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斐這個氣呀,這老頭感情是在和自己玩陰的,來了個穩兵之計,白天自己要走他不讓,和自己掏心挖肺的講故事,等到晚上才下手綁了自己。楊斐說:“老爺子,你是不是得了多疑症了,我隻是個過路的,不是針對你來的,再說你不是已經刑滿釋放了麽,誰還能對你有什麽企圖呀?”

巴特用槍一頂楊斐腦門:“少花言巧語,你不是奸細怎麽會看得出我的臉是偽裝的?不說實話我就殺了你,我寧可殺錯也不會放過,你以為我和你說了那麽多我的事還會放過你麽,當年我就是因為心軟才吃了虧,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楊斐說:“我說的就是實話,你要是不信我也沒有辦法證明,你要是覺得殺了我你就安心了那你就下手吧,反正我的命是你救回來的,再由你收回去也是應該的。”說著迎著槍口,瞪著一雙虎目,毫無懼色。

巴特拿著槍對著楊斐的頭,和楊斐對視著,忽然他歎了口氣,把槍放下了,說:“你的眼神讓我想起一位故人,算了,我還是下不了手來殺你。說實在的,我白天和你說話的時候已經下決心殺你滅口了,但是事到臨頭心又軟了,難怪我一生一事無成,唉!”

楊斐說:“巴特爺爺,你是好人,救人時毫不猶豫,殺人時下不了手,這說明你很善良,何必硬逼著自己去做一個壞人呢?”

巴特坐下來,把槍抱在懷裏,苦笑道:“好人?我這一輩子隻有你說我是好人,對了,還有哈斯高娃那小丫頭,沒有人說我是好人,就連娜仁托婭那丫頭對我都存有戒心,包括村子裏的人,我幫助他們,替他們看病,送藥給他們,可是我一進村子他們還是像看賊一樣看著我。”

楊斐知道老人一生遭遇太多不幸,所以變得孤僻嫉世,也不怪他這樣對自己,希望能說服他相信自己。可是巴特卻不再和他說話,到一旁整理著東西,像是要出門的樣子。

楊斐問:“你要出門麽?”

巴特把被子和衣物打成一個大包裹,又把牆上的弓箭也摘了下來。拿起那件羊皮大衣,想一想,把大衣扔在了楊斐身上,說:“我的事情從來沒和任何人說過,本來說給你以後是要殺了你的,但是既然我下不了手,那就不能再呆在這裏了。”

楊斐忙說:“我不會和任何人說你的事的,我今天就回吉林那邊去了,你不用走的。”

巴特沒有停止整理東西,也不看楊斐,手上忙著,嘴裏說:“我從來不相信任何人,以前出賣我的人都是我信得過的人。”

楊斐心想:也是,自己再親還能有人家媳婦親呀,他老婆都出賣他他還能相信我一個萍水相逢的人麽。

巴特收拾妥當,背起大包的行李,提了獵槍弓箭,環視了一眼石屋,像是和這個著了很久的屋子在道別,然後對楊斐說:“你呆在這裏不要了亂動,哈斯高娃待會兒一定會來的,她自然會放開你,至於你說不說我的事都無所謂,我以後也不想回這裏了,我這個人四海為家慣了。”說完轉身而去,隨著一聲關門聲,冷清清的屋子裏就剩下了楊斐一個人發呆了。

過了良久,門外除了寒風的呼嘯聲別無動靜,看來老人是真的走了。楊斐有些傷感,由於自己多了一句話,使得年邁的老巴特連房子都不要了。如果忍住不問他是否帶了麵具他也不至於會懷疑自己是奸細,但是楊斐還想不通,巴特老人為什麽不敢以真實麵目見人呢?難道他現在還是逃犯,還有人在追捕他?

楊斐在炕上坐得手腳發麻,也不知哈斯高娃會不會來,她要是今天不過來那自己豈不是要遭一天的罪,別的不說,大小便怎麽辦,要是等尿了褲子哈斯高娃才來豈不是丟盡了人。楊斐試著想掙脫繩子,但這繩子還真結實,手腕都擼出血了也沒鬆動。

這時楊斐忽然聽見外邊有馬蹄聲響,不由心中一喜,知道是哈斯高娃來了,好在自己還沒有尿褲子。

馬蹄聲來到附近就放慢了,好像還不是一匹馬,說不定是娜仁托婭也一起來了。

這時來人已到門口,跳下馬來,走到房門口敲門,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屋裏有人麽?過路的討口水喝。”

楊斐奇怪,這荒山荒山僻嶺的竟然有過路客,再說為什麽不到山下村子裏去討水,費勁巴力的跑到山坡上來幹什麽?難道沒看見遠處的村莊?

楊斐沒有答話,外邊的人敲了幾下,對同伴說:“好像沒人。”

另一個人說話很生硬的人說:“撞開門進去看看,說不定是個荒廢的石屋。”

有一個聲音說:“門口有腳印,應該有人住的。”這個聲音楊斐似曾相識,但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聽見過。

生硬的聲音又說:“管他呢,敲門不開就撞開它。”

外邊傳來撞門聲,連撞幾下,忽然有一個聲音說:“這門是往外開的。”接著一個人拉開了房門,旁邊的人都哈哈一笑。

隨著一股冷風吹進,外邊走進四個人來。其中兩人穿戴穿著蒙古式棉袍,外邊還罩著鹿皮的坎肩。年紀都在三十幾歲的樣子,一個留著紅呼呼的山羊胡子,另一個留著兩撇黑胡子,他們身後一個年齡和楊斐差不多的小夥子,穿的是漢人衣物,軍用黃大衣裹著略顯瘦弱的身材,最後一個大漢穿著有些邋遢,一進來楊斐就認出來了,是小客車上搶劫的那個豁牙子,後來被自己給打跑了,不想在這種情況下遇上了仇家,楊斐不由心裏暗暗叫苦。

四個人進來,本以為屋裏沒有人在,忽然看見楊斐坐在炕上不由都是一愣。等到看見楊斐手腳都綁著不由更是驚奇。前邊兩個留胡子的漢子趕緊把手都放到了腰間挎著的腰刀上,警惕地環視了一下屋裏。屋裏很小,一目了然,見沒有別人這倆人才又把目光回到楊斐身上。

紅胡子問道:“你是誰,是這裏的主人麽?為什麽被人綁著?”聽聲音他就是剛才那個說話生硬的人,普通話說得很癟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