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又見毒酒

江湖上的宴席不過是給大家騰出喝酒吃肉的地方並沒有那些世家貴族的繁瑣規矩,除了主桌是擺在大堂裏的,其他的均是露天,我難得按時到了一次卻發現空氣中已經飄起了酒肉味道,混著山中桂花的香味兒,著實怪異。

穿過熱鬧的人群,一路走來自是引起不小的轟動,江湖少有美人兒,便是有也不若嬌養出來的出水芙蓉,加上心兒刻意要求下的精心裝扮,效果可想而知。

小丫頭對目前的效果很滿意卻又對那些黏在自家小姐身上越來越多的目光感到反感,在相府生活不過一個多月,別的沒學到,那些官宦之家的傲氣倒是多少沾染了一些,便若此刻,她覺得這些整日喊打喊殺的江湖草莽就連看小姐一眼的資格都沒有。向前邁了一步,借以擋住那些視線。

“代小姐大家出身,也難怪不適應。”

南流蘇看著均是光彩照人的主仆二人,笑著吐出這句話,任誰都不難聽出其中的不對勁。女人間的爭風吃醋,男人們權當沒聽到。

公孫儀淡淡看了她一眼,繼續與身旁人喝酒看美人。

我與南流蘇的位置依舊在公孫儀左右,真是···有心了。

即便時間剛好,還是為自己的遲到道了聲抱歉,然後朝公孫儀身旁那位淡淡點了頭,對上我的目光,雖然不明顯可她下意識的顫抖沒有逃過我的眼睛。

這樣的效果正是我想要的,不是沒有好言好語過,果然在這個時代,暴力才是解決一切問題最根本的手段。

驚懼也隻是一瞬間,那之後南流蘇依舊是那個處變不驚的才女,同樣點了點頭,不冷不熱卻也無可挑剔。

她的反應倒是出乎我的預料,勾了勾嘴角,眼裏浮現一抹讚賞。

正所謂心中不同,眼中就會不同,我不能保證這抹讚賞在她看來會轉化成什麽,看她的臉色,必然不會是正麵的。

“公孫大哥平安歸來,這杯酒流蘇敬你。”

“從虎穴狼窩裏走了一遭,毫發無傷,足以證明咱們公子是有福之人,至於殤離劍,反正在咱們手裏也沒什麽用,反倒是個禍害,丟了就丟了。來,咱們趁著流蘇姑娘的美意,一起敬公子一杯。”

隨著眾人,端起酒杯同公孫儀的微微一碰,以袖撫麵,慢悠悠喝下去。

收起袖子,卻見對麵坐著的虯髯大漢直愣愣的瞅著我,這人我有些印象似乎從公孫儀上落霞山開始便帶在身邊的,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誰能想到這般莽漢竟有一手超凡棋藝,便是驚才豔豔的蘇逸在他手下也吃過敗仗。

“怎麽了?”

見我看他,突然有些忸怩,較暗淡的膚色微微有些發紅,看上去就像一塊沾了醬油的紅燒肉。

“沒··姑娘喝酒的樣子真好看。”

無疑又是一陣打趣哄笑,許是我不驕不躁的性子給他們留了好印象,說話時也不再顧慮許多,竟連我的玩笑也開了起來。這便是江湖人的直爽,一旦得到他們的認可,便很容易得到信任。

“公孫大哥這次落難,想必代小姐幫了不少忙,這杯酒,流蘇替武聯的兄弟敬你。”

看著端到麵前的那杯酒,淡淡笑著,好一股新鮮的毒藥味兒。不過我卻不信她會在如此場合之下做出這種毒害人的事情。

指尖微動。

“代婉她不勝酒力,不如這杯酒就由我來代替。”

公孫儀未能如願,手指剛碰觸到酒杯便被撤了回去,南流蘇仰麵一飲而盡,絲毫不見遲疑。

看得我心驚肉跳。

卻見她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滿是倔強的向我看來,連帶著語氣也冷了下來。

“代小姐多慮了,流蘇出身雖不及小姐高貴,卻也做不出有違江湖道義之事。”

什麽叫倒打一耙,什麽叫百口莫辯。

兔子急了還咬人,更何況是隻雌虎,隻不過這種傷敵八百自損七千的方法是不是不太劃算。即便是事先服用了解藥,對身體的傷害必然也不會小。

氣氛頓時冷凝,在座幾人臉上露出些微不愉快。便是於公子有恩,可客人隻是客人,哪比得上與流蘇姑娘朝夕相處、患難與共來的感情真。

瞥了某人一眼,事情起因皆是因為此人,他又怎能置身事外。

公孫儀為自己填滿酒杯,向著南流蘇舉起。

“南姑娘誤會了,她在路上染了風寒,剛剛才有起色,不宜飲酒。這一杯算是我替她向你致歉。”

放在膝上的手緊緊攥起,南流蘇一口銀牙幾乎咬碎,不過是一杯酒的時間她便由“流蘇”變成了“南姑娘”而且,這個她心心念念了十年的男人憑什麽替另一個女人向她道歉,又是以什麽樣的身份?

“原來是這樣,是我誤會了,這杯酒理應自罰。”

端起酒杯,再一次一飲而盡,放在桌下的手始終未曾鬆開。

酒席素來便是男人的天下,因著沒有多少規矩約束,酒一上頭,說的話便有些葷素不忌,怪不得南流蘇早早便離了席,不過卻正對我的胃口,這廂正聽得起勁,公孫儀突然發話。

“心兒,你家小姐不舒服,扶她回去。”

心兒早就聽不下去,得了這個指令立即歡欣鼓舞。

後半夜,宴席早已結束,絕大部分人已經爛醉如泥,整個落霞山沉寂的可怕,然而武聯主院的書房卻燈火通明,透過薄薄的窗紙依稀可以看到幾道身影。

南流蘇提著醒酒湯站在院外,注視著那道修長的身影,久久不能引開視線。

前後相隔不過兩個時辰,想要見到他的欲念卻空前強烈。

敲了兩下門,直接推門而入。

“公孫大哥,我做了···”

碗碟破碎聲劃破上空。

被強製押送回房後,泡了個澡倒在**,卻始終心緒不寧一直輾轉到後半夜,披上披風決定趁著月色到院子裏走走。

不知不覺竟繞到公孫儀的院子裏來,剛踏進一步,提著裙擺的手一僵。

空氣中飄著一絲淡淡的鐵鏽味兒,並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