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衛生間出來的耿秀雲,看著**熟睡的丈夫易學富,她有點不敢再上床。

一想到易學富可能真的得了艾滋,她心裏就慌。

有哪個正常人敢和得了艾滋的人睡一起呢?

可是,她的理智卻告訴她——如果易學富真的得了艾滋,恐怕早就傳給她了,如果剛剛手機收到的那條短信內容是假的,易學富並沒有得艾滋,那她就更不用害怕,何況,她這大半夜的如果去睡次臥,明天一早,易學富醒了,發現她半夜去了次臥休息,他會怎麽想?

她以前是易學富的秘書。

作為秘書,必備的一個素質就是心細。

所以,她能想到這些。

思索片刻後,她神色鎮定下來。

走到床邊,伸手推了推熟睡的易學富,見他沒醒,就更用力推了他幾下,易學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皺眉問:“幹什麽?這大半夜的,有什麽事不能明天說嗎?”

耿秀雲:“你看看這條短信。”

說著,她就將手機裏剛收到的那條短信湊到他眼前。

“神經病啊?這大半夜的叫醒我,就為了喊我看什麽短信?”

易學富不滿地抱怨著,抬手揉了揉眼睛,掃了一眼短信的內容,當他掃到短信裏“艾滋”兩個字的時候,他眉頭一皺,整個人瞬間清醒不少。

再仔細看了一遍短信的內容,他臉色沉了下來,起身坐了起來,看向耿秀雲,沉聲問:“這是誰造的謠?誰給你發的這條信息?誰?”

耿秀雲蹙眉仔細看著他的神色,想分辨他是不是在演戲。

嘴裏輕聲說:“我也不知道這是誰發給我的,我剛剛去小便的時候,無聊看了一眼手機,就看見這條信息了。”

易學富看了她兩眼,伸手奪過她的手機,當即就撥通給她發這條信息的號碼。

但,無人接聽。

易學富連續撥打過去兩次,都是這樣的結果。

一旁的耿秀雲已經坐在床沿上,見狀,輕聲問:“老易,你是真的得了這病?還是被人造謠的?”

問的時候,她仔細觀察易學富的表情。

聞言,易學富冷眼掃過來,瞪著她,怒道:“當然是被人造謠的!我都沒做過這方麵的體檢,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得了這玩意,別人怎麽可能知道我得了這個怪病?怎麽?你也懷疑我得了?”

見他很不滿,耿秀雲連忙搖頭,“不、不是!我隻是想知道這是不是造謠。”

易學富:“當然是造謠!”

斷然否認的易學富,目光一轉,沉聲道:“這肯定是最近傳阿文謠言的人幹的!先傳阿文得了艾滋,現在又造謠傳我得了艾滋,這個人想幹什麽?找死嘛!草!”

耿秀雲想說:你兒子得了艾滋是謠言嗎?那是事實!

她現在其實並不是很關心這個謠言是誰傳的,她更在乎的是自己和一對兒女,有沒有被傳染上這個病。

所以,她輕聲提議,“老易,謠言需要事實來澄清,我建議你明天一早就去做個這方麵的檢查,等拿到了檢查結果,再有人問你是不是真得了這個,你就可以把檢查結果甩給對方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了,您說呢?”

易學富被激怒,“什麽?我還要這樣來證明?那按你這麽說,我是不是要從明天開始,就隨身帶著這個證明,見到誰,都要拿出來給對方看一下?我真要這麽做,還不成了一個笑話?”

耿秀雲蹙眉,“可是,那你要怎麽做呢?艾滋這個病可嚇人,你要是不能證明你是健康的,誰還敢近你的身?誰還敢跟你一起吃飯喝酒應酬?長此以往,會嚴重影響到你的生意吧?”

“草!”

易學富聽得怒氣上湧,一拳頭砸在**。

因為他知道耿秀雲說的有道理,要是沒道理的話,他也不會這麽生氣。

可是,一想到自己以後要見人就拿出醫院的檢查單,來證明自己沒有得艾滋,心裏就憋屈得不行。

耿秀雲為了搞清楚易學富到底有沒有得艾滋,繼續勸道:“老易,你也別這麽生氣,你也不用向所有人證明這個,但有些重要的合作夥伴,還有官麵上的人物,以及公司裏的一些骨幹,我覺得你還是要證明一下的,至少要讓他們放心,要不然他們以後還敢接近你嗎?你說是不是?”

易學富黑著臉,無語地看了她兩眼。

耿秀雲見他不再反對,就繼續勸,“你要是覺得自己一個人去做這個檢查很丟臉,那我明天上午陪你一起去,到時候我也陪你一起做這個檢查,這總行了吧?”

易學富聽她這麽說,皺眉想了想,這才滿臉不爽地點了點頭。

……

次日一早。

易學富還在吃早飯的時候,耿秀雲就拿出手機打給陳劍,讓陳劍替她和易學富預約醫院的體檢。

接到的電話的陳劍,踩下刹車,將車停在街邊。

今天一早,他就早早起床,準備趕緊去醫院給自己做個體檢,他想先搞清楚自己有沒有被傳染上艾滋。

接到耿秀雲的電話,陳劍挺驚訝。

他沒想到易學富和耿秀雲今天一早,也都要去醫院做體檢。

這是什麽情況?

是易學富真的得了艾滋?怕上次的檢查結果有誤,所以想做一次這樣的體檢?而耿秀雲怕被傳染了,也想檢查一下?

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作為秘書,陳劍在電話裏沒敢詢問原因。

他一口答應下來,通話結束,就趕緊開車去醫院,給自己、易學富、耿秀雲預約體檢。

然後,他就在醫院的停車場門口等著。

等了大半個小時,終於等來易學富和耿秀雲。

易學富黑著臉,一言不發。

耿秀雲似乎也有點心事,但見到陳劍,她還是勉強擠出一點笑容來,跟陳劍寒暄了兩句。

一行人來到醫院,按照預約的號,排隊做體檢。

當易學富看見陳劍也跟在後麵排隊的時候,皺眉問:“小陳,你也排隊做什麽?你不會也要檢查這個吧?”

陳劍聞言,連忙奉上自己早就想好的借口,“老板,排隊的人多,我怕後麵的人擠著您和老板娘,就順便給自己也掛了個號,在後麵給你們擋著其他人。”

易學富不是傻子。

陳劍這個蹩腳的理由,易學富聽得都想翻白眼。

當下冷笑道:“哦,這樣啊!你想得可真周到啊!”

陳劍看出易學富不相信,但事已至此,隻要易學富不戳破他的借口,他就得順著剛才的話演下去。

“您過獎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陳劍擠出笑容很謙遜地回答。

易學富撇了撇嘴,收回目光,繼續耐心排隊。心裏卻感到了沉重。

他身邊的秘書陳劍都想做這方麵的體檢了,可想而知,陳劍昨晚很可能也收到了那樣的信息,而陳劍顯然是懷疑他易學富真的得了艾滋。

再想到昨晚主動提出今天要來陪他一起做這項體檢的妻子耿秀雲。

易學富本來還覺得耿秀雲很體貼,現在卻意識到恐怕她也懷疑他真的得了艾滋,心裏不塌實,所以才要陪他一起來做這個體檢。

而無論是陳劍,還是耿秀雲,都是他易學富身邊最親近的人。

現在連他倆都這麽懷疑,那其他收到這種信息的人,又會怎麽想呢?

他現在根本不清楚昨晚到底有多少人收到了那樣的信息。

但他可以根據上次的事情來估測。

上次也有這樣的匿名信息,發給很多人,說他兒子易惟文得了艾滋。

所以,易學富估計這次這造謠的信息,應該也發給了很多人。

最令他頭大的是——上次那條匿名信息裏說的易惟文得了艾滋,是真的。所以,哪怕這次的信息內容是假的,因為上次的信息內容為真,所以恐怕這次會有很多人相信他易學富真的也得了這個。

……

令易學富略感欣慰的是——檢查結果顯示他沒有得艾滋。

他也明顯看見身邊的耿秀雲和陳劍都鬆了一口氣。

因為他倆也沒有得。

可是,糟心的事很快就迎麵而來。

離開醫院,來到公司總部的易學富,見到公司前台小姐看他的眼神很不對勁。

走進電梯的時候,電梯裏的員工,看他的眼神也不對,並且,一個個都下意識遠離他,有人甚至趕緊溜出電梯。

一路上,遇到的每個員工,在跟他打招呼的時候,都似乎有意地保持著和他的距離。

易學富心知這可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也許前台小姐看他的眼神和往常一樣隻是敬畏。

也許電梯裏的員工,也是和往常一樣,不敢離他太近,溜出電梯的員工,也隻是因為對他敬畏,不敢和他乘坐同一趟電梯。

也許,那些和他打招呼的員工,平時也和他保持那麽遠的距離。

但,因為心理作用,他就看什麽都覺得反常。

也許……是真的反常。

他已經無法分辨真相。

直到他來到辦公室,打電話招呼公關部的副經理,在公關部的瞿經理已經辭職的情況下,目前,公司的公關部負責人是副經理。

易學富想把這個副經理喊過來,讓她來負責這次的事情,他需要粉碎自己得了艾滋的謠言。

可他自己沒想到什麽好的辦法,就想讓公關部的副經理過來出謀劃策,看看她有沒有什麽好辦法。

隻是,當他的電話打給這位副經理的時候,對方抱歉地說:“抱歉啊易總,我今天生病了,剛剛來到醫院,要等一下才能回到公司,等我回了公司,一定第一時間來您辦公室,您看可以嗎?”

易學富皺眉,“你生病了?什麽病?”

副經理:“哦,不是什麽大病,就是一點小毛病。”

易學富心下狐疑,就追問:“具體是什麽小毛病?”

副經理:“呃……”

短暫的語塞之後,這位副經理展現了她身為公關部副經理的專業能力,“就是一點女人家的小毛病,易總,我不是很方便跟您說,希望您能理解。”

易學富黑著臉掛斷電話。

他懷疑這個女人也去醫院檢查有沒有得艾滋了。

但她不承認,他也沒什麽證據。

想了想,他又撥通公司網絡技術部主管的號碼。

“張主管!我這裏有點事,需要你們技術部來負責一下,你現在有空吧?來我辦公室一趟!”

易學富想讓技術部來追蹤一下最近兩次傳他父子二人得了艾滋的人身份。

雖然他心裏很懷疑這都是楊星宇幹的。

但萬一猜錯了呢?

要是冤枉了楊星宇,他易學富雖然無所謂,但如果弄錯了對手,那就不能及時反擊那個造謠的混蛋,此時此刻,易學富很想好好收拾那個造謠的家夥。

但……

張主管:“董事長,不好意思啊,我今天上午請假,沒來公司,您看,您有什麽吩咐,能不能直接在電話裏跟我說呢?”

易學富:“???”

表情錯愕的易學富忍不住問:“你跟誰請的假?你請的什麽假?你現在在哪裏?”

張主管:“呃,董事長,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今天上午請假,正準備給我們總經理打電話說請假的事呢。”

易學富:“……”

深吸一口氣的易學富忽然問:“你請的是不是病假?你現在是不是在醫院?”

張主管:“呃,董事長,您怎麽知道我在醫院?對,我今天有點不舒服,就來醫院了,等下做個檢查,開點藥,應該就能來公司了。董事長,您有什麽吩咐,請說!我可以打電話安排其他人去執行。”

易學富壓住心裏的怒火,追問:“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麽謠言?你現在去醫院,是不是想檢查你有沒有得艾滋病?你踏馬平時都沒什麽機會跟老子一起吃飯、喝酒,你怕什麽呢?你踏馬怕個毛啊?”

剛剛跟公關部的副經理通電話的時候,鑒於對方是女性,易學富沒好發泄心裏的怒火。

此時麵對皮糙肉厚的技術部張主管,易學富就再也壓不住心裏的火氣。

——我平時是沒什麽機會和你一起吃飯、喝酒,可是你也經常都在公司食堂吃飯,我用過的餐具可能就是你用過的,但這種話,我敢跟你說嗎?

已經打車來到醫院的張主管,心裏吐槽著。

嘴上卻恭敬地解釋:“董事長,您說的是什麽謠言?什麽艾滋病?不是啊,我是胃病犯了,才來醫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