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龍門三激浪與壺口瀑布,水域越發平靜無瀾,黃河水裏的沙石卻越來越厚重,聶星辰拾取一掌來喝,再也沒有清甜之意。
聶星辰在尋思一個問題——之前他跳下壺口瀑布時,出現的美人歌是幻覺還是真實的呢?
自從聶星辰離開蘇州天平山白色宮殿之後,青衣人隊伍裏的人便再沒有出現過。
難道青衣人、練世城、俞念詩、黑衣人他們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聶星辰走遠了?
聶星辰望著這無風無浪的水域,心裏反而擔心起來。
聶星辰盤坐在船心裏,他摸出莫小歌的錦囊,錦囊裏的藥沒有被打濕,錦囊似乎不怕水浸一般。
藥味還是很刺鼻。
聶星辰心道:“我該何時服下這顆藥丸呢?”
麵對著老翁似笑非笑的神秘麵容,聶星辰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老翁卻似乎心領神會地道:“不到萬不得已之時千萬不要服用!”
聶星辰吞了口唾沫,點著頭。
老翁不知疲倦地劃著船槳,他也有疲憊的時候,他終究是人。
他喝水喝飽了,便躺在船上仰望著夜空,夜空裏星星不多,卻很遼闊,與人很接近。老翁說他的家在遠方,家裏兒孫成群,媳婦也很孝順,隻是兒子不爭氣。“為何不爭氣呢?”聶星辰問。
老翁說,這個兒子不讀書,不學武,不務農,偏偏喜歡女紅。
“是女人的針線活兒?那你媳婦做什麽?”
老翁說,媳婦就去務農,他兒子就在家裏做刺繡。
“他做的如何?”
老翁搖著頭,說他兒子做的很好,街知巷聞,他繡畫眉鳥,就跟真的一樣,他繡的牡丹花,蜜蜂也會去采蜜的!
“那敢情好啊!為何你會覺得他不爭氣呢?”
老翁說,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樣子,男人做女紅做的再好也是不務正業。
聶星辰笑道:“行行出狀元,你應該支持他的!”
老翁說了一句話:“在家裏,媳婦就是男人,我兒子就是女人,這個世界不該是這樣,男人越來越陰柔,女人卻越來越陽剛!”
聶星辰道:“不管男人外表再如何陰柔,隻要內心陽剛就好了!”
老翁笑著歎了口氣,道:“我要是你爹,看著你這個樣子,我一定很喜歡!”
聶星辰道:“我除了會武功,什麽都不會!”
老翁道:“我們本來就是江湖人,會武功就夠啦!”
聶星辰道:“我反而覺得做你兒子那樣挺好的!”
老翁搖著頭,苦笑了半天,道:“你要是我兒子那個模樣,我才不會載你渡河!”
夜靜,萬籟俱寂,連風聲都沒有。
疲憊的老翁終於沉睡了。
聶星辰餓的發暈,卻也習慣了。
他躺在船上,眼睛卻望著夜空,月光灑落,好似一雙溫柔的手。
當聶星辰睡著的時候,小木船的周圍出現了許多的飛魚。
飛魚密集地從水裏跳起,又跳入另一邊的水裏。落水聲連珠般響起。
聶星辰是被一隻飛魚落入懷裏驚醒的。
老翁也醒了,他抱著一條五尺長的鯰魚,打著哈欠道:“我不吃你,你卻跳入我懷裏!”
聶星辰將魚放生,他望著飛過的魚群,吞著口水,道:“這些魚是怎麽了?”
老翁將鯰魚拋入水裏,笑道:“莫非是‘河妖’來了?”
聶星辰後腦勺一冷。
“嗷!”
便在此時,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聲吼叫。
那不是人發出的聲音,而是一種動物的聲音。
但是這種動物的聲音很奇怪,那絕不是世間任何的一種動物能夠發出的吼叫聲。
有些像虎嘯,卻又像獅子吼,卻又感覺比獅子吼要尖銳得多!
聶星辰與老翁同時一震。
聶星辰道:“以前輩的高見,可知道此吼聲是何物所發?”
老翁搖著頭,道:“從未聽過!”
老翁趕緊跳上船頭搖起船槳來,木船順勢而動,周圍的逃亡的魚群也越來越多了!
“嗷!”
第二聲吼叫聲傳來。
老翁忙道:“聲音來自對麵山上,看來這是一隻可怕的怪物!”
聶星辰一驚,連忙將目光集聚在對岸的山頭上。
聶星辰道:“我之前在蘇州天平山的時候,曾遇見過一頭四不像的怪物。”
老翁道:“四不像?”
聶星點頭道:“那頭怪獸的外形老虎一般,卻長著野豬的獠牙,它的背上還長著一對翅膀!”
老翁驚道:“這世間真有如此的怪獸?”
聶星辰道:“可是此刻的吼叫聲卻與之前的那頭四不像不同,此刻的怪獸吼聲很渾厚,莫非真的是一隻前所未見的獅子般的野獸?”
老翁忽然搖著頭,笑道:“我看未必是真的猛獸!有時候,人可比猛獸更加可怕!”
聶星辰道:“你說這是人?”
老翁點頭道:“龍門三激浪與壺口瀑布我們都可以闖過,人又有何懼?”
說罷,老翁的力量更足了,木船前行的速度也更快了!
此時,又行數個時辰,天空已明亮。
卻沒有陽光,似乎太陽還未從睡夢裏醒來。
一直都沒有出現怪獸的身影。
此刻已快入陰山的水域內。
老翁的體力快要透支,可是他的渡河任務顯然還沒有結束。
老翁終於喘著氣,道:“在這條水路的盡頭,會有兩條路讓你選,隻有一條路是正確的,另外一條是死路!”
聶星辰驚道:“我不管選擇哪條路,你都會陪我進去?哪怕是死路?”
老翁道:“不錯!”
聶星辰道:“為何你不直接帶我進去,偏要我老選擇?”
老翁喘著氣,卻仍然神秘地道:“這是你的路,沒有人能替你選擇!”
“嗷!”
第三聲吼叫聲傳來。
看來這隻怪獸已鐵定跟隨這隻小木船了!
聶星辰望著兩岸的青山,終於緊張起來。
老翁伸了伸懶腰,擦著汗道:“相信你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