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性世界,無論怎樣糾纏著衝突著痛苦著歡樂著,終究是伴生於同一個世界裏,猶如擁有兩顆心髒的連體人,彼此無奈地相互依存,卻又時時同體異夢。

當一個貌似完整的世界,實際上早已被分割成或微縮成無數個極小極小的兩性世界時,那個世界便營造了自己的南極和北極。

極地迢迢,是心的距離。在心造的藩籬中,兩極的男人和女人邀請對方入侵的標準,卻有許多絕對而微妙的區別。

我們靜靜地低頭翻著曆史,再冷冷地回頭觀看四周的男人,我們會驚訝地發現,前天昨天和今天的男人們,在選擇自己心愛的女人的標準上,其實並沒有太多的不同。一個美男人和另一個醜男人、威猛強悍的男人和溫文爾雅的男人、白領與藍領、白人與黑人、東方與西方、古代與現代,全世界的男人擇偶的價值觀亙古不變——女人的溫柔賢淑與年輕美貌,是男人永遠的夢想和追求。

一個有意思的想象或許能發人深思,即使在急風暴雨的大革命時代、在如火如荼的根據地、在槍林彈雨的抗日戰場、在你死我活的階級鬥爭和一次次嚴酷的運動之中,隻要有一絲空隙和可能,革命的男人們革命的目光,首先總是落在不一定革命然而卻一定美麗的女人身上。

於是,身邊擁有一個或多個美貌的女人,早已成為成功男子的標誌,即便偶爾有男人忍痛放棄,也僅僅是因為力不從心。再有例外,恐怕是由於財富和權力的特殊需求。如若真有為愛為情為精神生活,娶了醜陋的才女或是巾幗英雄的男人,大概可以算得上是真豪傑真丈夫,令全球的女人刮目。

那個不變的標準,是男人一生中婚變情變、變心變“壞”的“根”。

萬變不離其宗。以不變應萬變。男人柳暗花明卻又窮途末路。

可是女人,那些美麗的不太美麗的還有很不美麗的女人們呢?

美麗的和不美麗的女人都必須做出選擇。盡管她們實際上總是被男人選擇,但被選擇的最後時刻,被選擇的選擇依然被迫降臨。

常常,女人的一生都迷失在不斷變化著或是被修改著的擇偶標準中。

尤其是在我們這個搖擺不定的年代,在這片動**不安的土地——人的價值指數曾無數次劇烈地升降波動。那麽如何確定一個男人可視可見可稱可用的價值,就成為一項女人智力測試的難題。選擇男人的價值標準關係到女人一生的平安幸福,女人總是習慣於以社會流行的價值標準去拴住一個可托付終身的男人。但是這個不停地撥亂反正的時期也許過於漫長,女人的標準如同鍾擺,被時尚的齒輪咬住,在價值反複的擺幅中,錯失了或是貽誤了女人的青春。

上世紀50年代到90年代,工人農民軍人黨員幹部,本人不一定令人滿意但出身令人肅然起敬的男人,都已輪流著被女人們選擇過一遍了。再後來便輪到恢複了名譽的“老右”、落實了政策的“老九”、會講漢語的老外、出了國門的留學生……男知識分子們曾有幾年時間被女人明爭暗奪,很是揚眉吐氣地風光了一陣。然而風水輪回河東河西,時鍾的齒輪突然倒轉,一種被稱為“大款”的男人橫空出世,半路出擊,隻幾個回合,竟將四下左右錢袋癟癟的男人驅逐一空、落荒而逃,大款男人覽盡視線可及處的美麗女人,有文化的沒文化的真洋鬼子假洋鬼子大老板二老板小老板隻要是老板女人都笑臉相迎,有錢的男人一時天下無敵。

女人的標準如此大規模地起伏浮動,兩性世界自然是“史無前例”地躁動與困惑。嫁了與未嫁的女人迅速地調整著自己的價值坐標,婚戀的重組與整合,製作了一幅幅前現代與後現代交錯重疊的都市風景。

甚至,女人在1990年剛剛為理想男人製定的標準,一入1992年就過了時。

到了1995年,更得整日提心吊膽地盤算著,不知明天的男人是個什麽價。

女人真有自己的擇偶標準嗎?

女人的標準跟著流行的社會時尚變換,所以女人不斷地變回來又變回去。

女人的目光喜歡跟著另一些女人的目光走。人若說好,趨之如鶩;人若說不好,棄之如芥。非得眾口一詞讚賞,買得才稱心。所以“托兒”專找女人。

有時就想,女人莫不是真不及男人?!男人認定美麗的女人,隻此一個坐標,一生一世地迷戀憧憬。

有時又想,其實女人不斷變化著擇偶標準,說到底,是因為權衡男人的標準終究隻有一個——男人的強大和給予。那標準是很實用的,體現著女人對男人的依靠、依傍和依賴。無論是金錢還是地位,作為弱的女人,必得有所索取。

南極北極,遙遙相對;天之盡,海之涯。然而,兩極都是冰天雪地。

假若每個女人都能按自己心中理想男人的標準去選擇男人,女人才能走出寒冷的南極圈,在情愛的赤道地帶,大聲呼喚被困於北極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