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招,我全招!

嘶吼的聲音如同地獄裏傳來的一樣,令人毛骨悚然。

這內心該是有多恐懼!

姬箐箐手臂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轉頭一看,一炷香正好燒完。

薑平讓人打開小黑屋的門,姬箐箐跟著一起進去,地上一灘的水跡,還散發著惡臭。

常侍整個人都像是脫了水一樣,但身上沒多出一點傷痕。

到現在她都還是不明白,薑平是用什麽擊潰他心理防線的。

要說刑具,就隻是椅子背後有一個滴漏,不時有一滴水落下,打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

“是誰要殺陛下?”薑平沉聲問道。

常侍咽了一口口水。

“我說了,你能給我一個痛快的嗎?”

他自知自己不可能活,就隻求一個痛快,不要再受這樣的折磨。

竟然還敢提條件。

“陛下,我們走吧,讓他在這裏等死。”薑平說著,就要帶姬箐箐出去。

“我說,是兵部侍郎宋陽讓我這麽做的。”常侍立馬說了出來。

兵部侍郎是僅此兵部尚書的官職,中央下屬官員。

權利不小!

這個宋陽除了是兵部侍郎,他還有一個身份,太尉韓先立的遠房外甥,負責收攏鐵礦,油水非常大。

但是,他為什麽想殺姬箐箐?

“你在撒謊!”

薑平根本就不信,要說宋陽想殺他還有可能,殺女帝絕無可能,韓先立也不至於這麽糊塗。

要知道,韓先立雖是權臣,但這個權利那也是女帝賜予他的。

還沒到魚死網破的時候,他應該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姬箐箐死,除非他已經迫不及待想取而代之了。

真要是這樣,那就不應該是刺殺,而是舉兵造反!

“我真的沒有說謊,千真萬確,就是宋陽讓我這麽幹的。”常侍急的都快哭出來了。

“那你為什麽要聽他的?”薑平問道。

姬箐箐身邊有十二名常侍,以趙公公為首,他們平日就負責女帝的起居吃喝出行。

雖然沒有半點實權,可外麵的大臣想要見女帝,都要經過他們的通報。

兵部侍郎,哪裏指揮的動他們。

“我是自願的,她根本就不配當女帝,她當了女帝,老晉人連飯都吃不上,都是她害的。”

“我本有田有礦,卻差點餓死,幸得兵部侍郎引薦,才能入宮做一名宦官。”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答宋陽大人!”

常侍歇斯底裏的呐喊,看著似乎不像有假,多少有些真情流露。

這人也真愚蠢。

老晉人吃不飽飯,那是姬箐箐一人的責任嗎?

就為此想要殺了姬箐箐,女帝一死,北晉國又要大亂,那時候又將死多少無辜人?

被人賣了,還在替人數錢。

蠢!

“來人,把他關進大牢,單獨關押,派人盯著,一定不能讓他死了。”薑平揮手道。

進來兩個人把他給拖了出去。

嘴裏還罵著‘奸帝’和‘狗君’,想要激怒薑平,求得一死。

薑平自動忽略了過去,留著他說不定能引出幾條大魚。

至於判斷他有沒有說謊。

那就隻能把兵部侍郎宋陽抓來審問了。

抓捕宋陽的人已經秘密派出。

“平君,朕難道真的錯了嗎?真的是因為朕當了女帝,才讓大晉百姓吃不飽?”

姬箐箐忽然有些頹廢,剛剛常侍說的話,讓她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何嚐不想讓老晉人過上好日子。

砰!

薑平抬手在她腦瓜子上彈一下。

“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北晉國這地理位置,加上落後的工農業,誰來當這個皇帝都沒用,怎麽能怪她。

再說,現在不是已經開始改變了嗎?

“既然朕做的很好,為什麽他們還是反對朕?”姬箐箐又問道,扶了扶發冠。

“因為世界上有聰明人,就必定有蠢人,蠢人往往被聰明人利用,就這麽簡單。”

薑平讓她不要再想這些有的沒的,隻要她勵精圖治,當一代明君,百姓自然會看到她的好。

那些奸臣也會自動浮出水麵。

等了許久,去抓宋陽的人還沒回來,倒是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陛下,禦史大夫張嵐求見,說是有要事稟報。”

趙公公來傳話。

禦史大夫在朝中的地位僅僅次於丞相,他的職責就是監察百官,他來好像也不奇怪。

“宣!”

姬箐箐倒也想見見他,看他這個禦史大夫怎麽做的,官員都把刺客放進後宮了。

他竟然一點不知情。

“宣,禦史大夫張嵐覲見!”

趙公公高喝了一聲。

不久。

一名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長著一張國字臉,卻一副陰險小人模樣。

薑平兩次早朝都見過他,但沒有說過話。

“臣罪該萬死,請陛下責罰!”

張嵐進來就匍匐在了地上,請求降罪。

“張愛卿,你何罪之有?”姬箐箐冷冷的盯著他,問道。

張嵐頭都不敢抬起,將姿態放到最低。

“臣監察不力,未能及時發現兵部侍郎宋陽欲圖加害帝君,險些釀成大禍,臣罪該萬死,請陛下責罰!”

消息傳的還真快,張嵐這麽快就知道了。

不過。

“你說宋陽欲圖加害本君,你可有證據?”薑平探身問道,這和常侍交待的不一樣啊。

常侍交待的可是宋陽欲圖謀害女帝。

張嵐卻說宋陽要殺帝君。

“這是臣在宋陽家中搜出來的。”張嵐雙手呈出一張紙來。

趙公公拿到姬箐箐麵前。

正是月華宮的簡易地圖,背後還有一行字,拿來那常侍的筆跡對比,完全一模一樣。

可以說證據確鑿。

意思就是說,要殺薑平和女帝的人都是宋陽。

他有這麽大的魄力?

“宋陽現在人在何處?”薑平問道,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臣聽聞消息後,馬不停蹄的帶人去捉拿宋陽,還是晚了一步,宋陽已經服毒自盡了。”

張嵐拱手回道。

果然已經死了。

“你又怎麽知道一定是宋陽?哪裏得來的消息?”薑平順著他的話繼續問下去。

謊言就一定會有破咋。

不管他們做的多周密。

“臣早前懷疑宋陽和鐵商有所勾結,所以一直秘密派人盯著他,恰巧獲得了此消息。”

張嵐真是會編故事。

“找到他勾結鐵商的證據否?”

“找到了,臣在宋陽家中搜的白銀十萬餘兩,具體數額,要等清點了才知道。”

“他和哪些鐵商有勾結?”

薑平東拉西扯,故意偏離主題,就是要讓他的大腦運轉不過來。

“這……”張嵐有些答不上來,思慮了一會,準備繼續說下去。

“你可知宋陽要謀害陛下之意?”薑平冷不丁的問道。

“什麽?”

張嵐猛的抬起頭來,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任何停頓都沒有。

老奸巨猾!

“宋陽欲圖謀害陛下?帝君是哪裏得來的消息?”張嵐反過來問薑平。

“這隻是本君的猜測。”

薑平暫時還不能把常侍交待的事說出去,萬一謀害姬箐箐,其中也有他的一份。

豈不是打草驚蛇。

但必須向外界傳出一個消息,告訴那些不敢露頭的人,常侍已經開口了。

逼著他們動起來。

把水攪渾了好摸魚。

“這個臣真的一點不知情,臣一定會查清楚,給陛下一個答複。”張嵐擦著額頭的汗水,這份緊張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

小看他們了。

宋陽絕對沒有謀害女帝的魄力和能力,他隻是一個替罪羊,現在他人已經死了。

這些人理所當然的把所有罪名都推托在宋陽頭上。

而且,宋陽也僅僅隻是欲圖謀害帝君薑平,謀害姬箐箐,完全是屬於薑平的個人猜測。

沒有任何證據。

張嵐隨便查一下,就可以給女帝交差。

最後不了了之。

那名常侍,是現在唯一的線索。

“張愛卿,朕相信你不會辜負朕,宋陽謀害平君一事,就全交由你來查了。”姬箐箐吩咐道。

張嵐叩首,嚴肅道:“臣一定不辱使命,讓真相早日水落石出。”

姬箐箐便讓他走了。

秘密派出去抓宋陽的人也回來了,帶回來的消息和張嵐說的同出一轍。

他們早就做好事情敗露後的準備。

滴水不漏。

再找也找不出新的證據。

睡覺。

薑平也懶得回去了,幹脆睡在了養心殿。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

姬箐箐都早朝回來了。

“我出去一趟。”薑平起床洗漱,和姬箐箐打了一聲招呼。

“來人,送平君回宮。”姬箐箐頭也不抬的說道,專心批改奏折,神情似乎很不高興。

“老趙,早朝發生什麽事了?”薑平向趙公公問道。

“這……”趙公公豈敢議論女帝。

“和我說沒關係,出了事我替你擔著。”薑平用手背拍了拍趙公公的胸口。

“這……早朝的時候,陛下罵了群臣。”趙公公很小聲的說道。

薑平啞然,估計群臣一點反應都沒有,姬箐箐有一種全力一擊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隻能自己生悶氣。

何苦呢。

“我走了,別老生氣,小心長皺紋。”薑平說笑了一句,就離開了養心殿。

不一會兒。

“陛下,不好了,帝君出宮了!”宮女慌張的過來稟報道。

姬箐箐一怔,突然想起來,薑平回宮一般會說‘我回去了’,而不是‘我出去一趟’。

這家夥。

昨天才遭到刺殺,傷都還沒好,就敢出宮。

不要命了!

“不用管他,他會回來的。”姬箐箐低頭繼續批改奏折。

宮外。

兵部尚書崔府。

“崔大人,帝君薑平到門口了!”