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還是一個大廳,大廳的中央是巨大的水潭,水潭裏的遊魚也清晰如初,隻是紅色的地毯隻剩下一條了。地毯的盡頭隻有一扇門。門麵上寫著“解”字。
聶星辰拇指按住眉心,吐了口氣,徑直走了進去。
當他打開“解”字門的時候,門裏是一個花園。
濃烈的花香氣撲鼻而來,好似潮湧。
花園的西邊有一個涼亭,四角飛簷的琉璃亭子裏有一個石桌,有兩個石凳,石桌上擺著一壺茗茶,兩個茶杯,還有一張樣式古舊的七弦琴。
一個男人背負著雙手正在看著亭柱的一首詩:
“一縷輕煙飛寒城,
月落西山水中生,
坐樓北望天星宇,
流光十色舞縱橫。”
七言詩的落款是“三青”兩個字,整首詩筆力龍飛鳳舞,似帶著高妙的勁力。
聶星辰吐了口氣,咬緊牙走在一條鋪著翡翠一般玉石的地上。地上閃爍著清幽翠綠的光芒,綠光漸漸透徹起來,化為淺綠色,那是幼年的色澤,很清新很明淨。
他盡量放輕腳步,希望不會打擾此人的雅興。
等走進了,聶星辰才看清那個人的頭發是銀白色,這是個身材高瘦的男人,雖然沒有看見他的正麵,但是已能感覺到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聶星辰在涼亭一丈前止步,他正要開口。
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你終於來了。”這個聲音非常的好聽,雖然很低沉,卻帶著強烈的磁性,他的聲音極柔軟,卻鐵一般打進聶星辰的“心”裏。
滿園的紅花也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銀發男人緩緩轉過身來,當看到他的麵容的時候,似乎滿園的紅花都黯然失色了,那是一張被滿天神佛眷顧的美麗臉龐,絕美得如女子的臉龐卻又的確放在一個堂堂的男子漢的頸項上!如果不是聶星辰親眼看見,他就算挖掉眼珠也不相信世界上還有這樣一張美麗的男人臉。
銀發男人右手往石凳一擺,道:“請坐。”
聶星辰依言走進,輕輕坐下。
銀發男人倒著茗茶,遞給聶星辰。
茶的溫度恰合時宜,能夠想象到煮茶時用的是山中天然木柴做引,雋永的香氣,喝下去是苦的,卻回味著甘甜。煮茶之水也應該來自山中清泉。
“居於山林中,引柴煮茶,有禪有意,好一位淡遠的隱士!”聶星辰心中不由地歎道。
銀發男人笑,為他倒著茶,道:“你終究還是來到了這裏!和我們計算的分毫不差。”
聶星辰看著茶杯裏旋轉的花瓣,心中暗自有些不忿道:“你是誰?”
銀發男人也坐下,他看著聶星辰的眼睛,道:“我是來幫你的。”
聶星辰的眼睛裏也是他的眼睛,那是一雙閃爍著海藍色光芒的眼睛,聶星辰道:“幫我?幫我什麽?”
銀發男人意味深長地道:“幫你看病。”
聶星辰越聽越迷糊,道:“我沒有病。”
銀發男人用手按住他自己的心,道:“我是幫你看心裏的病。”
聶星辰道:“我不懂。”
銀發男人道:“你不需要懂,我現在是大夫,我問病情,你如實回答就是了。”
聶星辰正欲開口,銀發男人道:“問診之前,再喝杯茶。”
聶星辰依言喝下。
銀發男人沒有像大夫一樣把持著病患的手脈,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聶星辰,聶星辰感覺被他那雙眼睛看穿了一般。
銀發男人道:“還記得你出生的狼穀是什麽樣的嗎?”他的問題直接而扼要,聶星辰喜歡不兜圈子的人。
麵對銀發男人咄咄逼人的眼神,聶星辰隻好道:“穀外風沙遍野,穀內卻自有一片寧靜。”
銀發男人道:“你師父是逍遙鬼練世城,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嗎?”
聶星辰道:“以前我覺得他是好人,也是個隱者,不喜歡在江湖裏走動,也是個一流的高手,隨便教我一手功夫就能夠馳騁江湖。可是現在我才知道他是個隱忍的人,他的一切都是虛假的,我隻不過是他複仇的工具!”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平靜,沒有任何誇大的成分。
銀發男人笑道:“你與練世城生活了二十多年,你想不想了解他呢?練世城今年多少歲,最厲害的功夫是什麽,是什麽時候隱居狼穀的?”
聶星辰點頭道:“我自然想知道!”
銀發男人道:“三十年之前,當時江湖上有三柄劍是可以進入最一流劍術名家殿堂,其中一柄劍就是逍遙鬼的劍!”
聶星辰咬著牙,道:“練世城的劍法的確非常高強,但是為何他的手上功夫也是如此高絕?武學之道在於‘專一’,一心二用怎能精絕?”
銀發男人笑道:“這個世界隻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幾百年前的巔峰人物‘妙風絕’一人通曉劍術、刀法、拳法、暗器……等十門武學,且每門武學都能夠練到頂峰,逍遙鬼隻是一心二用,與妙風絕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當他說到‘妙風絕’的時候,他整個人的眼睛是有光的,能令這個神秘莫測的美男子傾慕的人會是個什麽樣的人物呢?妙風絕的傳奇故事又是何等精彩呢?
聶星辰陷入深深的思考中,他拇指點著眉心,道:“你說當時有三柄劍?另外兩個人是誰?”
銀發男人道:“一個自然是當今劍神顧滄浪。”
聶星辰道:“還有一個呢?”
銀發男人笑著,隻聽他幽幽道:“還有一個就是我。”
聶星辰一怔,道:“你是……”
銀發男人滿眼都是光亮,隻聽他道:“沒錯,我就是三十年前的秋水清。”
“和你的師父逍遙鬼一起歸隱的秋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