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協警與血警

“喂!楚楠!”馬蒂兒急匆匆掛掉電話,朝外麵喊了一聲。

在馬蒂兒接電話之前,楚楠也接了一個電話,驚叫一聲後,嘴裏嘟嘟囔囔的,急匆匆地跑了出去,連招呼都沒跟馬蒂兒打,馬蒂兒還以為楚楠在院裏呢。

“什麽事?要不要我去追她?”水闌珊走過來問道。她知道楚楠已經跑遠了,但追上還是沒問題的。

水闌珊正襟危坐了大半個晚上,手腳的位置都沒有換一下。天亮後卻相繼吃了兩記驚叫,均是高分貝,大口徑,蘊涵著激烈的情緒變化。向來處變不驚的水闌珊被嚇得差點從沙發上摔下去,站起來時以極小角度撇了下嘴。

“不用了,我就是想告訴她,爺爺有消息了,她跑了就算了,別招惹她。你去叫車吧,我們立即出發!”馬蒂兒笑語晏晏,臉頰上猶有淚痕,說話時已經站起來向門外走了。

知道小馬總著急,水闌珊當先向前樓走去,看上去她的身體擺動並不大,但每躍出一步都有三四米遠,在冬青陣中穿行無礙,行雲流水一般。

到了前樓,水闌珊卻不知道楊英華律師和司機小許住哪層樓哪個房間,她恨不得跑到樓外大喊一聲,或者急速上樓挨個敲門。不過,這前樓可是有五個樓層啊!

水闌珊在前台到樓門口的路徑上來回逡巡了三趟以後,連值班服務員都納悶了,心說這個不苟言笑的漂亮女孩,是早起鍛煉身體的?就是地方不太對……這個值班服務員是早上才接班的,自然不知道水闌珊的彪悍。

這時,馬蒂兒已經小步快挪追上來了,看到水闌珊麵沉似水,就知道她又遇到了天大的難題,禁不住掩口偷偷一笑。

“服務員,請幫我查一下,楊英華住在哪個房間。替我打電話讓他和小許立即下樓,謝謝!”

不用說,這項簡單的工作,是小馬總親自完成的。水闌珊又學了一招高明的大召喚術,馬蒂兒還擔心水闌珊一臉黑線呢,偷眼看去時,水闌珊卻沒什麽異樣的表情,搞得馬蒂兒很沒成就感。

其實馬蒂兒在英國留學多年,生活完全都是自理的。但華達董事長馬彥派馬蒂兒赴大陸公幹時,卻硬把水闌珊派給了她。到大陸後,馬蒂兒才發現,這個水助理的自理能力差得一塌糊塗,就像從深山老林裏出來的一樣,很多事情還要馬蒂兒給她助理……

除了話少,尤其對自己的經曆來曆諱莫如深外,水闌珊也算是個很容易相處的女伴。她對衣食住行的要求一概不高,任憑馬蒂兒擺布。一段時間內,把水闌珊捯飭成水助理就成了馬蒂兒的一項重要工作,乃至樂趣。

如果非要說缺點,那就是容易把事情弄亂,還有就是吃得有點多。別的暫時還沒發現……

片刻之後,楊英華就帶著司機小許匆匆下樓了。楊英華雖然麵帶倦容,但頭發一絲不苟,西裝挺括熨帖,皮鞋光亮如鏡。司機小許就帶了點邋遢,看馬蒂兒的眼神還有點躲閃,下來後就匆匆忙忙地去取車了。

悍馬停到了樓前台階下,擦得簇新,連個泥點都沒有。原來昨夜小許進來的晚,是在外麵擦車來著。馬蒂兒上車後向小許笑了笑,本是個褒獎和安慰的意思,卻把小許嚇得差點撞了前風擋。

“平陽看守所!”水助理發布命令,這項工作她已經熟稔了。

小許鬆開刹車輕踩油門換擋,悍馬平穩加速駛入了大街。到北京路後發現前麵堵車,小許按照交通規則調頭繞路而去。現在他開的隻是個黑牌,黑牌雖然比藍牌牛叉,但比白牌要差出幾條街去。

這一路開得是順滑無比,再也沒有昨夜趕路時的咆哮和顛簸,就像換了個司機乃至換了台車一樣。

出城後路過一輛奧迪停在路邊,一個道貌岸然的中年男站在車邊上撒尿,坐在副駕駛位置的楊英華律師還感慨了一下大陸的道德水準,啊不,這邊叫做精神文明建設。

到看守所後,早有一個警察等在外麵,看到悍馬車就把馬蒂兒引向會議室。水闌珊自然不離馬蒂兒左右。楊英華也跟上了,帶著他的公事包。司機小許說他留在外麵看車。

會議室牆上掛著“團結緊張嚴肅活潑”的標語,還有嫌犯家屬贈送的錦旗“人民警察愛人民”,還有一個“金盾杯”歌詠比賽三等獎的獎狀。桌上擺了水果瓜冷飲熱茶,一個身穿舊運動裝的年輕男坐在電視機前,手裏拿著遙控器。電視的聲音很大,“姐姐,你穿不穿高叉泳衣?”

聽到蠟筆小新那壞壞的聲音,馬蒂兒差點摔了一個跟頭。不過要是小馬總自己摔跟頭,水闌珊認為這和她的職責無關。

會議室裏隻有爺爺和這個年輕男。馬蒂兒心裏嘀咕,莫非他就是爺爺身邊的那個神秘人——血警?看蠟筆小新的血警?好吧,我承認,我其實也挺愛看蠟筆小新的,還有加菲貓,機器貓……

昨晚淩晨,趁著楚楠犯迷糊時,馬蒂兒旁敲側擊問了一句,“跟我爺爺在一起的那個什麽人,不會是壞人吧?”

“他就是個混蛋,壞透了!”楚楠脫口而出,說話時還下意識地捶了一下茶幾,把馬蒂兒給嚇了一跳,趕緊問道,“那我爺爺不會有危險吧?”

楚楠稍微清醒了一下,認真想了想,這混蛋好像也沒那麽壞吧?除了,除了……作為一個負責任的派出所所長,括號女,有個代,說話也不能太昧著良心。好吧,本所長公私分明好,大公無私,公而忘私,楚楠又解釋道,“危險倒不至於。這混蛋辦事還是蠻靠譜的,身手也好。”

馬蒂兒的問話,本來懷疑的是於根順本身對爺爺的威脅。楚楠的理解和回答卻是,馬奮跟於根順在一起,就算社會治安不好,也不會傷害到馬奮。而在馬蒂兒聽來,楚楠對這個手下的忠誠度還是有信心的,尤其對手下的能力給予了高度評價。

“我聽她們叫他於技術員?”馬蒂兒再次小心翼翼地問道。

“咦……鎮農技站的技術員,還在辦手續呢,真當回事似的。”楚楠撇了撇嘴,很不屑的樣。馬蒂兒心裏明白了,表麵的身份他們組織是不會在意的,而且經常換,就像楚楠有那麽多身份。

果然,楚楠心有不甘地補充了,“他還是我手下的協警呢!雖然這混蛋不太聽招呼。”這倒是楚楠的虛榮心作怪了,表示於根順這個混蛋跳不出她的手掌心去。反正顧大同說了,就算是白發薪水,也要招於根順當協警,多大點事!明天就辦了。

馬蒂兒一聽,卻是再也不敢問了。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險。楚楠已經迷迷糊糊地透露了,原來這個神秘的組織叫——“血警”?聽名字就好恐怖的……

“馬蒂兒,想爺爺了吧?哈哈哈哈!”

馬奮本來是歪在沙發椅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於根順說著話。於根順也不搭理他,偶爾回個“哦”字。見馬蒂兒進來,馬奮站起來,摸了摸馬蒂兒的腦袋說,“來,馬蒂兒,爺爺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師叔於根順,叫師叔!”

師……叔?

馬蒂兒的嘴巴大張,連被爺爺弄亂了的頭發都忘了整理。她心說,這是什麽意思?爺爺收他做了徒弟?爺爺那三腳貓的功夫,倒是想教我來著,誰愛學啊?這不是神秘組織接近爺爺的手段吧?

“師叔……”馬蒂兒乖巧地叫了一聲,雖然這師叔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她心說,先陪著爺爺玩吧,回頭再告訴爺爺這人很危險,慢慢地遠離他。要是突然揭穿了,萬一這人惱羞成怒,那就太危險了。

於根順戀戀不舍地離開電視屏幕,大言不慚地回了句,“嗯,好孩!”表情還挺嚴肅。接著他的手往口袋裏摸索。當然,他的口袋和昨天一樣,隻有那把裁紙刀,哪裏有像樣的禮物給晚輩?

“那個馬蒂兒,師叔欠你一件見麵禮,回頭一定補給你!”於根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把裁紙刀扔到了會議桌上,還攤了下手,表示他隻是一時不便。

“啊——”

馬蒂兒卻是一聲驚叫,兩隻紫葡萄一樣的大眼睛緊盯著那把裁紙刀,仿佛聽到了“嗡嗡!”的響聲,蘊含著無比的殺機。她根本就沒聽清楚於根順說了些什麽。

跟著馬蒂兒身後的水闌珊不動聲色地上前了一步。一進門,水闌珊就發覺這人身上有種危險的氣息。怎麽是裁紙刀?

不過水闌珊沒有懷疑自己的判斷,真正的高手,摘葉飛花皆可傷人!

至少,裁紙刀,也是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