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招君!
提起這兩個字,薑平心裏就不舒服,他一個現代人的思想,是絕對無法忍受姬箐箐有另一個男人的。
陳近墨難道也支持招君嗎?
滿朝無言。
等著陳近墨繼續說下去。
“陛下貴為女帝,自然與民間庶女有所不同,陛下為國為民操心,無需擔相夫教子之職,然,禮教不可隨意更改,陛下雖是女帝……”
陳近墨的話還沒說完,滿朝百官的臉色都變了。
陳近墨是在找死嗎?
“陳老有些乏了,今日請奏就到此為止吧。”韓先立馬上打斷了他。
誰都知道他要說什麽。
但這話沒幾個人願意聽。
“陛下雖是女帝!”陳近墨提高了幾分音量,他向來直而不曲,頭最鐵的那一類人。
他堅持要說下去。
百官集體垂首,全當少長了一雙耳朵。
“陛下雖是女帝,然誕下皇子後,若皇子有才,能擔起為國為民的大任,那陛下就應該立他為儲君。”
“儲君豈可有二父,所以,臣不讚同陛下招君,陛下隻可有一夫。”
“如此,禮教才能保全!”
這些話如同驚雷之聲,震的人頭皮發麻,鳳殿安靜的呼吸聲都不敢有。
陳近墨膽子也太大了。
女帝還在位,皇子還未出生,他就想著將來皇子長大,要讓女帝立儲,甚至搞不好女帝還要退位。
這不是等於是當著女帝麵高喊,臣要謀反嗎?
一百顆頭都不夠砍的。
這罪足夠誅九族了。
薑平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不過陳近墨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也算是情理之中。
陳近墨給人的感覺就是封建,老頑固,滿腦子的禮教三綱五常。
男尊女卑的思想深入人心。
尋常女子別說嫁給兩個男人了,就算多看別的人男人一眼,都要被指著脊梁骨罵。
臭不要臉!
寡婦還要守著亡夫多少年,經過多少苛刻的條件,才能夠再嫁人。
姬箐箐若是舍去女帝的身份,那也就隻是一個女人而已。
陳近墨要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
鳳殿上沉寂了許久。
誰也不敢先發聲。
“臣反對陳老之言!”薑平忽然站了起來,對女帝拱手,然後麵向眾人。
誰也沒想到,薑平會站出來反對。
陳近墨的諫言雖然膽大妄為,但是受益的人是他啊。
他沒有理由反對才是。
“本君認為,陛下招不招君,應該是陛下自己的事,任何人都不得操心,本君認為,每一個人都有選擇自己另一半的權利。”
薑平反對的不是陳近墨,而是他話裏背後的那腐朽思想。
陳近墨的話太傷人了,把姬箐箐當什麽?就隻是過渡,生了孩子就滾一邊去工具?
不為天下人爭,隻為自己的女人爭。
薑平必須要站出來反對。
舉個例子。
“兵部尚書崔景勝大人,本君問你一個問題,韓太尉把他愛女嫁給你,你非常喜悅,這是為什麽?”
薑平之所以找他,是因為他離韓先立最親,最聽韓先立的話。
還有,煉鐵鑄兵,現在也是他管著。
“臣與韓太尉之女情投意合,故而喜愛。”崔景勝出來回道。
這話估計隻有他自己信。
“那倘若韓太尉之女相貌非常醜陋,有三百多斤,才三尺多高,你還會喜歡嗎?”薑平繼續問道。
眾人聽到這話,差點就要憋不住了。
帝君這是暗諷誰呢?
“這……臣一樣會喜愛!”崔景勝回道。
“你猶豫了。”薑平笑道。
“臣十分喜愛夫人,請帝君不要再問了!”崔景勝大聲的說道,快要招架不住了。
雖然沒有薑平說的那麽誇張,但是韓太尉的女兒,真的又矮又醜又胖。
崔景勝娶他,完全是為了迎合韓先立。
薑平也不再揭人短處,到這裏就行了,足夠他立論了。
“通過崔大人自身的真實故事,可見兩人結合,是需要自由的。”
“不管崔夫人長什麽樣子,崔大人對她喜愛都不會變。”
“就算把天下第二的美女送到崔大人府上,我可保崔大人也不會變心。”
為什麽是天下第二?
因為他的老婆姬箐箐天下第一,絕對不會有比她更漂亮的女人了。
崔景勝就是心裏不服,也不敢在韓先立麵前,反對薑平這番言論。
“所以陛下不招君,不是因為禮法,而是人情,此番言論,陳老讚同嗎?”薑平對陳進墨問道。
陳近墨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首,“臣讚同!”
“那下去吧。”薑平揮手道,直接打發了陳近墨。
半會眾人才反應過來。
陳近墨剛剛的諫言,足夠他死百次有餘了,女帝還沒發落,薑平站出來反對一番。
說了一個笑話。
陳近墨就沒事了?
女帝都不揭穿,他們就更不敢說什麽。
全當剛剛什麽都沒發生。
“還有誰有請奏?”姬箐箐麵向滿朝文武,卻不由自主多看了薑平幾眼。
他剛剛那番言論,別人隻當笑話,故意調侃催景勝。
卻說到她心裏去了。
女帝貴為天子,九五之尊,萬萬人之上,為什麽沒有選擇自己夫君的權利?
招君的事被他們一提再提。
逼著她帶更多的男人回宮。
陳近墨也要給她立規矩。
當她是什麽了?
屈辱!
接下來重點談了國家工業與農業的問題,薑平時不時插嘴幾句,他說的話不怎麽討喜。
但卻讓任何人都沒辦法反駁。
散了早朝後。
“平君,你走錯方向了,養心殿在這邊。”姬箐箐指著養心殿方向,已經習慣他在養心殿了。
“我有事要回月華宮,改天再去你那裏。”薑平笑著說道。
兩人分道走了。
這一改天,就是十天後。
早朝上又不見帝君了,韓先立倒是每天都會來。
倒也沒別的事發生。
煤礦已經正常開采,鐵礦也用了薑平的辦法,這十天裏,一個礦農都沒有死。
李承誌也有了活幹,派人去到處抓野豬,然後按照薑平的辦法飼養。
野豬因為運動量較大,汗腺發達,有一股很重的味道,有身份的人一般都不會吃。
但隻要圈養起來,飽了吃,吃了睡,豬肉不止好吃,體重也會翻倍增長。
也能改善一下民生。
吃肉才有力氣幹活。
何健和李承誌都得了好處,一有機會就在姬箐箐麵前誇薑平。
姬箐箐自己也心癢難耐。
終於。
悄然帶人來到了月華宮。
“拜見陛下!”
月華宮的侍從見女帝又不聲不響的進來,嚇了一跳,連忙跪匐在地上行禮。
除了一人。
“你在哪裏搗鼓什麽,見了陛下為何不跪?”趙公公指著一個穿著粗衣背影喊道。
薑平回過頭來,手上腳上都是泥,甚至臉上都還有泥土,咧嘴發笑。
“陛下,我要跪嗎?”
這人竟然是帝君。
“奴才眼拙,沒認出帝君,還請帝君責罰!”趙公公嚇的直接跪了。
他跟在女帝左右,帝君在女帝心裏什麽地位。
他再清楚不過了。
“起來吧,我這樣子認不出來很正常,不怪你。”薑平向來是好說話。
姬箐箐看著地裏這些草啊樹啊,直皺眉頭,“平君若喜愛花草,朕給你找花匠,你何必親手操勞。”
薑平踩著田溝過來,“這可不是花草,這些都是蔬菜水果,能夠吃的。”
“朕為何不見果子?”
姬箐箐有些疑惑,這明明就是草和木,人如何吃的?
也難怪。
女帝怎麽可能認識野菜野果。
薑平隻好帶著她長長見識。
“這是土豆苗,生長極快,豆也大,畝產能達到數千斤,那是木薯,產量也大。”
“這個是蘋果樹,野外的蘋果都很小個,而且非常酸,但隻要嫁接,修剪,長出來蘋果又大又圓。”
“就像……”
薑平牽著她的手,在田埂裏轉了一圈,月華宮過去的花草都不見了,前院後院都成了菜園。
姬箐箐還親手種植了一顆蘋果樹。
“平君所言若是不假,這些推廣至全國,豈不是可解決百姓無米可吃問題。”姬箐箐忽然想到。
“聰明,等我培育成功了,就交給老李,最遲明年,老晉人就都能吃飽了。”
薑平也算了去了自己一個心結,不然做夢都要夢到那些吃不飽的老晉人。
“平君,你又給朕解決了一個難題,朕替北晉國的百姓謝你。”
姬箐箐忽然對薑平拱手彎腰。
砰!
薑平給她腦門子就來了一下。
姬箐箐一手捂著頭,質問道:“平君,你為何彈朕?”
“因為你說錯話了。”薑平回道。
采煤的時候,好像是有這條規矩。
但那是特殊情況。
現在已經回宮了,怎麽還能算呢。
再說。
“朕說錯什麽話了?”姬箐箐很是不服氣。
“不是我,是我們。”薑平給她糾正道。
姬箐箐想起了那日馬背上,他說的那些話,夫妻齊心,齊力斷金!
“這次,算是朕錯了。”姬箐箐吐了吐舌頭,模樣非常可愛。
“我們進去說話。”薑平把姬箐箐拉進房裏。
便開始詢問。
“項翦回來了沒有?”
按照時間,他應該要搬師回京了。
“前幾日已經有戰報傳回,河東走廊匪徒盡除,今日便可回京,朕已經讓人去城外迎接了。”
項翦就平一個匪,還不至於讓女帝親自去迎接。
薑平想了想,說道:“你馬上派一個人,去城外攔著項翦,不要讓他進城,讓他帶著大軍去這裏。”
姬箐箐看著他指著輿圖位置,有些不明白,問道:“為何?”
“接下來我要做的事,可能會讓一些人不舒服,項翦駐紮在城外,可以和我裏應外合,不至於被敵人一鍋端。”
薑平眼底閃過一道寒芒,他還有很多計劃沒有施展,就是在等項翦回來。
姬箐箐便不再問下去,她懷疑誰都不懷疑薑平,但是帶來的人不多,就指派了一個平時離自己近的常侍去宣告。
這常侍拿著女帝的口諭,直奔城外,中途卻小停了一會,把一張紙條塞進了牆縫裏。
過了不久,便有一男子出現,取出牆縫裏的紙條,打開一看,是月華宮的簡易圖。
背後還有一行字。
“帝君薑平移走了宮中花草,無處可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