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見龍在田 第三百九十一章 一地雞毛拚不成藏馬山
“昨日下午,鎮海市領導幹部會議召開,省委常委、組織部長青木卓瑪宣布省委關於鎮海市黨政主要負責同誌職務調整的決定。[..cm我]省委決定,楚向前同誌任**鎮海市委書記、市委黨校校長,提名楚向前同誌為鎮海市人大常委會主任候選人。相關職務的任免按有關法律規定辦理。”
一條短短幾行的地市新聞,讓楚楠放不下手中的《大眾日報》。
昨晚,媽媽打來電話,“全都收拾好了,明天搬家。楠楠的房間啊,媽媽已經畫好圖了,會原封不動地搬走,到鎮海後原樣複原。放心吧。”
“知道了,媽。”楚楠輕聲輕氣地應聲,卻不知道接下來該什麽。
良久,媽媽輕歎一聲,“反正爸爸媽媽也是習慣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就好,媽媽總是支持你的。”
“嗯,媽。”楚楠的鼻有些熱。媽媽年紀大了,變得話多,得卻是心翼翼。
“媽媽還是市委黨校教授,就改了一個字。”媽媽笑了笑,換了個輕鬆的話題,“於最近怎麽樣?聽你爸,是個人才啊。他們官場上,能信任又有用的人,不多。”
“他呀,還是那樣。”楚楠努力遏製心底的悵然,一句“他呀”,甚至營造出了女兒情狀……
媽媽不會,你跟媽走吧。爸爸卻會,你和於根順一起來。但爸爸媽媽對女兒的希望,總是一樣熱切。我該怎麽辦?
爸爸新到異地主政,需要一個強勢的幹將打開局麵吧?於根順還真是個稱職的,好吧,人才。楚楠搖頭苦笑。一樁樁一幕幕,如同過電影般湧現。
古老的藏馬山,確實已經整體上動了起來,慢慢走上軌道,帶著濃厚的個人風格。
到底,這風格與現今社會並不相符合。於根順,與其是風管委領導,不如是披著外衣的總瓢把。還真是有家學淵源啊!楚楠禁不住莞爾一笑,繼而臉一紅,披著外衣?呸呸!
以為可以對這個名字泰然處之,想到時還是禁不住情緒波動。於根順的印記深深,又何止在藏馬山上?《大眾日報》一直拿在楚楠手中,字跡卻不是很清晰。
楚楠轉眼看向窗外的蒼茫大山。太陽熾熱,霧氣蒸騰,光線似乎在空氣中打了彎,蒼鬆翠柏動如雄獅猛虎。
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換個人來,絕對做不到今日之格局。
無論如何,終是符合藏馬山人民的根本利益吧。
不知不覺中,楚楠思維中已經有了藏馬山本位。這一點倒是與於根順關係不大。為官一任,這大概是最基本的官德了。【 |我&|】
目前來,藏馬山離不開於根順。沒有於根順的藏馬山,會世界大亂。經濟開發或者會持續深入,藏馬山之資源風貌乃至人文,卻一定會破壞殆盡。為政者和藏馬山人的矛盾衝突,會逐漸惡化,終於因某個節點觸發,局勢不可收拾。
不可收拾的結果就是,上級政府出麵處理,直接責任人乃至主要領導解職另作他用。領導們的仕途或者會受到些許影響,留給藏馬山人的,卻隻會是一地雞毛。
一地雞毛再也拚不成藏馬山。
“藏馬山經不起折騰!”這句話是於根順的,在原藏馬鎮黨委會議上,那時於根順剛從農技站技術員升職站長,一個莫須有的角色。斯情斯景,在楚楠腦海中銘刻。雖然那時楚楠完全沒有想到,藏馬山真的會按於根順的規劃順利發展。
為了藏馬山,我不能要求於根順離開。
可是,有於根順在,藏馬山就一定行嗎?楚楠再次搖頭。
這一點,楚楠可能比於根順更加清楚。如果沒有強硬的靠山撐腰,於根順會陷入體製的泥潭,左衝右突,一事無成,終於傷痕累累。或者不會和光同塵隨波逐流,左不過是偃旗息鼓黯然身退。
體製,無可挑戰。堂吉訶德,終是一個笑料。
而這笑料,或者很快就會變成現實。
楚書記調任離開,對原任職地的“遺臣”,有正麵影響,更有負麵影響,負麵定是大於正麵。楚書記最明智也最可能的做法就是,不置一詞,不問一事。
此事無關人走茶涼。畢竟楚書記隻是平調並且主政一方,在桑田政壇上,很可能來日可期。如果賦閑甚至離退,那才是隻有負麵沒有正麵。遑論其它方式離職。
禍不單行。老顧傳來消息,近期要回京完婚。根據有意無意的口風,很可能就此離開平陽,另謀高就。
而包括爺爺在內的幾位軍中大佬,畢竟隔了幾層,鞭長莫及。憑心,從位置上退下來以後,雖然影響力猶在,卻也是單向的求人辦事。
求人就是這樣,求著求著,人就沒了。
更何況,爺爺諸老的影響力,主要是在軍隊和政府高層。傳達到最基層的藏馬山,不知要經過多少環節。每個環節都可能變樣走形,差之毫厘謬之千裏。
女兒和“遺臣”畢竟不同,楚書記可以開口的,我也就能夠幫到藏馬山。
當次爬坡之際,若我離開,是不是不太仗義?雖然不會有人領情。
我也不需要有人領情!楚楠捏緊了報紙。
“班霸你還有心情看報,於靈出事了!”
正在這時,魏逐風急匆匆地推門而入。楚楠愣了一下,“騰!”地站了起來。於根順赴台未歸,於靈能出什麽事?
“具體不清楚,在溫泉館,很可能發生械鬥!”魏逐風向楚楠伸手,楚楠把槍櫃鑰匙拋過去。取槍後,魏逐風和楚楠以最快速度趕往索道。
溫泉館前人山人海,隱隱分成了四波。一波是袁遠率領的溫泉館職工,一波是馬友智為首的群眾演員,一波是張五魁及其手下司機。還有一波是外地遊客,這個群龍無首。楚楠眉頭微皺,這些人會起什麽矛盾?還和於靈有關的?
一年來,藏馬山再無械鬥,似乎是千年痼疾一朝愈。張五魁和馬友智等話事人,當然是功不可沒。作為派出所治下的治安聯防隊員,張五魁等人也不敢當麵違拗楚楠。雖然楚楠有“大嫂”之自覺乃至自嘲。
魏逐風也心懷忐忑。如果這些強人內部起了衝突,於根順又不在,班霸還真不一定壓得住場麵。更別哥這個角色。
見派出所兩位領導親至,圍觀眾自動讓出一條路來。魏逐風跟著楚楠肅然而入。
還好,於靈完整無缺地站在人群中央,這讓魏逐風心情開朗許多。遇事打電話報案,是藏馬山人民法律意識提高的集中表現,是派出所堅持普法宣傳的直接結果,也是藏馬山精神文明建設的重要成果。
可是,打電話報案卻不清楚,尼瑪害人不淺啊,哥這一身的汗!藏馬山人的文化素質真是亟待提高。火了哥治你一個報假案,尼瑪調戲政府!
“怎麽回事?”楚楠黑著臉掃視全場,語調威嚴。地上有兩條半幹的泥鰍,可能是吃虧不,卻也沒有生命危險。
鬧哄哄的現場果然冷寂。
馬奮胡翹翹,似乎是怒氣難抑。張五魁臉上多少有些尷尬。馬友智張了張嘴,又覺得強出頭沒有好果吃。於靈嘟著嘴,好像有些臉紅。陸晚隻管看著自己的腳麵。很可能是受害者的兩條泥鰍,互相對視一眼,均無報案願望,卻也不像是遭到脅迫不敢話。
“馬友智,你!”魏逐風挑了個軟柿。班霸問話無人答,這樣可不行。還真是怪了誕了,事情很複雜嗎?現場並無大規模械鬥跡象。
“我啊?”馬友智哭喪著臉,我是不是長得比較倒黴?馬友智求助地看向張五魁。五魁哥啊,兄弟我是你一個電話叫來的啊,屁功夫都沒敢耽誤。
“我吧!”張五魁果然斟酌著開口。作為總話事人,定是要擔些事情。大嫂的麵,也不能不給。可是,這事咋啊!
“還是我吧!”馬奮瞪了兩個孫一眼,兩個孫俱是一個寒戰,“這兩個混蛋,是我的孫。昨晚才趕到藏馬山,今天就在這裏調戲靈兒和婉兒,惹出了禍端。”
有了前因,後果不難推測。楚楠皺了皺眉頭,事情的節點,應該是在於靈身上。這丫頭,豈是吃得了一點點虧的?
最初時,楚楠很喜歡這個活潑靈動的姑——呃,姑娘——兩人關係也很好。後來不知怎地,姑娘貌似瞧著楚楠不順眼了,楚楠的努力也不見成效。再後來,楚楠百事纏身,再加上於靈也不常回家。這事也就放下了。
馬奮的兩個孫,定是憑白惹了一身騷。也不算憑白了,能白到哪裏去?看裝扮表情就知道是典型紈絝。馬老爺身家巨萬,教育孫卻貌似不是很成功的。
陳沫這都多次被人告到派出所裏,好在有魏逐風壓住化解。楚楠雖然睜一眼閉一眼,卻也不是不了解情況。陳沫年紀居然會因爭風吃醋打架,馬家有此基因嗎?當然,主要還是因為跟錯了師父。
動手的應該是馬友智吧?把人往湖裏扔,還真是個天才的主意。一年多前,好吧,都是這個養鴨的池塘惹的禍……
馬奮昨夜返回,於根順怎麽不見?楚楠心頭一閃念,就迅速返回了工作狀態。
“沒事的,都散了吧!”楚楠揚聲斷案,目光再次掃過全場。太多人聚集,時間久了難免生事。果然,圍觀眾開始三三兩兩地離開,或者也是覺得沒有更大熱鬧看。覺得不屬於“沒事的”那一波的,自是不敢擅離。
“你們兩個,沒問題吧?”楚楠看向欄杆下的兩條泥鰍。
“沒問題,絕對沒問題!”兩條泥鰍立即答話。好像要證明給大陸警花看似的,兩人著急麻慌地往起爬。光頭好歹扶著欄杆站住,另一個卻又徒勞地坐下。臉上俱有痛苦之色,雖然努力掩飾。
“馬友智,你帶人送他倆去衛生院查體。還有張五魁,下午你倆都給我回派出所!醫藥費,也是你倆出!”楚楠多少有些沒好氣。這兩個混蛋,該好好地述一下職了。
“哦。”馬友智一臉的倒黴相,張五魁也有些訕訕的。
“憑什麽啊?張五魁和馬友智,都是我叫來的,我是主謀!你抓我好了!”於靈卻不幹了,瞪大眼睛盯著楚楠。你判的是什麽葫蘆案啊?簡直是不分青紅皂白!
再了,當事各方都沒話,你瞎摻和什麽?刷存在感啊?!
再了,五魁哥和馬老四,是為我出頭的,我不能讓他們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