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喂狗與打蛇
“兵法雲,‘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正與奇互為表裏,一陰一陽,相輔相成。-_()無正,不足與成勢。無奇,不足與力。毛啊主啊席說過,‘要陽謀,不要陰謀。’此之謂也你要記住,正,乃康莊大道。奇,隻可偶或為之。奇不持久,奇不足恃”
老父親在電話裏引經據典,卻是句句珠璣。耳提麵命,語重心長。
“你借勢於王永平,借力於於根順,要挾威逼對手,達成自己目的。在你覺得成功在即之時,就是你身敗名裂之刻”
“先說王永平。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王永平會不會願意支持你上位?一個戰壕裏的戰友最了解你他怕不怕?屢出險招,你就失了根據地。”
“再說其他常委。你盯著別人,別人也盯著你。你抓住別人的把柄不放,你有沒有把柄落在別人手裏?優勢劣勢瞬間轉換,別人得了機會,會不會瘋狂地反撲?玩火者,終**啊”老父親長歎一聲,慢慢說道。
“好處要一點一點的給,就像喂狗。壞處要一下子給到底,就像打蛇。人比狗更易忘懷,人比蛇更加冷血。你慢慢琢磨去。”老父親的聲音頗為蕭瑟,就像是自言自語。
“這次你太讓我失望連楠楠都不如”老父親的語氣陡然轉厲,“於根順為什麽要搞掉梅掩城?你以為他隻是一個毛頭小夥子嗎?正義感過剩?打蛇不死必受其害,喂狗太飽反咬一口你這半年取得的進步,全是拜於根順所賜你以為把一切都玩於股掌之上,實際上人家是看楠楠麵子,懶得跟你計較”
“你還要從另一個角度想一想,梅掩城死不死,於根順真的那麽在乎嗎?”老父親說這話,語氣似乎並不是那麽肯定。這種情況,很罕見。或者,老頭子也是要想一想的?
父子同心,楚向前似乎看到老父親在電話那一端,皺著眉頭。或者,這個說法,是老父親剛剛想到的,還沒有確切的答案?
“過幾天我要去藏馬山,跟你梁伯伯和李伯伯一起去。我要看到楠楠和於根順開開心心地接我你梁伯伯肯定會帶著他孫女乃合這個於根順,我隻看到一點點麵相,是大能,不限於拳腳”
聽筒裏傳來“砰”的一聲。楚向前冷汗淋漓,好半天才把聽筒放下。我有說起過於根順的名字嗎?
“記,中央二套有一則廣告,是於根順拍的,您要不要看看?”付清一敲門進來,手裏拿著一盤錄像帶。
付清一辦公室內的電視連著錄像機。有的節目可以提醒楚向前看,有的可能需要錄下來。剛才付清一看到了廣告,卻沒來得及錄。好在記一直忙著,付清一等到了重播。聽到記屋裏沒有動靜了,付清一才過來敲門。
“哦?這小子還能拍廣告?那就看看”楚向前不動聲色地吩咐,嘴角甚至微笑了一下。如果不是剛挨一通臭,如果不是於根順這個關鍵詞,楚向前還真沒心情看電視。
原本,雖然有楠楠的關係,楚向前卻也沒有對於根順太過關注。更何況,楠楠已經好久沒說起過於根順了?好像是。
至今冷汗未幹,楚向前需要靜思良策。
往事不可追,把握現在,贏得未來趁著局勢尚未糜爛,要積極采取補救措施。
老父親雖然說得嚴厲,當頭棒喝,指點迷津,卻也沒有給出具體方案。大概是相信兒子的能力。
付清一麻利地放出了“男人喝的酒”。畫麵剛出現,手機卻震動起來。付清一退出門外接電話,馬上又進來報告,“朱部長的秘,問您有沒有時間。”
“請朱部長過來”楚向前眼睛盯著電視畫麵。確實有於根順的麵部特寫,卻也隻是一閃而過,老頭子看了這則廣告?
對於相麵,楚向前還真是沒什麽研究,也看不出哪兒寫著大能。但老父親說的每一個詞語,都深深地印在楚向前的腦海。
朱一銘造訪,又是所為何來?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常委們雖然在一個樓裏辦公,卻沒有串門嘮嗑的習慣。更多的是通過秘溝通,親自打電話就算比較正式的了。今天卻一下子來了兩個常委,還真是有點古怪。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孽……
楚向前雖然剛被老父親訓得七葷八素的,卻也不能把一個市委常委拒之門外。終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更何況,朱一銘原本屬於莊無魚陣營,正是楚向前下半年控製轉向的重要人物之一。
“朱部長,快請坐”
朱一銘來得挺快,楚向前仍是坐在旁邊沙上,笑語相陪。
在熱情友好的氣氛中,市委副記和市委常委就天氣、節日、健康等重要問題交換了意見,達成了共識,增進了友誼。
“芬果子同誌的工作能力很強,最近報道的幾則消息,都很有力度啊”朱一銘卻沒有給楚向前講故事,而是正經八百地匯報起工作來,“我覺得,是時候給芬果子同誌壓抑壓擔子了”
“這是你分內的工作。”楚向前心裏猛一揪,臉上卻是古井無波,笑語晏晏。老父親果然老辣。
“前幾天,芬果子等兩名同誌赴藏馬山,跟蹤采訪於根順同誌,卻聽到了一些不太負責的謠言。我覺得有必要給您匯報一下啊”朱一銘卻順順溜溜地轉換了話題。芬果子隻是一個話題的引子而已。
“哦?”楚向前果然饒有興致。
“謠言不太準確,捕風捉影的,很片麵。但要是被別有用心的人聽了,很容易無事生非。”朱一銘推心置腹,一臉的誠懇,“我聽說於根順同誌是您的準女婿,就是怕有什麽不好的影響啊”
“不是準女婿,差不多是女婿了”楚向前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對朱一銘也很是感謝,“哎,咱們都年紀大了,孩子的事,真操心啊”
“輕易我也不敢打擾楚記。這次傳得太邪門啊,我怕你被蒙在鼓裏。”朱一銘掀開杯蓋,慢慢地品了一口茶,好像在下最後的決心。
“我聽說啊,於根順仗著和楚楠的關係,根本不把縣鎮兩級政府放在眼裏。前頭咆哮過鎮黨委會,這次又駁回了縣政府的文件。當然,我也沒有具體落實。據說啊,縣政府批複藏馬山風管委關於任命一名副主任的請示時,順便又多任命了一個副主任。風管委有三個副主任的編製。於根順卻堅決反對這個任命原因卻隻是,這個副主任是錢樹誌同誌的女兒。難道各級領導的孩子,就沒有工作能力嗎?我本人對這一點,是不讚成的。”朱一銘對楚記的名譽問題,表現出了相當的關心。
“朱部長,你放心這事我一定調查清楚,給錢樹誌同誌一個交代不能搞裙帶關係,也不能因為老子是領導幹部,就否定了孩子的能力嘛”楚向前歎息一聲,輕輕點頭。
下麵的黨政一把手,都與上麵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輕易還看不出來。這個錢樹誌,能請動兩位常委不遺餘力地跑腿,也算是能力不小了。父親之教誨言猶在耳,錢樹誌卻是動不得。
這事卻是一個烏龍。也好,一次可以喂兩個常委。
原來,錢樹誌托了兩個常委來說項,並不是想動一動,而是怕我動他?畢竟有孫繼宗的前車之鑒,錢樹誌也算是十年怕草繩。
又是於根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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