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徒兒的頭磕得晚了些

大刀堂威武雄壯,氣勢恢宏。**!。*

巨大的石塊,粗壯的立柱,結構簡單,樣式古拙。大堂內寬敞明亮,可供三百人會議聚餐。盛賽斌洋洋自得,“哥這活兒路,是越來越寬了”此時工程剛剛主體完工,十餘名工人在堂內進行著收尾修繕。還有一些在外麵塗抹做舊。

突然,一隊海軍戰士衝入大刀堂,緊張有序地搜檢一番,隨即在各個方位站定。荷槍實彈,威風凜凜。工人們愕然之餘,不由得放下手中活計,遲疑地看向門口。

盛賽斌打眼望去,有四個老者步入大刀堂,後麵簇擁著二三十人。

其中一位老者身穿海軍製服,肩上赫然兩個金星,海軍中將?貌似是黃海艦隊最高軍銜了?這大刀堂和海軍又有什麽關係了?

不過,這位將軍表情嚴肅,稍後其他三位老者一步,臉上禮敬有加。

另三位老者,均是白蒼蒼,年逾古稀。走路卻是大步流星,身板硬朗,脊背挺直。居中的老者更是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濃眉上挑,山根高聳,眼袋不損其威嚴。

走得近了,盛賽斌才現,居中的老者嘴角輕動,眼睛濕潤,身體好像在微微顫抖?老者身後的嬌柔女孩搶前一步,扶住了老者的胳膊,輕喚一聲,“爺爺”

旁邊的兩位老者,也覺察出了問題。熊背虎腰的老者嗓門很大,轉身喊道,“老梁,這是咋的了?”瘦削頗顯文氣的老者皺了皺眉頭,卻沒有說話。

“我沒事”老梁歎口氣,兩眼怔怔出神,望定了中間那張麵南背北的太師椅,“老李,老楚,我從未跟你們說起過。我小時候,就是在這山上長大的。那張椅子上,曾經坐著我的師父。那時候,我師父和師娘,就跟乃合這般年紀。如果沒有師父師娘,就沒有我梁青山的今天可我卻從未回來給師父師娘上柱香。”

梁乃合覺得爺爺顫抖得厲害,回頭喊了一聲,“老叔”

顧大同連忙上前,幫忙扶住老爸,心中也是迷惑不已。老爸向來頂天立地,朗朗硬漢。從昨晚開始,就有點情緒不太穩定。當時還感歎老爸真的老了,看來另有隱情?

莫非我被貶平陽,也和這大刀堂有關?老爸當時說,“看好藏馬山,那是一座神山”說完之後,老爸背著手,望向滄海方向,久久不語。顧大同向老爸敬了個禮,黯然離家。剛脫下軍裝的人,敬禮還是習慣……

孟薑也乖巧地上前,扶住了未來公公。昨晚,公公一行下榻平陽政府招待所。顧大同帶孟薑拜見了公公。孟薑也是此時方知,顧大同的來頭居然如此驚人。這位不是前些年常在電視上露麵的某個軍委領導嗎?

好在,孟薑知達理,溫柔賢惠,終於得到了公公的認可。

毛無邪和楚楠站在後麵,彼此對視一眼,卻均是迷茫不已。任靜靜也在旁邊,仍是迷彩軍裝,和周圍警戒的戰士一般。昨天再見乃合,已經恍若隔世。

三位老將軍終於成行,卻是輕裝簡從,搭乘一架軍用直升機直飛平陽。滄海市委常委、黃海艦隊司令員任重遠還是從孫女任靜靜那裏得到的消息。任重遠是梁青山的老部下,也是另兩位老將軍的老部下。軍隊最是念舊,任重遠連夜趕赴平陽。

“當年,師父率三百兄弟,守護藏馬山平安。我隻是一個添頭,並不算在父輩之列。和我一般大小,有數十個小兄弟,人沒大刀高。師父授我武藝,師娘教我識字。日本鬼子傾巢來剿,我砍殺了三個鬼子,受傷昏迷。醒來後才知道師父殞身,師娘不知下落,大刀堂全軍覆沒……”

梁青山推開孟薑和梁乃合,麵向太師椅,恭敬一揖,繼而雙膝跪地,重重叩。在數十雙眼睛的愕然注視下,梁青山三叩九拜

顧大同和孟薑及梁乃合互相看看,臉上一絲苦笑,並排跪在梁青山身後,依樣行禮。梁青山磕頭完畢,也不著急起身,喃喃自語,“師父,徒兒的頭,磕得晚了些。”

老李和老楚茫然對視,跪天跪地跪老子,卻沒有跪這太師椅的規矩。不過,老梁如此鄭重,兩人也就深深一揖,算是隨禮。來自滄海市委辦和平陽兩辦的隨行人員,看了看各自領導,也都依樣作揖。

任重遠麵向太師椅行徒手禮,殺敵殞身的英雄,當得後世軍人敬禮隨行的軍人也整齊地行禮,但周圍警戒的戰士紋絲不動。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了任豹的喊聲,“順子快來,這回是到你地盤上了”

楚楠籲了一口氣,這廝還知道趕過來昨晚就告訴了這廝消息,要這廝一起去平陽迎接老爺子,這廝卻說要陪著女兒睡覺。也罷誰還求著你去?今早再打這廝電話,卻是關機的說來也怪,這廝是怎麽知道來這裏找的?一行人根本就沒在鎮上停留

聽到任豹喊“順子”,又見乖孫女的目光不友善,老楚就知道是於根順來了。人未見,聲先到,“哈哈,五哥,一定要不醉無歸”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什麽叫不醉無歸?分明是你不醉,我無歸”任豹顯然對於根順的酒量心有餘悸。

“哈哈,怪不得五哥是海軍”聽語氣頗為戲謔。老楚嘴角一挑,老任這孫子,還真是實在,烏龜?

眾人抬頭向外望去,卻見一彪悍小夥,扛著一個小女孩走進大堂。好像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哦……這小夥子什麽打扮?

“師父……”梁青山卻“騰”地站了起來,兩眼迷離,兩腳站立不穩。梁乃合和孟薑又趕緊扶住。

大門處光線強烈,眉眼看得不太分明。但這身形氣度,這步伐腳力,不是師父又是誰?對襟的粗布衣也是,師父練武時經常穿的短打扮師父平素穿長衫的……梁青山禁不住向前迎了兩步,卻又搖頭苦笑,“定是師侄了,師父後繼有人啊”

“你就是於根順?”老楚打量著於根順,麵露微笑。這小夥子果然英雄了得,怪不得能得我孫女青睞麵對數十人的審視,這小子卻是泰然自若,哪裏像是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了?奇怪的是,這小子立定之後,眾人不由得跟隨調整,分明成了中心?

“是老爺子好”於根順自然是收到了楚楠的示意。楚楠咧了一下嘴,也沒工夫跟這廝計較,鄭重地介紹了一圈,“這位是梁爺爺這位是李爺爺這位是任爺爺”

得,都是爺爺輩的於根順依次點頭問好,目光卻盯住了梁青山,“大山子?”

“小子,你怎麽說話的?”顧大同剛給一個土匪頭子下跪磕頭,心裏頗為不爽。你說我一黨員領導幹部跟著老子跪也就罷了,連帶著小薑也跪,豈有此理對了,這土匪頭子是於根順的爺爺這廝的惡劣行徑,有淵源啊

“你怎麽說話的?”梁青山卻不幹了,回身怒斥顧大同。顧大同險些翻出白眼來,我這又是招誰惹誰了我?跟這廝在一塊,我就沒撿過便宜梁青山的氣還沒出完,“這是你師弟給你師弟道歉”

“師弟?”顧大同這回真是翻出白眼來了。孟薑卻差點忍俊不禁。早知道這兩人關係密切,沒大沒小,原來還有這關係……

“師兄不要客氣”於根順卻不跟顧大同一般見識。隨即向後喊了一聲,“你給我滾進來”

眾人都有點莫名其妙,卻見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家夥躥了進來,度非常地快,“嘿嘿,師父”滿臉堆笑,諂媚之極。

“下山去喊你爺爺,還有趙爺爺,一起過來就說大山子爺爺來了”於根順嚴肅地吩咐。

那小家夥偷偷地撅了撅嘴,趁著於根順沒火,一溜煙地躥了。人群當中行伍出身不少,好歹是練過的,現在卻有點傻眼,這小家夥怎麽跑得這麽快?

下山一趟,怎麽說也有三十多裏地?讓這麽個小孩來回地跑?眾人都狐疑地看向於根順。今早摸黑起床,乘車趕到藏馬山下時,天才蒙蒙亮,這才登頂多大會兒?

“這是糞蛋蛋的孫子,我徒弟。糞蛋蛋和山虎子,在鎮上住著。”於根順微笑著介紹了一下。眾人覺得雲裏霧裏的,梁青山聞言卻是兩眼放光,“糞蛋蛋和山虎子,都活著?”怪不得師侄一口喊出了“大山子”……

“是啊,活著的不多。”於根順歎息一聲,無限悵然。

“糞蛋蛋,山虎子”梁青山小孩子一般搓著兩隻大手,神情十分不淡定。

“這小娃娃是?”老楚看著準孫女婿,心裏很歡喜,話也變多,還透著股親熱勁兒。幾個老家夥都知道這是我孫女婿了,老李雖然沒孫女,老梁和老任的孫女可都在場呢什麽叫虎視眈眈?這就叫虎視眈眈什麽叫先下手為強?這就叫先下手為強

“我爸爸”小朵高高在上,一臉的驕傲。從進入大刀堂開始,兩隻大眼睛就一直骨碌骨碌地轉,瞧著什麽都好奇,鬼馬精靈的樣子。這回終於輪到我說台詞了攝影機在哪裏?那個禿頭導演呢?

“哦?”老楚語氣一滯,下意識地看向楚楠。楚楠隻好往前兩步,站到於根順身邊,“這是小朵,順子的幹女兒”心裏再委屈,臉上也要含著笑。

“哦小朵乖”老楚伸手去摸小朵的臉蛋。

小朵卻不知道這老爺爺不是外人,兩手抱緊了爸爸的脖子,小臉往旁邊一躲,更加驕傲地說,“我是爸爸的親女兒不是幹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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