以為常,安之若素喝了口茶。

“代婉。”

簡單的兩個字算是介紹。

“難怪老鍾說看著眼熟,代姑娘的身形與氣質倒是與玉蔻宮主有幾分相似。”

這句話一起,又是一陣圍觀。

不是每個人都能將兩個角色扮演的惟妙惟肖,便若我,原本演技就不好,露出馬腳也是理所當然。

公孫儀同樣裝模作樣將我打量了一番:“嗯,是有些相似。”

“……”

又互相打趣了幾句,便無疾而終,唯有南流蘇,眼裏始終帶有探究。

“公子與代姑娘一路辛苦,不若早些動身回落霞山,倒是再好好修養一番。”

公孫儀沒有答話,反而……看著我,眼睛裏帶著問詢。

從小到大,哪次不是他想做什麽便做,留我在屁股後麵跟著,何時問過我的意見。

反常即妖。

伴隨而來的是各色目光,強裝淡定:“隨便,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話說出口後才反應過來有多曖昧,混若無事的目視前方,不敢去看其他人的神色。

公孫儀平安無事回歸武聯,落霞山上下一片歡騰,隨即便是設宴慶賀。

將地址給了武聯的管事,讓他們幫忙接心兒上來,洗了個澡,無視外麵的喧囂倒在**便睡,回想起某人忽冷忽熱的態度,著實……不安!

懷揣著這種不安竟真的入了夢鄉,還是心兒將我喚醒。

因為我的不告而別,她抱怨頗多,從起身到梳洗完畢小嘴便一直沒停過,隻得連連抱歉,我錯了,錯在不該給她留字條。

小丫頭看著我,眉頭緊皺。

“怎麽了?”

“小姐就穿這件衣服去參加公孫公子的洗塵宴?”

我看看自己,一身普通荷色青衫:“都是些粗枝大葉的江湖人,哪有這麽多講究?”

“那可不行,我可打聽了,南流蘇一連幾個月都待在這裏,公孫公子進京的這段時間一直幫忙處理瑣事,在武聯上下贏得不少讚譽,我進來的時候還聽說有些人已經在背後喚她掌門夫人,她倒是想得美。”

說話間她已經打開我的包袱,挑出最亮眼的那件合歡花繡裙,搭配純白輕紗外衫,硬是逼著我換上,一番裝扮又花了不少時間,透過銅鏡依稀可以看到自己的樣貌,歎了口氣,這丫頭,不是存心讓其他女人難堪嗎?

心兒勾起嘴角,洋洋得意。

“怎麽樣?”

“小管家婆出馬,自是了不得。作為獎賞,晚上請你吃烤乳鴿,小姐我親自動手。”

鏡中多出一個人影,南流蘇不知何時到來,正站在門前,冷冰冰的看著我。

“南姑娘似乎忘了通報,還真當這兒是自己家……”

後麵嘀咕的那句聲音很少,我聽得清清楚楚,相信南流蘇也是一樣。

沒有理會心兒,直直把我看著:“我有話對你說?”

“心兒你先出去。”

小丫頭一臉不情願,卻也沒有反駁,出去時還不忘關了門。

就近找了個位置坐下,指指對麵:“請坐。”

“你想說……”

“我知道你就是玉蔻宮主。”

“……”

得了,簡單明了。

我的反應似乎出乎了她的預料。

“你沒有反駁的話要說?”

“我從來都沒有說過自己不是玉蔻宮主,隻是沒有人問。

你算是最細心的一個。”

“其實,我隻是懷疑。”

“……我知道。”

她突然握住我放在桌邊的手,力道出奇的大。

“我不管你隱瞞身份在公孫大哥身邊有何目的,若是讓我發現你有一絲不軌之心,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留下這句毫無威懾力的話,她站直身子離開。

手指還未碰到房門便被一股外力吸著向後摜去,脖頸被一隻手緊緊箍住,呼吸瞬間被奪去。

嗓子疼的厲害,雙目腫脹,耳朵轟鳴,意識開始渙散,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閃過一雙冰冷戲謔的眸子。

“膽量不錯,可惜用錯了地方,小心害了自己的性命。”

身子騰空重重墜地,空氣突然的湧入掩蓋了身體的銳痛,她如一隻被扔到岸上的魚兒,張著嘴巴貪婪的呼吸著,那種滋味比瀕死還要難受。

咳嗽聲減緩,神智漸漸恢複清明,南流蘇才意識到自己竟像垃圾一般被丟了出來,而那道門依舊完好無損的關著,似乎在嘲弄她的不自量力。

踉蹌著回到房間,鏡中的自己脖頸白皙甚至連一道紅痕都沒有,似乎剛剛的一切都隻是她的幻覺。

然而死亡的感覺揮之不去,她又驚又怕又恨,那種深深的無力感讓她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