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農民內部矛盾下

在郭大中給熊長喜打電話之前,是藏馬鎮鎮長黃建國給郭大中打的電話。***

黃建國躲在稍遠處的一棵歪脖樹下,既要報功,又要訴委屈,“郭主任,我叫了三千多農民過來,一定會把威脅縣委的刁民帶走。可警察怎麽把著路口不讓他們過去啊?”

郭大中“哦”了一聲,又回了句,“等著!”就掛斷了電話。七八分鍾後,黃建國才接到回電,聽到了大總管那富有特色的聲音。

“黃鎮長,你們鎮的農民和山民械鬥,怎麽打到縣委縣政府來了?這事你是要負責任的!不過,縣委也知道藏馬山的特殊情況,而且,你身為鎮長,能夠及時掌握消息,親自趕到現場製止,算是功過相抵。如果死人不是太多,縣委就不予追究!”

“啊?!”黃建國立時傻掉了,聽著手機裏的聲音很飄,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當然,你也不是一點錯誤沒有,以後要是再有這樣的事情,你要先向縣委縣政府報告嘛,蓋是捂不住的!要相信上級黨委和政府!這樣吧,明天你給縣委打個報告,解釋一下,山民和農民的械鬥,怎麽打到縣城裏來了?”郭大中繼續說道。

“啊?”黃建國還是沒有轉過彎來,不過這並不妨礙他一疊聲地答應,“是,是!”

“縣委對你的情況是了解的!在藏馬山工作了那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你的能力和成績,縣委也都看到了。”郭大中的語氣親切起來,倒像是跟黃建國聊家常似的,搞得黃建國有點受寵若驚,“聽說黃鎮長在縣裏買了房?看來你已經聽到了一些消息,做好充分準備了嘛!”

“是,是!”手機裏已經傳出了“嘟嘟”的聲音,黃建國還在莫名其妙地答應著,心說聽到消息?我聽到什麽消息了?做好準備?我準備什麽了?

哦耶!

即使前麵的事情還需要消化一下,黃建國也立即領會了郭大中最後幾句話的精神——如果我把這件事搞定好了,我就能調到縣城工作!

果然是禍福相倚伏,棋從斷處生!

黃建國立即打電話把他小舅石克亮和侄黃攀叫了過來,仔細叮囑了一番。

隨後,黃建國躲進了一個小賣店,買了一瓶啤酒,一包花生米,有滋有味地計劃起後城市時代的幸福生活來……

石克亮和黃攀兩人托了黃建國的福,也成了各自村裏的話事人,獲得的其它利益更是無計。在他倆心目中,黃建國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所以,雖然黃建國的指示拐彎太急,兩人都沒弄明白,但這並不妨礙他們不折不扣地執行。理解的要執行,不理解的要在執行中理解!

兩人分別回到北京路兩端時,把守的警察果然把路讓開了。

而剛才,他倆按照黃建國的吩咐,都是跟警察說,“麻煩讓讓,我們是來給政府助拳的!”

警察卻嗤之以鼻,給政府助拳?你以為推著小車支前那會兒啊!我當了這麽多年警察,就這事最可樂了!不過警察也沒敢太過咋呼,這可是黑壓壓數不清的農民啊,還帶著各式農具……

沒想到,他倆好話說了一籮筐,警察反而更加囂張起來了,好像是認清楚了他們虛弱的本質。要不是黃建國再三叮囑,兩人早就把這十個八個的警察給放翻了。心道這不好心當了驢肝肺嗎?嗨,我這暴脾氣!農民報國怎麽就這麽不受待見?

前進的道路已經暢通,兩三千名農民在分別石克亮和黃攀的統帥下,從北京路兩端,浩浩****地開了進去。

此時靜坐的農民和山民已經舒展完了腿腳,在臨時帶頭人的帶領下,緊張有序地撤離現場。沒承想,正被新來的農民堵了個正著。

張五魁等人站在顧大同和楚楠的身邊,也看到了這個異狀。顧大同疑惑地看向張五魁時,張五魁眼裏的疑惑不比他少。眾人都不知道這是個什麽幺蛾。

好在答案馬上就揭曉了。

石克亮和黃攀堵回了撤離的農民和山民,在正對縣委縣政府大門的位置上實現了偉大會師,以優勢兵力對敵戰略包圍,一場擊潰站即將打響。勝利必將屬於屢敗屢戰的農民!

“張五魁!你這小賊偷了我們村的水井,尼瑪要給我一個交代!”石克亮衝著張五魁罵了起來。

這裏麵就楚楠最為年輕,多少有點少見多怪。她心道偷水井?偷錢偷物偷人的我都逮著過,還真沒見過偷水井的!水井怎麽偷?刨個坑挖走?那得刨多大坑啊……

“馬友智!你窮得娶不上媳婦,這不是你的錯!尼瑪強奸了我們村的毛驢,還是叫驢!這就是你的錯了!”這回罵人的是黃攀。

“嗷!”新來的農民轟然大笑,一齊對著馬友智指指點點。

就是這邊陣營裏的人,也有捂著嘴偷笑的。馬友智,人才啊!大家都知道,叫驢是公的,草驢才是母的……

張五魁等人這時已經明白了,這些人根本就是來找茬械鬥的。帶頭的石克亮和黃攀大家也都認識,知道他倆跟黃建國的關係,就是爛泥扶不上牆的裙帶。

事實上,藏馬鎮的山民和農民也不乏械鬥。而同等數量的農民和山民相比,戰鬥力不是一個層次。山民是驕傲的,對農民是鄙視的。而農民敗得次數多了,也就認了,惹不起我躲得起!除非數量上占絕對優勢,否則絕不輕啟邊釁。

而今天,好像就是絕對優勢!很明顯,這是一個陰謀。至少有兩三千人啊,不知道來了多少個村……

雖然處於劣勢,但驕傲的藏馬山民卻決不會像農民一樣認了慫!

偷了人家水井的張五魁當即開口罵道,“石克亮,啊?黃建國指使你來吃屎的嗎?把嘴巴張大,爺給尼瑪來點熱乎的!”

上了叫驢的馬友智,一張大紅臉還沒褪色,也跳著腳罵起來,“黃攀,你老婆有沒有告訴你,爺的本事如何?她是這麽跟我說的!”馬友智隨即變了一個女人的強調,還羞人答答的,處於平台期的那種聲音,“喔,喲……受不了!你比我們家那個慫貨強太多了!比黃鎮長也強出好幾道山嶺去!我跟一百多個男人上過,就沒一個能趕上你一半的!來嘛,人家還要!”

“嗷!”這邊陣營裏叫得更響亮,就馬友智像真的上了黃攀的老婆。當然,還是在上完叫驢之後。哦?黃鎮長上過他侄的老婆?咦,扒灰啊……

到了這個份上,已經沒有什麽“大義”可講了,唯有手底下見真章。

一時間鐵鍬鋤頭並舉,鎬頭耙齊飛,兩邊的戰士都是“嗷嗷!”直叫,戰意高漲,隻待話事人一聲號令!

而現場唯一的女人,好吧,實際上是女孩,楚楠先是羞得麵紅耳赤,接著又急得麵紅耳赤。這些人都是藏馬鎮派出所治下,也都是我的責任!楚楠大聲喊道,“冷靜!冷靜!都給我退後!”

不過,這件事和大哥並沒有關係,和嫂就更沒有關係。再說了,就算張五魁他們肯退讓,兩邊的路都堵死了,他們又能躲到哪裏?熊長喜他們事先保護住縣委縣政府,還真是有未雨綢繆,主動防禦……

現場數千人都沒有在意一個小女孩快要急哭了的喊聲。

“幹!”

奇跡並沒有出現。石克亮和張五魁幾乎是同時下令,各位話事人奮勇爭先,兩邊的大軍轟然撞到了一起!

事到如今,顧大同也沒有什麽辦法,隻好眼疾手快地拉起楚楠,殺出一條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