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沉沉的,下著毛毛雨,楊斐心情不太好,下了車也不知該去哪,也不想回廠子,這麽回去黎雨彤這鬼丫頭準會笑話自己的。他打了個車,告訴司機說找個喝酒的地方。司機開車就走,到地方停下說:“就這兒吧,這酒店在廣平都有名的。”楊斐一抬頭,他媽的,又是一品香!

楊斐不想進去,下了車進了一品香對麵的一個小吃,靠著窗戶的座位找了個座,要了兩個菜,讓夥計搬了一箱啤酒過來,坐在那兒自斟自飲起來。

窗外雨下得不大,但始終不停,路麵已經有積水了,過往的車輛跑得快一點就會激起水花。楊斐望著窗外不禁想起了當年大哥楊煜騎著自行車馱著自己在雨水中疾行的情景。

對麵的一品香酒店走出一個人來,身高體壯,正是封二虎,楊斐正無聊呢,一看是他就想招呼他一起喝點,剛推開紗窗,看見一輛人力三輪在馬路上騎過來,那時廣平出租車不是很多,拉腳的人力車倒是不少,都管這種人力三輪叫倒騎驢,如何得名無從考證,但是三歲孩子出來都知道“媽,我要坐倒騎驢!”

一般下雨天倒騎驢都在上邊罩一個塑料棚子,可是這個倒騎驢沒有罩,車夫也沒穿雨衣,渾身已經濕透了,晃著膀子蹬著車,看樣子是想急著回家,車速還挺快。這車路過封二虎身邊時激起了水花,濺了封二虎一褲子泥水,車夫踩了一下刹車閘,看了一眼封二虎,也沒說啥。楊斐心想,這車夫也不會道個歉,封二虎還不得急眼呀!

可封二虎還真沒急,就是罵了一句:“操!”然後抖抖褲子就要走,一輛本田125摩托又飛馳而來,和蹬倒騎驢的車夫向住了,那摩托忙來個急刹,一下橫了過來,和倒騎驢就差一巴掌沒撞上。摩托駕駛員是個二十多歲小夥子,跳下來把車一支就開罵:“嚇死我了,你個*,你咋騎的車?”

蹬倒騎驢的車夫也二十多歲,看樣子是個農村上來的,長得就挺窩囊的,也不會說啥,聽人家罵他也不敢還嘴,傻愣愣地瞅著這個騎摩托的。

封二虎本來要走,楊斐本來要招呼封二虎,但是一看騎摩托的火了要打架,就都沒動,眼睛都向著兩個人看去。

騎摩托的越罵還越生氣,過去“啪”就給了車夫一個大耳光,車夫更傻了,下了倒騎驢,站在那兒不知所措了。騎摩托的又是兩拳打過去,這車夫受不了了,轉身就躲一邊去了,騎摩托的小夥子餘怒未消,一彎腰把倒騎驢就給掀翻了,隨後又要打車夫,楊斐心說:這小子這不欺負人麽,多大個事兒呀,不就是晃了你一下麽,這要是換個高級轎車晃你一下估計你也不能有這麽大的火氣。

不止楊斐瞅著來氣,站在一旁的封二虎早火了,車夫躲到他那邊去了,騎摩托的指著車夫罵:“你個*,你跪下!”車夫嚇壞了,正猶豫著不知是該不該求饒呢,那邊騎摩托的小夥子突然趴下了,是讓封二虎一腳蹬的,這小子還沒反應過來封二虎為啥蹬他呢,腦袋上又挨了封二虎一腳,封二虎罵道:“你媽了個B的,欺負人是不?願意打我和你打!”

楊斐一看有好戲了,倆手支著下巴趴窗台上看上了。那騎摩托的小子反應還真快,一咕嚕爬起來就跑,推著摩托都顧不得打火了,就推著跑,跑出挺遠才騎上踹火。看他滿身是泥水狼狽逃竄的樣子,楊斐罵道:“欺軟怕硬的孬種!”

封二虎打完騎摩托的,回身又罵蹬車的車夫:“你是不是爺們,躲啥呀?和他幹他還能打死你呀?他這種裝逼的就是你這樣的孬種給慣的。”說著,幫著蹬車的車夫把翻了個的倒騎驢翻轉過來,蹭了一袖子的泥也沒在意。

封二虎要走,楊斐忙在窗口叫他:“嗨,打人的,別走,過來!”

封二虎一聽,火氣又來了:“我操,這誰呀,還不服是咋的?”回頭一找,一看是楊斐在窗口向他招手呢,就樂嗬嗬地過來了。

楊斐又要了兩個菜,要和封二虎再喝點,二虎雖然剛喝完,但見到楊斐挺高興,也不推辭,坐下就開喝。

封二虎問楊斐:“兄弟你咋這麽有閑情逸致呢,一個人在這兒喝酒?”

楊斐說:“我這可不就是閑的麽!”說著和封二虎說了自己現在的處境,正為沒啥幹的鬧心呢。封二虎樂了:“你也真是,我不早就和你說過麽,想賺錢過來找我呀,你幫我帶帶施工隊,我給你開資。”

楊斐說:“哥哥,我是真不願意幹打工的活兒,太受拘束,再說咱倆現在是好朋友,要是一確定了老板和下屬的身份那就不是一個感覺了!”

“靠,你小子事還不少!不願意打工你幹點啥呢?”封二虎還真挺為楊斐的事上心的,想了想說:“還有個活兒,賺錢是賺錢,但不是誰都幹得了的,不知你有沒有膽子?”

楊斐一聽,這話咋這麽像是以前二龍說的呢,心想:這封二虎不會也是鐵道遊擊隊的吧!

封二虎說:“四道街那現在不是蓋了好幾個小區麽,現在都剛交工,裝修的住戶都得用沙子,你從沙場買沙子沒多少錢一車,業主裝修圖省事,再說也都用不太多,誰也不會往沙場跑的,你拉回來到小區裏裝成袋子,論袋子賣給他們,一車就能賺上好幾百,現在是裝修旺季,一天好了能賣好幾車,賺個千頭八百的都是沒準的事兒。還用不了多大個本錢。”

“有這好事兒?”楊斐眼睛一亮。

“但是我說了,不是誰都能幹的,你得有這個能力。”

楊斐一樂:“賣沙子要啥能力,你怕我算不過來帳呀?”

封二虎搖頭說:“不是算賬,是打仗!這麽賺錢的活兒早就有人霸下了,有個叫程三貴的你聽說過沒有?”

“沒有。”

“他外號叫三鬼,他就是個無賴,以前窮的叮當的,從前年開始霸下了小區裝修賣沙子的買賣,現在混得還人模狗樣的,你要想在小區賣沙子,得經他同意,現在四道街那有幾個新交工的小區,都是他地盤,你要想去賣恐怕也賣不消停。”

“你的意思是得向他交點保護費?”

“我的意思是你要有能力就把這活兒搶過來,給他那逼樣的交保護費磕磣!我要不是差著和他哥是同學,他一見我就二哥二哥地叫,早就讓人搶這買賣了。”

“那你現在咋又告訴我去了?”

“我煩他,這小子不仗義,就像剛才你看見的那個騎摩托的一種人,欺軟怕硬,老愛裝逼!哥哥我看你像條漢子,你就去幹,不過你別和他說認識我,要不他一準兒來找我,我和他哥關係不錯,哪好讓人明著搶他飯碗。”

楊斐合計了一下,覺得自己要是不想打工,還想賺錢,這倒是一個機會,這是欺行霸市搞壟斷的買賣,隻要自己能拿下這個什麽三鬼,就一定能賺到錢。想到這兒渾身熱血澎湃,還真的是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